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个浑身闪闪发光的冤大头后,蝶屋的会客室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清净。
只有神崎葵还在角落里对着那堆钞票发呆,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这笔钱能买多少袋大米,又能给伤员换多少新的被褥。
“那个……”
神崎葵猛地抬起头,看向正优哉游哉喝茶的苏尘,眼神复杂:“苏尘先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给音柱大人的那些瓶子里装的,是不是前天我去集市上买的珍珠粉,兑了点蛤蜊油?”
苏尘放下茶杯,推了推眼镜,一脸正气。
“胡说。”
“明明还加了三滴维生素E溶液,以及百分之一浓度的紫藤花香精。”
神崎葵嘴角抽搐。
那玩意儿成本加起来有五百日元吗?
十万日元一瓶?
这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奸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蝴蝶忍缓步走出,她双手抱胸,身上还穿着那件标志性的蝴蝶羽织。
她显然在屏风后听了很久。
看着桌上那个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记账本,蝴蝶忍那双紫色的眸子里写满了鄙视,但眼底深处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要是让宇髄先生知道,他花了足以买下半个铺子的钱,买了一堆成本不到几百日元的蛤蜊油,估计会提着双刀把你砍成两段。”
苏尘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身子向后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瘫在椅子上。
“忍小姐,这就是你不懂商业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宇髄天元是谁?那是祭典之神,是华丽的代名词。”
“你觉得他在乎的是那瓶药膏能不能保湿吗?”
“不。”
“他在乎的是‘只有我才买得起’这种优越感,以及‘十万日元’这个价格标签带来的情绪价值。”
苏尘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我要是卖他五百日元一瓶,他反而会觉得我在羞辱他那三个老婆的脸。”
“我这是在成全他的华丽,这是双赢。”
神崎葵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觉得好有道理。
蝴蝶忍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总有一万种歪理来粉饰他的贪财。
“随你吧。”
蝴蝶忍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桌上的茶具,“反正只要别给蝶屋惹麻烦就行。还有,之前说的‘融冰计划’第二阶段的数据,我要去实验室核对一下,你也……”
说着,她转身准备往里屋走。
“等等。”
苏尘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蝴蝶忍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还有事?是要分赃吗?如果是的话,我要抽成三成,毕竟这里是我的地盘。”
“俗气。”
苏尘啧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他伸手探入白大褂的内侧口袋。
那个位置贴近心脏,口袋是有夹层的,专门用来放最重要的东西。
蝴蝶忍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
这家伙该不会又要掏出什么奇怪的账单吧?
然而。
苏尘掏出来的,却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白瓷瓶。
和卖给宇髄天元那种花里胡哨、贴着金箔的包装不同。
这个瓶子没有任何装饰,通体温润,瓷质细腻,瓶口用软木塞封着。
刚一拿出来,一股极为清淡、却让人精神一振的药香就飘散开来。
那种味道并不浓烈,却像是早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一股冷冽的生机。
苏尘站起身,走到蝴蝶忍面前,将那个还带着他体温的小瓷瓶递了过去。
“伸手。”
蝴蝶忍下意识地摊开掌心。
微热的瓷瓶落在手心,那种温度让她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这是什么?”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不是账单,不是欠条,也不是什么搞怪的道具。
“给宇髄天元那个大款的,是商品。”
苏尘双手插回口袋,语气随意得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给你这个,才是药品。”
蝴蝶忍抬起头,那双紫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苏尘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放低了一些,少了平时的戏谑,多了几分作为医生的专业与认真。
“这里面是我提炼的高浓度细胞修复液,融合了之前从那田蜘蛛山弄来的部分鬼之精华——当然,是经过无害化处理的。”
“它的作用不是美容,而是重塑。”
苏尘的目光落在蝴蝶忍纤细的手腕上。
那里白皙的皮肤下,血管隐约可见。
外人只看到虫柱的强大与美丽。
只有作为主治医生的苏尘知道,这具身体早就被紫藤花毒素侵蚀得千疮百孔。
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了复仇而透支。
“你长期服用紫藤花毒,虽然身体产生了抗性,但内脏和经络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这瓶药膏,每天睡前涂抹在锁骨和心口的位置。”
“它能通过淋巴循环,缓慢置换你体内那些坏死的细胞,虽然不能彻底清除毒素,但至少……”
苏尘顿了顿。
“至少能让你那才42公斤的体重,再稍微长一点肉。”
“太瘦了,摸起来硌手。”
会客室里安静了几秒。
神崎葵正抱着钱箱往外走,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种修罗场,她这种凡人还是少掺和为妙。
蝴蝶忍握着那个小小的瓷瓶。
掌心的温度顺着皮肤传导,一直暖到了心里某个冰封的角落。
卖给别人十万日元的,是包装过度的蛤蜊油。
留给她的,却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救命药。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是该嘲笑他的区别对待?
还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