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

yyy重言

首页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宝宝,乖,他低哑诱哄 斗罗之一剑隔世 靠魔法游戏在现实超凡 诸天:剑出青云,核平诛仙 仙府证道 斗破之我的钥匙通武动 抗战:开局特战营最后傲视全球 小天师直播筹香火,神明显灵了 卷王魔女从不认输 疯批公主杀疯了,众卿还在修罗场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 yyy重言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全文阅读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txt下载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最新章节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

第3章 针脚与震颤

上一章书 页下一章阅读记录

梦境没有边界。

林深漂浮在记忆海洋中,那些发光碎片环绕着她,每一个都在低语。她伸手触碰最近的一片——画面展开:一个女人在产房里嘶喊,汗水浸湿了头发,指甲掐进丈夫的手臂。但下一秒,画面扭曲,疼痛被柔化,嘶喊变成幸福的呻吟,丈夫的手臂变成了一束花。这是被篡改过的记忆,银行出售的“美化版分娩体验”。

“不要碰那些。”

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深转身,看见缚影站在海面上,银丝从她的脚底延伸,织成一片浮萍。她已经换了一身装束:简单的白t恤,工装裤,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更像一个准备工作的工匠,而不是囚禁的记忆投影。

“这里是集体潜意识的边缘层。”缚影走到林深身边,“所有女性的生育记忆都会在这里留下痕迹。那些被篡改的,会被贴上‘加工品’标签。”

林深仔细看,果然发现有些碎片边缘有淡金色的编码纹路,像商品的防伪标识。

“明天要来的客人,她的记忆就在这里。”缚影指向海洋深处,那里有一片特别暗淡的区域,“苏芮,三十五岁,单身母亲。四年前,她典当了所有三次分娩的疼痛记忆,换来的钱开了现在这家幼儿园。”

“三次分娩?”林深轻声问。

“三次剖腹产,三次大出血,三次在生死线上挣扎。”缚影的语气平淡,但林深能听出压抑的愤怒,“银行给这些记忆标了高价——‘极致痛苦体验,可用于情感研究及创伤疗法模拟’。他们甚至没有告知苏芮,购买她记忆的是军方的一个项目,用来训练士兵的疼痛耐受度。”

林深的胃部一阵翻搅。她想起《倒悬志》里的一段记录:“最珍贵的商品,是那些用身体书写的女性史诗。而银行正用史诗的碎片,构筑新的囚笼。”

“她的记忆被篡改了吗?”

“不是篡改,是替换。”缚影招手,一片特别大的碎片飘过来,“银行给了她‘标准分娩记忆模板’——温和的阵痛,顺利的生产,看到婴儿时的纯粹喜悦。他们把真实的疼痛剥离,塞进这个甜腻的虚假壳子里。”

碎片里的画面:苏芮躺在干净的产床上,微笑着,额头上只有细密的汗珠。她温柔地抱着新生儿,丈夫(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在一旁感动落泪。一切都那么完美,完美得不真实。

“问题是,记忆从来不只是感觉的堆积。”缚影说,“疼痛和喜悦一样,是身体对生命的认证。苏芮典当了疼痛,也典当了三次确认自己‘活下来’的瞬间。她失去了某种……锚点。”

林深想起江雪:失去初吻记忆后,她失去了爱的感知力。那么失去生育疼痛呢?失去的是什么?

“明天她会来赎回。”缚影说,“你要做的不是简单归还,而是‘织补’——把真实疼痛记忆和她这些年的生活记忆缝合起来。这很危险,因为疼痛可能会压垮现在的她。但如果不做,她的记忆场会持续塌陷,最终整个人格结构都会崩溃。”

“我该怎么做?”

“用针。”缚影举起右手,那根水晶针不知何时已经在她指间,“记忆织补的第一步:找到‘断裂口’。每个被剥离的记忆都会在记忆场留下伤口,时间久了会结痂,但痂下是坏死的神经。你要刺破痂,清创,然后重新连接。”

她将针刺入海面。海水——或者说记忆流——泛起涟漪,一个漩涡在针尖处形成。漩涡中心浮现出更深的画面:苏芮独自在深夜的浴室,撩起睡衣,看着腹部三道狰狞的疤痕。她在哭,但没有声音。手指触摸疤痕时,脸上是彻底的茫然——她记得自己生了三个孩子,但不记得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印记。

“这就是断裂口。”缚影说,“身体记得,但意识忘记了。你的工作是让它们重新对话。”

梦境开始摇晃。记忆海洋泛起波涛,远处的黑色潮水再次上涨。

“时间到了。”缚影收回针,“倒悬屋要回归现实了。记住,苏芮到来前,你要先处理陆昀的清道夫。磁带准备好了吗?”

林深点头。她感到自己正在上浮,离开梦境的海底。

“还有一件事。”缚影在她完全醒来前说,“检查你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你母亲留了东西给你。”

---

林深在铜铃的尖鸣中惊醒。

阁楼传来缚影的喊声:“抓紧!回归冲击!”

整个倒悬屋剧烈震颤。林深从床上滚落,慌忙抓住床柱。房间的墙壁像波浪般起伏,家具开始融化又重组——不是真正的物理变化,而是维度转换时的感知错乱。她能同时看见卧室现在的样子和三年前的样子,两张影像重叠在一起,像没对准的胶片。

窗外的灰白虚无开始崩解,像剥落的墙皮。新海市的雨夜景象一块块拼凑回来:霓虹灯、潮湿的街道、对面永恒记忆银行的招牌……

然后是脚步声。

沉重、整齐、多人。从四面八方包围倒悬屋。

林深冲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六名穿黑色制服的人已经将店铺围住,他们手里拿着圆柱形装置——记忆场干扰器,能瘫痪普通人的短期记忆,让人在几分钟内变成任人摆布的傀儡。

领头的是昨天那个灰西装男人。他今天换了一身黑色战术服,但依旧打着领带,违和得令人不安。他抬头,视线准确无误地锁定林深所在的窗口。

嘴型在说:找到你了。

林深呼吸,退回房间中央。她打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那里本该是空的,但现在,多了一个布包。

粗麻布,用红绳系着。解开后,里面是三样东西:

一枚铜钱,边缘磨损得厉害,中间方孔穿着红线。

一束用丝带扎起的头发——黑色中夹着几根银白,是母亲的头发。

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比阁楼里那张更早:三个年轻女人并肩站在倒悬屋前。林深认出母亲和沈清欢,第三个女人从未见过:圆脸,戴眼镜,笑得腼腆。照片背面写着:“1998年,与婉、清欢、晓梅摄于新店开业日。愿记忆自由。”

林深的手指抚过那束头发。触到的瞬间,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

母亲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头。她哼着歌,是那首摇篮曲。梳子划过长发,掉落的发丝被她一根根捡起,小心收进一个木匣。窗外在下雨,铜铃轻响。

“深深,”记忆里的母亲突然对着镜中的倒影说话,仿佛知道未来的林深正在观看,“如果你看到这些,说明妈妈已经不在了。别难过,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林深屏住呼吸。

“倒悬屋的每一代传人,都会在死前留下自己的头发。”母亲继续说,手里还在梳理,“头发是记忆的导体,尤其是在女性身上。我们的发丝记录着情绪、荷尔蒙变化、甚至思考的轨迹。这束头发里有我一生最重要的记忆锚点:第一次见到清欢,怀上你那天,决定自我拆解的时刻……”

她转过身,虽然是在记忆中,但目光仿佛穿透时空,直视着此刻的林深。

“清欢的意识寄生在你体内,这既是祝福也是诅咒。祝福是,你天生拥有双重记忆编码,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关联。诅咒是,陆昀一定会找到你,因为他需要清欢的记忆来完善他的控制系统。”

母亲站起来,走向镜头(或者说是记忆的视点)。她的脸占满整个画面,眼角有细纹,但眼睛明亮。

“所以妈妈留了三样东西给你。铜钱是‘记忆罗盘’,当你在记忆维度中迷失时,它会指向倒悬屋的方向。头发是‘共鸣器’,当你遇到其他女性被篡改的记忆时,头发会震颤——震颤越强,记忆被扭曲得越严重。”

她停顿,声音低下去:“最后是照片。第三个人叫李晓梅,是我们最初的同伴,也是记忆联结运动的技术骨干。她在清欢被捕后失踪了,但我相信她还活着。找到她,她能帮你理解倒悬屋技术的完整原理。”

画面开始模糊。母亲的影像像浸水的墨画般晕开。

“记住,深深:我们反抗的不是某个人,不是陆昀,甚至不是记忆贵族。我们反抗的是一个系统——一个认为女性记忆可以被随意修剪、美化、商品化的系统。他们要的不是我们的服从,是我们的遗忘。而你,我的女儿,你是那个不该忘记的人。”

记忆结束了。

林深握着那束头发,发现它在微微发热。不,不是发热,是震颤——极细微的、几乎察觉不到的颤动。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将头发对准楼下的清道夫。

震颤加剧了。

最强烈的是对准那个领头男人的时候。头发几乎要从她手中跳出去。

“他也被篡改过记忆。”林深喃喃自语。

楼下的男人突然按住太阳穴,表情闪过一丝痛苦。他环顾四周,眼神短暂地迷茫,然后恢复冷峻。这个细节只有一秒钟,但林深捕捉到了。

她有了主意。

---

五分钟后,林深打开倒悬屋的店门。

雨已经停了,但街道依旧湿漉漉的。六名清道夫立刻举起干扰器,蓝光在圆柱顶端聚集。

“别紧张。”林深举起双手,左手握着那卷磁带,“你们想要这个,对吧?”

领头男人眯起眼:“沈清欢的遗言磁带。交出来,陆先生可以让你继续经营这家店。”

“如果我拒绝呢?”林深故意拖延时间,余光瞥向街角——她在等一个人。

“那就强制提取。”男人上前一步,“倒悬屋的相位屏蔽已经失效,你现在没有任何防护。”

“你真的确定吗?”林深歪头,“看看你的左手腕。”

男人下意识低头。他的战术服袖口下,一个淡蓝色的印记正在皮肤上浮现——倒悬屋的铜铃图案。

“这是什么?”他厉声问,试图擦掉,但印记像是从皮肤深处透出来的。

“记忆锚标记。”林深微笑,“你以为我刚才在屋里做什么?倒悬屋回归现实的瞬间,记忆场会有三秒的全频开放。我趁机在你记忆里种了个小小的‘铃铛’。现在只要我想——”

她打了个响指。

男人惨叫一声,抱住头跪倒在地。不是物理疼痛,而是记忆的共振:他脑中所有的记忆片段像被拨动的琴弦般同时震颤,相互碰撞,产生几乎要撕裂意识的噪音。

其他清道夫惊慌地后退。

“退后一百米,关掉所有记忆设备。”林深冷静地说,“否则你们头儿的记忆场会在十分钟内彻底崩解,变成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起来的空心人。”

他们犹豫。

林深又打了个响指。地上的男人抽搐得更厉害了,嘴里开始吐出无意义的音节,那是记忆碎片在语言中枢炸开的结果。

“照她说的做!”男人从牙缝里挤出命令。

清道夫们缓缓后退,关闭了干扰器。林深注意到他们耳朵里都戴着通讯器——陆昀在远程监听。

她弯腰,将磁带放在男人面前:“告诉陆昀,想要磁带,拿东西来换。我要‘记忆贵族’的成员名单,至少五个名字。三天后,还是这里,日落时分。”

说完,她退回店内,关上门。

门合拢的瞬间,她瘫坐在门后,浑身发抖。刚才的镇定全是装的——记忆锚标记是母亲头发教她的应急手段,只能用一次,而且效果只有十分钟。她现在几乎虚脱,太阳穴突突直跳。

阁楼上传来缚影的声音:“干得漂亮。但他们会报复。”

“我知道。”林深喘着气,“所以我们需要在三天内做好准备。”

铜铃突然齐声响起——不是警报,是迎客铃。

有客人提前来了。

林深挣扎着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店面。门被推开,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

苏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不是皱纹,是那种被生活反复捶打后的疲惫,浸在眼神和姿态里。她穿着幼儿园园长的制服——浅蓝色套装,熨得平整,但袖口有洗不掉的颜料痕迹。小女孩大约四岁,躲在母亲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偷看林深。

“林深小姐?”苏芮的声音沙哑,“我预约了今天下午,但我看外面那些人……”

“已经处理了。”林深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请进,这位是?”

“我女儿,小雨。”苏芮把小女孩牵出来,“抱歉,保姆临时有事,我只能带她来。她很乖的,不会打扰。”

小雨确实很乖,安静地坐在母亲指定的椅子上,从背包里拿出蜡笔和画本,开始涂鸦。

苏芮坐到太师椅里,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腹部——隔着衣服,林深都能感觉到那个动作里包含的复杂情绪:困惑、恐惧、还有隐约的渴望。

“我典当了三次分娩的记忆。”苏芮开门见山,“四年前,最后一次剖腹产后大出血,差点没挺过来。康复后,我得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一闭眼就是手术灯、血、还有那种……濒死的冰冷感。”

她停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需要钱开幼儿园,银行说我的疼痛记忆‘品质极高’,能换到一笔启动资金。他们说会给我替换成‘标准分娩记忆’,不会影响我和孩子的感情联结。”

“然后呢?”林深轻声问,同时打开檀木盒,取出第五枚玉牌——乳白色,刻着云纹。

“然后我同意了。”苏芮的指甲掐进掌心,“手术很成功,我拿到了钱,幼儿园开起来了,事业蒸蒸日上。但问题渐渐浮现:我看着三个孩子,我知道他们是我的骨肉,我爱他们,但那种爱里……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

“重量。”苏芮抬起眼,眼眶已经红了,“就像你看一幅画,知道它很美,但感觉不到画家的笔触压在帆布上的力度。我知道我生了他们,但感觉不到‘生育’这个过程在我身体里留下的印记。我的腹部有疤痕,但我摸上去时,像是摸别人的身体。”

小雨突然抬头:“妈妈肚肚上的虫虫。”

苏芮勉强笑了笑:“孩子总说我的伤疤像三条虫子。”

林深将玉牌推过去:“触碰它,告诉我你的全名和三个孩子的生日。”

“苏芮。大儿子晨晨,2008年3月12日。二女儿小雅,2010年7月5日。小雨,”她看了一眼正在画画的小女儿,“2015年11月30日。”

玉牌亮起。这一次,林深没有闭眼,而是仔细观察玉牌表面的纹路变化——云纹像活过来一般流动,聚集成三个漩涡,每个漩涡中心都有一丝血色。

断裂口比她想象的更深。

“赎回这段记忆,可能会很痛苦。”林深说,“真实的疼痛会回来,而且因为你已经压抑了四年,反弹可能会更强烈。你确定吗?”

苏芮点头,眼泪终于滑落:“上个月,晨晨在学校写了一篇作文,《妈妈最勇敢的时刻》。他写的是我生小雨时大出血,医生说可能救不回来了,但我撑过来了。老师把作文发给我看,我哭了,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我完全不记得了。”

她擦掉眼泪,声音变得坚定:“我的孩子记得我的勇敢,但我自己忘了。这不对。无论多痛,那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成为母亲——成为现在的我——的代价。我要拿回来。”

林深起身:“跟我来。”

她没有带苏芮去贵妃榻,而是领着她走向店铺深处的一扇小门。小雨想跟上,苏芮轻声说:“宝宝在这里画画等妈妈,好不好?妈妈很快回来。”

小雨懂事地点头,继续涂鸦。

小门后是一个狭窄的楼梯,通向地下室。这是倒悬屋真正的工作间,林深很少带客人进来。房间里没有窗户,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石——不是电灯,是一种能稳定记忆场的矿物。中央有一张石台,表面光滑如镜。

“躺上去。”林深说,同时从怀里取出那个木箱,打开,拿出水晶针和银丝线。

苏芮依言躺下。石台冰凉,她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我会进入你的记忆场。”林深站在台边,将银丝线穿进水晶针,“过程可能会有侵入感,如果你感到不适,就盯着天花板上的晶石看,它能帮你保持自我意识。”

“我需要做什么?”

“回想你第一次怀孕的感觉。”林深说,“不是分娩,是更早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胎动,第一次在b超里看见心跳,第一次决定要留下这个生命。”

苏芮闭上眼睛。林深将针尖悬在她额前,开始吟诵另一段《倒悬志》上的咒文。这一次的音律更柔和,像摇篮曲。

针尖刺入虚空。

不是真的刺破皮肤,而是刺破了记忆场的边界。林深的意识顺着银丝线滑入苏芮的记忆维度。

---

黑暗。然后是光。

林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医院的走廊里。时间是深夜,灯光惨白。年轻的苏芮——大约二十五岁——独自坐在长椅上,手里捏着一张b超单。她在哭,但没出声,肩膀一耸一耸的。

“医生说胎儿不稳定,建议流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成年苏芮的记忆旁白,“我当时的男朋友——晨晨的父亲——说他还不想结婚,让我自己决定。我坐在那里三个小时,最后决定:我要这个孩子。”

画面切换:苏芮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孕吐,吐到站不起来。她辞掉了工作,存款一天天减少。但每天晚上,她都会摸着肚子说话:“宝宝,妈妈今天也很努力哦。”

然后是第一次胎动。苏芮正在吃面,突然僵住,然后笑了,笑到流泪。她给男友打电话,对方没接。

分娩记忆从这里开始断裂。

林深看见的画面是银行植入的“标准模板”:温和的阵痛,体贴的医护人员(虽然面容模糊),顺利的剖腹产,婴儿响亮的啼哭。一切都符合社会对“美好分娩”的想象。

但模板的背面,有黑色的裂缝。

林深走近,将水晶针刺入裂缝。裂缝扩大,真实的记忆涌出:

剧痛。不是阵痛,是麻醉失效后手术刀划开皮肉的撕裂感。苏芮在尖叫,但声音被氧气面罩闷住。她听见医生在喊:“出血量太大了!准备输血!”

视野开始模糊。手术灯的光晕开成一片白色,像要淹没她。濒死感不是比喻,是真实的、冰冷的东西从脚底爬上来,要带走她。

然后是一个念头,清晰得可怕:“我不能死,孩子需要妈妈。”

这个念头像锚,把她从白色的深渊里拽回来一点。

“晨晨……”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第一次分娩的记忆到此为止。但裂缝没有闭合,反而蔓延出更多分支——第二次、第三次分娩,每次都比上次更凶险。每次都有那个念头:“孩子需要妈妈。”

三次分娩,三次濒死,三次靠这个念头活下来。

林深明白了苏芮的“断裂口”在哪里:银行剥离的不只是疼痛,还有疼痛背后那个最核心的信念——“我要活下去,为了孩子”。他们把这部分也当成了“不必要的附属情感”,一并剔除了。

所以苏芮失去了“重量”:因为她忘记了,成为母亲对她而言,是一场又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选择。她忘记了,那些伤疤不是意外,是她一次次走进生死场,又带着新生命走出来的勋章。

银丝线在手中发烫。林深开始织补。

这不是简单的记忆归还,而是精细的外科手术:她要用银丝线把真实的疼痛记忆,和苏芮这些年来养育孩子的点滴记忆缝合起来。每一次夜奶,每一次生病守夜,每一次幼儿园家长会上的骄傲,每一次孩子说“妈妈我爱你”时的温暖——这些都要和疼痛记忆建立关联。

针在记忆维度中穿梭。林深的手很稳,这是缚影在梦境中教她的:每一针都要穿过记忆的情感层,不能太深(会撕裂),也不能太浅(会脱落)。线要拉紧,但不能太紧(会扭曲),也不能太松(会失效)。

她缝补了三个小时。

现实时间只过去了三十分钟。

最后一针落下时,整个记忆场震动。黑色的裂缝开始弥合,虚假的模板像融化的蜡一样剥落,露出下面真实而粗糙的记忆岩层。疼痛回来了,但不再是孤立的痛苦,而是嵌入了苏芮整个母性身份的结构中。

林深抽出针,意识回归身体。

石台上,苏芮浑身被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她的腹部在痉挛——不是真正的生理痉挛,是肌肉记忆在复苏。她睁开眼睛,瞳孔涣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

然后她开始哭。

不是无声的流泪,是嚎啕大哭,像要把四年来缺失的所有情绪一次性倾倒出来。她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抱住腹部,仿佛在确认那些伤疤还在。

林深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等待。

哭声渐渐平息,变成抽泣。苏芮坐起来,撩起上衣下摆,低头看自己的腹部。三道疤痕在晶石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我记得了。”她轻声说,手指颤抖着触摸最长的那个刀口,“第一次,晨晨。麻药打少了,我能感觉到刀在切。第二次,小雅,羊水栓塞,心跳停了三十秒。第三次,小雨,大出血,输了2000cc的血。”

每个字都带着重量,沉甸甸地落在地上。

“但我也记得,”她抬起头,泪眼中有了不一样的光,“晨晨第一次喊妈妈,是在我伤口疼得睡不着时,他趴在我肚子上说‘妈妈不痛’。小雅三岁时,摸着我的疤痕说‘这是妈妈爱我的路’。小雨刚刚出生时,那么小,放在我胸口,她的心跳和我刚刚复苏的心跳同一个频率。”

她站起来,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站得很直。

“谢谢你,林深小姐。多少钱?”

林深摇头:“这次不收钱。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你在幼儿园工作,接触很多家庭。”林深收起针线,“如果你注意到有哪位母亲——或者任何女性——表现出记忆异常,比如突然忘记重要事件,性格突变,或者对自己的人生经历产生怀疑,请告诉她们倒悬屋的存在。”

苏芮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她们回到楼上。小雨已经画完了一幅画:一个女人的肚子里有三个小人,女人在笑,但眼睛里流着眼泪。画纸下方歪歪扭扭地写着:“妈妈和我和哥哥姐姐。”

苏芮抱起女儿,亲吻她的脸颊:“宝贝画得真好。”

她们离开后,林深靠在门上,感到极度的疲惫。记忆织补消耗巨大,她现在只想睡一觉。

但铜铃又响了。

这次不是迎客铃,是警报铃——急促、尖锐、连续不断。

林深冲到窗边。街对面,那个领头的清道夫已经站起来,正对着通讯器说话。他脸上的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机械般的冷静。

他的左腕上,倒悬屋的印记正在变淡——有人从远程帮他消除了记忆锚。

通讯器里传来陆昀的声音,经过扩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回荡:

“林小姐,游戏结束了。你有三十分钟交出磁带和沈清欢的所有记忆载体。否则,我会引爆埋在倒悬屋地下的记忆炸弹——不是物理爆炸,是记忆污染炸弹。它会释放足以覆盖三个街区的记忆乱流,让这片区域所有人,包括你和你的客人们,永远困在混杂的记忆迷宫里。”

林深的心沉下去。

她看向阁楼的方向。缚影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微弱但清晰:

“别慌。地下确实有炸弹,是你母亲二十年前埋的,本来是准备在万不得已时和陆昀同归于尽。但她改了引爆协议——只有倒悬屋传人的血加上特定的记忆编码才能引爆。”

“所以陆昀在虚张声势?”

“不,他能远程激活,但只能引爆一部分,效果范围最多覆盖倒悬屋本身。”缚影停顿,“不过那也够了。如果你被记忆乱流吞噬,会变成植物人。”

林深呼吸,转身走向柜台。她从暗格里取出那卷磁带,还有母亲的头发束。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但她不准备投降。

她有一个计划,一个疯狂的计划——用磁带做诱饵,引陆昀亲自现身。而要实施这个计划,她需要去一个地方:记忆银行的中央数据库。

而要进入那里,她需要一个内应。

林深打开《倒悬志》,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有一个电话号码,二十年来从未拨通过。

号码旁边写着:“紧急时联系晓梅。密码:三个母亲。”

她拿起那部老式电话,开始拨号。

窗外的清道夫正在逼近。铜铃的警报声一声急过一声。

电话接通了。

一个苍老的女声说:“喂?”

“晓梅阿姨,”林深说,“我是林婉的女儿。我需要您的帮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然后说:“告诉我,你母亲教你唱的第一首歌是什么?”

林深闭上眼睛,轻声哼出那首摇篮曲的调子。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叹息,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

“孩子,”李晓梅说,“我等你这个电话,等了二十年。”

上一章目 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影综:从新世界开始 人生得意时须纵欢 盛唐华章 重生在漫威:我精通各种美式居合 流金岁月:开局女神就倒追? 影视从偶遇关雎尔开始 魔艳武林后宫传 福艳之都市后宫 娱乐:让你当顶流,没让你当曹贼 非凡人生 女子医院的男医生 穿越成为霸道少爷的丫头:叶飘零 山村美色 诸天万界从凡人修仙传开始 七零大院来了个绝色大美人 轮回乐园 我一道士,会腾云驾雾很合理吧 富婆携亿万空间嫁军官,七零 特种奶爸俏老婆 重生10:从娱乐圈开始杀穿全世 
经典收藏十日终焉 人在妖神,开局忽悠紫芸当老婆! 一人之下:我加钱居士,朝九晚五 花魁当久了,当个炼气士怎么了 四合院:老子易中海,嫂子娄晓娥 穿越综影:从下乡开始隐居幕后 逆徒红颜多:竟让高冷师尊黑化了 兽世种田:我带孤寡兽夫发家致富 别贡我,没结果,叫谁邪神 娇娇心声野,撩得反派王爷红眼宠 漂亮宝妈靠十八般武艺教全网做人 谍战:小特务大逆袭 仙子阿姨,我真的不喜欢魔道宗门 一人之下:我和老天师五五开 重生之都市仙尊 惊!七零军婚甜软美人是全能大佬 四合院之报复易中海贴大字报 港片:打造香江世家,从警司做起 重生攻略:阿弟求放过 漫威之炼假成真 
最近更新帝尊:从废体到开天 女帝成长手册 幸得情深 影帝前男友总想把我圈养成金丝雀 重生之将门凰谋 度仕桀自传 重生后,全家听我心声杀疯了 穿越凹凸之我拿到了万人迷剧本 HP:论黑魔王比格塑的可行性 拥有种植星后,我被国家团宠了 快穿:当恶女绑定生子系统后 我在江湖当剑仙 凡道传说 表演千录:诡异聚集 觉醒记忆之我们和冤种爹的逃荒路 快穿:白眼狼他又双叒叕洗白了 六零厂政生涯,从国营厂到部委 救命!我的攻略任务越来越离谱 长生:我给天道打长工 玖瑶凰途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 yyy重言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txt下载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最新章节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全文阅读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