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林家豪宅前。
琦佳穿着一身纯白长裙,早晨的风卷起她的裙角,在腿边翻飞。黄婆跟在她的身后,像个影子似的不出声。两人驱车来到林家的别墅前,看门的保镖正准备拦人,黄婆突然抬眼盯去,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闪过一道瘆人的光芒,保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佳儿。”林陌闻讯从别墅中走来,脸上露着殷勤的笑意,“今天你怎么有空...?”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林陌脸上响起,林陌偏着头,脸颊上迅速浮起五道鲜红的指痕。
“你找死?”林陌缓缓的转脸,眼中的殷勤换做了丝丝阴狠。
琦佳欲再次抬手,却被黄婆一把按住。她直视林陌,声音冷的像碎冰:“孤儿院的大火是不是你放的?”
林陌忽然笑了。他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领,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不错,是我放的,可惜呀,那小子没在家,才连累到孤儿院。”他忽然凑近,气息喷在琦佳耳旁。“否则现在,你就能收到他的骨灰当成订婚贺礼了。”
“畜生。”琦佳浑身发抖,脖间的青玉半弧形吊坠也跟着发烫,“我已经按照约定离开了他,你为何还要牵连无辜?”
“约定?无辜?”林陌冷笑一声,突然一把抓住琦佳的手腕,“你当我不知道?你每天对着那破吊坠发呆,真一以为能瞒过林家眼线?”他忽然猛地扯下青玉半弧形吊坠,“这玩意是那穷鬼送的吧,还是只有一半的次品?”
“还给我。”琦佳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挣脱了黄婆的束缚。
林陌却将吊坠高高举起,眼中满是阴狠的戏谑:“想要?跪下来求我啊。”
“林陌你敢。”黄婆突然斥喝,枯瘦的手杖重重墩地,一股威压将林陌压去,林陌瞬间感觉身体像是被千斤巨石压着,动弹不得。
林陌脸色大变,面对黄婆的威压,用力的挤出一抹阴笑:“等订婚宴的时候,我很期待你穿礼服的样子...我很期待。”说完,林陌将吊坠扔在地上。
“你们可以滚了。”
琦佳弯腰捡起青玉吊坠,小心的吹掉吊坠上的灰尘。恶狠狠的瞪了林陌一眼,转身和黄婆离去。
夜色深沉,今日晚间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大雨。琦家花园中的海棠花谢了一地。
从林家回来后,琦佳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内。
日月轮转了十回,而她从未踏出过房间半步,终日抱着那青玉吊坠,每夜以泪洗面。
“小姐,该试礼服了。”佣人捧着大红礼服站在门外,声音发颤。
“我不要,快去扔了。”
房内传来沙哑的回应,梳妆台镜子映出琦佳憔悴的面容,曾经明眸皓齿的少女,如今眼下一片青黑,唇上尽是咬破的伤痕。
琦佳将青玉半弧形吊坠紧紧的贴在心口,滚烫的泪水落在吊坠上,竟发出“嗤”的轻响,泪滴渗入的玉面穿孔的刹那,一缕青光顺着她的心脉游走。
“唐煜...”她躲在被子里呢喃,仿佛那个总爱挠头傻笑的身影还会从窗外探进脑袋。
“对不起,我不该软弱妥协...我以为暂时和你分开,他们就能放过你...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坚定的维护我们的爱情...”
“呜...呜...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啊...”
窗外的大雨忽然更加的猛烈,顿时雷声大作,狂风四起,像是在回应着琦佳的哭泣。
二十日后就是订婚宴,届时九大故世家都会齐聚,显然林家对这场联姻极其的重视。
黄婆的告诫言犹在耳:“林家已经在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记住,唯有活着才有转机。”
“转机?”琦佳惨笑,她派出的十三波侦探全部都毫无音讯,唐煜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父亲近日也不断的训斥自己,甚至有一天因为自己的反驳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我难道只是一件古世家利益交换的筹码吗...?”她抹去泪水,眼底渐渐凝起冰冷。
“不行,我得想办法离开,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嫁。”
暴雨拍打着门窗,琦佳的瞳仁里闪过一股决绝,瞳孔深处还映着一抹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道观的青瓦上。唐煜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道观金殿,昨晚他梦到琦佳婚礼的场景,醒来后心口疼的厉害。
老道士正在慢悠悠的打拳,见他来了便招手:“来,先吃饭。”
桌上的白粥冒着热气,配着一碟咸菜。唐煜刚端起碗,就闻到一股特别的清香,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道长,我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老道士没有回答,从怀中取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青铜片放在桌上,青铜片上刻着奇怪的纹路,唐煜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着个纹路。
“你把这个残片收好,吃完饭,我带你去见个人。”老道士的声音突然低沉。
“一个等了你很久很久的人。”
半炷香后。
老道带着唐煜穿过金殿后方的回廊,来到一处清幽的小院。推开那朱漆斑驳的木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陈旧的小殿矗立在院子中央,殿前青石板上刻着繁复的星图。唐煜刚踏进去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大殿正中供奉着三尊神像。
居中的神像赤发青面,手持一柄断裂的玉尺。左侧的神像竟生有三目,眉心竖瞳中嵌着一颗血色的珠子。最右侧的神像更是怪异,半边脸眉目慈祥,半边却是狰狞恶鬼状。
“这是神仙还是魔鬼?”唐煜小声嘀咕,却忽感背后发凉,吓的他不自主的后退半步。
“孩子,终于等到了你。”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偏殿传来。引路的老道士躬身退下,示意唐煜独自进去。
偏殿内烛火微亮,一位白发老者盘坐在蒲团上。他雪白的眉毛垂到胸前,道袍上的八卦图案随着呼吸明灭闪烁。
“过来些。”老者招手,明明很近,声音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传来。
唐煜不自觉的靠近,心脏狂跳。离得越近,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就越强烈,仿佛眼前的这个老者是分离多年的至亲,又像是镜中老去的自己。
老者微微一抬手,一卷发光的画卷展开,画卷中是一片浩瀚的星空图。
“看,这里是你生活的地球,也是我的故乡。”老者指着画卷星图中一颗蓝色的星球,“而我们现在在这里。”他的手指划过十几片星域最终落在了一片朦胧的雾气上。
唐煜瞪大眼睛:“这么远?”
“远不止距离的问题。”老者收起画卷。
“地球所在的星域不过是凡人世界而已,而这里是天界。在这里人们可以通过修炼获得移山倒海的力量,甚至长生。”
老者的话似乎没有进入唐煜的耳朵,唐煜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一只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指着老者道:“你说你的故乡?难道你是地球人?”
老者笑了,笑容很是慈祥:“不错,我也是从地球被接引到此处的。”
唐煜听后如遭雷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震惊。
“在故乡,我们所知的神话,不过是凡人窥见天道的臆想而已,就像是盲人摸象,小时候听大人们口中说的神仙,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修行之路艰难万倍。
“这里既然是天界,真的没有神仙吗?”唐煜问道,满脸疑惑,“那电视里的孙悟空、二郎神、哪吒、太上老君等......”
“我刚来此界时也有着和你相同的问题,可我修炼了尽万年,也从未见过所所谓的‘神仙’。”
唐煜听后愣在原地,瞬间失神。
老者枯瘦的手指突然点在他的眉心,刹那间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看见自己在星空中厮杀,看见自己与正殿那三尊神像斗法,画面最后定格在一面古镜前,镜中的自己赫然是九重身影重叠的状态。
“噗!”
画面结束时,老者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我命不久矣,方才动用仅剩的本命仙源窥视天机,这也是你的使命。”
老者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继续道:“你被接引至此,本就是一场逆天改命的局。九世轮回,等的就是这一劫。”
唐煜额头渗出冷汗,老者的话对他来说简直比彩票中了一个亿还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