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华圣主行宫这处绝对安全的密室里,方三七终于有机会静下心来,内视自身,仔细梳理融入体内的那股来自“故乡”的柔和力量与之前的所有收获。
方三七试图炼化那股文明火种的力量,却发现它与无垢灵泉、万物母气根的生机之力有些格格不入,甚至……让她体内一小片区域的能量运转,出现了类似老家“脆化”的凝滞感。
这让她心生警惕,但又感觉这种“脆化”与外界有所不同,更像是一种 “定格”。
她虽然自己有所明悟,但关于“时空碎片”的猜想终究缺乏一个权威的印证,心中总有一丝不确定在徘徊。
白云舟看出了她的困惑,沉吟片刻后,清冷开口:“此事关乎时空之秘,或许……可以问问我家仙尊。”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白云舟取出一片看似普通的、萦绕着朦胧云气的玉符。他打入几道精气,融入玉符,同时以神识缓缓沟通。
玉符亮起柔和的光芒,在空中投射出一片光幕。
光幕中景象晃动了几下,仿佛镜头在对焦,随后,一位身着云纹羽衣、气质空灵缥缈,眼神却带着几分慵懒和好奇的女子身影清晰起来。
正是云华仙尊。
“呦,是小云舟呀?”云华仙尊的声音有着一种独特韵味,带着笑意,“难得你主动联系我,是不是遇到什么时光方面的难题啦?嗯?你身边气息挺杂啊,那位前辈也在?”
老狻猊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老祖”白云舟恭敬行礼,言简意赅:“三七与我们,近日意外闯入一处疑似其故乡‘水蓝星’的一处空间,空间里景象为末世,且一切物质皆‘脆化’如沙。她心有疑虑,特向仙尊您请教。”
“水蓝星?脆化末世?”云华仙尊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她的目光穿透光幕,仿佛直接落在了方三七身上,“小三七,放轻松,让我‘看看’你身上的时光印记。”
方三七依言放松心神。云华仙尊眸中仿佛有万千星河生灭,片刻后,她轻轻“咦”了一声,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小三七,你且安心,你所见到的,并非你故乡唯一的、真实的终局。”
一句话,如同定海神针,让方三七悬着的心落下大半。
云华仙尊继续解释道:“时光长河奔流不息,每时每刻都会因无数选择衍生出无数支流。你所进入的,正是基于水蓝星当时某种极端可能性,比如你记忆里那些‘天选之民’的疯狂计划,所诞生的一条走向毁灭的支流碎片。”
“这种碎片的形成极为苛刻,需要极其庞大的集体愿力,如末世中无数不甘消亡的意志,加上某种触及规则的强大能量,在极其偶然的条件下,才能将这段本该湮灭的‘可能性’从长河中截取、固化下来,如同一段独立的‘时空碎片’,漂流在时空缝隙之中。”
她看着方三七,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而你,因为灵魂深处带着来自那段历史的、鲜明的‘时空印记’,就像一把唯一的钥匙,在靠近时,自然而然就被那块碎片识别并吸纳了进去。”
“所以,”云华仙尊总结道,“你无需为那个结局悲伤。它更像是一个来自其他可能性的沉重警告。你能得到其中的‘文明火种’,是你的机缘,也是那个可能性世界里的众生,留给所有后来者最后的礼物——一份关于抉择与代价的记忆。”
真相大白!
方三七心中最后一丝阴霾和执念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澈与坚定。
她起身,对着光幕郑重一礼:“多谢仙尊为晚辈解惑!”
“无妨,”云华仙尊摆摆手,语气轻松起来,“你能消化掉它,便是造化。对了,老前辈,”她转向老狻猊,“你们最近太能折腾,动静不小,连几个老家伙都被惊动了,可要小心着些。”
通讯结束,光幕消散。
室内一片寂静。
方三七感受着体内彻底融合的“文明火种”力量,以及小世界愈发稳固、甚至开始蕴含一丝微小时空特性的变化,眼神无比明亮。
方三七的修为在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节节攀升,没有霞光万道,没有劫云汇聚,更没有仙音缭绕。
她就那么水到渠成地,迈过了一道道在旁人看来需要生死搏杀才能跨越的关隘。
她的小世界,如今已彻底显化出其完整的形态——一颗悬浮于虚无中的星球。
这颗星球恍若另一个水蓝星,只是陆地广袤,海洋只是点缀其间的一片片蔚蓝宝石。
星球表面笼罩着一层稀薄而莹润的云气,如同保护罩,也像是呼吸的脉动。
原本的小溪已化作巨大的湖泊,几条支流如同血脉般蜿蜒伸展,滋养着土地,最终又回流湖泊,自成循环。
那片小冰原,则位于与大宅区遥遥相对的星球“底部”,散发着纯净的寒意。
奇特的是,这颗小星球是静止的。
没有自转,没有公转,因此也没有昼夜交替,没有四季轮回,永恒地停留在某个静谧的时刻。
一七、二七两个俨然成了称职的“世界管理员”,将方三七从外界搜罗来的、能在此地存活的生灵打理得井井有条,让这片小天地生机勃勃。
这一次,方三七心念一动,真身直接进入了小世界。
她出现在那座古朴大宅的正厅中那长椅之上,就是之前无论她如何尝试都无法真正触及的、厅堂中央的那张神秘长椅。
长椅仿佛拥有生命般,随着她的身形自动调节到最舒适的大小和弧度,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掌控感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
坐在这里,她仿佛就是这片天地的绝对核心,一念万物生,一念乾坤定。
方三七神识扫过自家小世界,立刻就被几处微妙的变化逗乐了。
最北边的冰原依旧一副高冷范儿,但那范围似乎悄咪咪地往外扩了一圈,寒气愈发凝实纯粹,仿佛在说:“哼,算你这个世界还有点成长,本王便勉为其难,多占点儿地盘。”
中心的湖泊里,无垢灵泉所化的七彩霞光明显比之前浓郁了几分,流淌得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它一边享受着世界完善带来的好处,壮大着本源,一边紧紧“捂”着自己的核心之气,防备着某个小贼。
霞光流转间,仿佛能听到它的嘀咕:“嘿嘿,又壮实了一点!可不能给那小无赖发现,不然又得来薅羊毛!”
而它重点防备的对象——生机山谷里的万物母气根,此刻正假装在用自己的生机之力滋养一株新移栽的灵植,但那七彩小树枝条摇曳的方向,却总是“不经意”地瞄向湖泊。
小家伙灵智渐长,心眼也多了,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里的花草种类太少了,一点都不好玩!要是能骗到……啊不是,是换到一点点灵泉的本源之气,我肯定能长得更快,变出更多漂亮花花!”
方三七将这一切“暗流涌动”尽收眼底,也不点破,反而觉得这样充满小心思的日常,让她的世界更加生动真实。
她心念微动,一丝纯粹的世界本源之力如同春雨般无声洒落,均衡地滋养着这三处核心。
“好好长大吧。”她在心中轻笑,“等以后去了更多地方,给你们找更多有趣的伙伴回来。”
感受到这股公正而温柔的滋养,三处核心都安静了下来,各自默默地吸收着养分,努力地完善着自身,也间接地让这片初生的天地,底蕴变得更加深厚。
而在外界,老狻猊、金幻子、白云舟,甚至是万华圣主,都敏锐地察觉到了方三七的变化。
她明明就站在那里,看得见,摸得着,但当你用神识去感应时,却常常会 “丢失”目标——她仿佛融入了周遭的环境,变成了空气,变成了尘埃,无迹可寻。
有时一眼看去,你甚至会下意识地忽略她,或者将她误认为是路边一株无关紧要的野草、一块沉默的石头,那种存在感微弱到近乎于“无”。
这种极致的返璞归真,让见多识广的老狻猊都挠头了。
他围着自家徒弟转了两圈,巨大的金眸里充满了智慧的困惑,脑子里把上古记载都快翻烂了。
“通明之体……是这样的吗?”他小声嘀咕,“上一个通明之体出世,老夫年纪虽小,但也跟他打过照面啊……那家伙虽然也气息纯净,贴近自然,但也没到这种‘我就是自然’的地步啊!难道……”
他脑洞大开:“这通明之体还分公母?男女分工不同?还是说……进阶的方向压根就不一样?”
他想得胡子都打结了,最终决定放弃思考,用巨大的爪子轻轻拍了拍方三七的肩膀,力道控制得极其精准,生怕把她拍进地里,用一种混合着骄傲、纵容和“反正老子牛逼”的语气说道:
“哎,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都是老子的徒弟!就算师父我这条旧船实在载不动你这新潮的航道,教不了你什么了,但谁要想动你,也得先问问老夫的爪子答不答应!”
主打的就是一个 “道理不懂,但护犊子我是专业的”!
方三七看着师父那纠结又豪迈的样子,心中暖流涌动,忍不住甜甜一笑:“知道啦,师父最好了!”
金幻子在旁边小声跟白云舟吐槽:“得,老爷子这是彻底摆烂,准备专职当靠山了。”
白云舟看着气息愈发深邃难测的方三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期待,轻声道:“大道三千,三七走的,或许是那条最独一无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