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辉,你跟我走。其他人小心做事。我去想想办法?”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
小弟们连连点头,没人多说。
夜总会这场子眼下保不保得住难说,李青没心思再耗。
出门,李青感觉清醒点。
街头车流嗡鸣,他摸出传呼机,按了个号码。
“阿辉,打车。”阿辉瘦高个,动作麻利拦了辆红色出租车。车门砰地关上,李青直接对司机报地名:“上海街茶餐厅。”司机点头踩油门。
上海街横在油麻地和旺角中间,南北贯通,吉米在旺角那头落脚。
李青靠在后座,车窗外店铺招牌飞快后退。
他琢磨吉米这人,和联胜里面,吉米脑子最活络,做事稳当,爱做生意。
不管将来混得好坏,搭上他都靠谱。李青不是什么清高货色,该结交就得结交。
车停在一家茶餐厅门口,里面桌椅摆得挤,人声喧闹。
李青推门进去,一股热腾腾的食物味扑鼻。他一眼看见吉米窝在角落卡座,面前摆着杯奶茶。
吉米抬头,扯了个笑。“李青?你怎么有空跑我这儿?地盘丢了?走先去办公室?”语气带着点开玩笑的调调。
李青没废话随着他来到办公室,拉开椅子坐下,阿辉站他身后。
吉米身上衣服干净,但眼神透着累。
李青掏出烟点起,“我那边被暴龙扫场子,忠哥又联系不上。担心守不住。”,声音压低。
吉米脸垮下来,奶茶杯捏得紧。
“妈的,我这边也发愁,和联胜现在乱成一锅粥,话事人选举搞得人人站队。地盘没了,生意就完蛋。”他手背擦了下额头,抹掉细汗。
两人处境差不多。
李青红棍身份比吉米四九仔高一层,但说到底都是小弟。
李青以前就拿钱投吉米搞翻版碟生意,官仔森那嗑药老大睁眼闭眼。
吉米脑子好用,李青当幕后金主正合拍,现在局势一乱,怕全砸了。
“翻版那边怎样?”李青问。
吉米眼神亮了下又暗,“刚起步,小赚一点。但再这么下去,就得喝西北风。”
他手指敲桌子,哒哒作响,外面街道车笛鸣叫钻进来,吵得人心烦。
李青掏出传呼机看了看时间。“忠哥这阵子估计又躲风头嗑药去了,我得找后路。”语气无奈又平静。
吉米起身,走到后面铁皮柜拧开锁。
拿回一沓现金啪地放桌上,“四五十万现金,你先用着。沙田那拳馆是你偷偷搞的,现在该叫他们动动了。”
吉米叹气:“我就一管马栏的,没森哥发话,帮不上啥大忙。”
李青掂量下那沓钱,转手就递阿辉,接着问:“忠哥那边有动静吗?”。
吉米撇嘴哼笑:“别提了!大d送二十万让森哥支持龙根叔选话事人。森哥收钱就闪人。又去赌球呗。我打赌他肯定押曼联输。”吉米语气带嘲,但也透出股无可奈何。
李青脑子转起来,赌球结果他不知道结果,但有官仔森带路押对手,白赚的钱不捞白不捞。
“阿辉,”他侧过头,“拿这钱去,打探森哥押啥。他买多少你买多少。押对手!搞完去沙田拳馆等我。有事电话到那打。”阿辉接过钱,应一声就走,动作干脆。
吉米瞪大眼睛。“我靠!你这么狠?”他嘴张开合不拢,第一次听人这么和老大官仔森玩,自己从来就没想过。
正说着,传呼机滴滴滴叫起来。
李青拿起来看屏幕,抓起办公室座机话筒。
听筒贴在耳朵,声音刺耳钻入:“青哥,出事了!快过来...暴龙的人来了...忠哥被围在夜总会...”话没完,断线了。
李青放下电话,脸色绷紧。
吉米凑上来:“啥事?”语气急。
“暴龙的人扫场子,忠哥被堵里面了,这大白天的......”李青语速快。
吉米二话不说,掏出车钥匙塞他手里,“赶紧,我的车在外面!”两人冲出门。
路边停着辆半旧丰田,李青跳上驾驶座,吉米拍车门喊:“小心点!”引擎轰响,轮胎冒烟窜出去,后视镜里,吉米身影缩小消失。
油门踩死,喇叭嘀嘀狂响。
李青握紧方向盘,这路他熟,十多分钟后就到夜总会门口。
远远看见黑压压一群人围着门口,人声嘈杂,李青刹车甩尾停住,推门跨出。
“青哥!”几个小弟跑过来,脸吓白。“暴龙的人冲进来了...忠哥在里面...被围了...我们跑出来才通知你...”一个小弟话带哭腔。
李青没看他,直盯夜总会大门。
“里面多少人?”
“四五十吧...家伙都亮着呢...”声音哆嗦。
李青扫了眼几个小弟,“准备动手。”他厉声说道。
不行动不行,道上混的讲究脸面。
老大让人砍不还手?以后谁跟你。
纹身忠那点底牌现在就李青能打撑着花刀青名号。
他操起一把西瓜刀,握得紧实。
几个小弟你看我我看你,一半往后退缩,剩四个硬着头皮跟上来。
李青没废话,提刀就往前冲。
人群里暴龙的人反应过来,哇呀乱嚷着围堵过来。
李青挥刀横扫,西瓜刀破风声呼呼刺耳,他这身功夫被系统练得滚瓜烂熟。
明劲期爆发力足,普通人根本扛不住。
刀光连闪,迎面三个蓝灯笼捂胳膊惨叫倒地。
血溅出来,温热腥咸。后面更多人扑来,李青侧身躲棍,刀锋斜劈。一个花臂男手飞出去,惨嚎震耳。又一记劈腿横扫,踢得冲上的人踉跄倒飞。
他身后四个小弟跟紧,跟着他补漏。
对方虽然人多但一盘散沙,估计是暴龙这批人多是拿钱撑场面的蓝灯笼。
见李青砍瓜切菜般放倒七八个,人群开始混乱。
顺风仗还行,真要拼命?住院费都拿不到。前面有人哇哇大叫逃跑,后面跟着一窝蜂溃散。
夜总会门口空出条道。李青带头撞开半掩的门钻进去。
里面狼藉一片,椅子翻了玻璃渣一地。
纹身忠瘫在地上抽搐,额头伤口鲜血直流糊了眼,嘴巴张着吐血沫子,空气血腥味浓得呛喉。
他身边剩两小弟挂彩缩在角落抖。“忠哥!”李青两步跨过去蹲下。伸手扶他肩膀。“青...青仔...”纹身忠眼皮抖着,“暴...暴龙...疯了...”说话漏风混血沫。伤口太深,眼看不行。
“别动!”李青喊。他使劲摇晃纹身忠身体,“撑住!送医!”
纹身忠被摇得头晃,竟清醒点。“医...医院...快去...”声音喘着粗气。李青架起他胳膊,两小弟帮忙抬脚。
门外车子早准备好。四人连拖带扛塞进丰田后座。
“青,青仔,到,到底怎么回事?暴龙,暴龙发什么疯?”纹身忠躺在地上,捂着额头,艰难的开口,嘴角还不停的流着血,恐怕,难治疗了,只能尽下心,听老天安排了……。
“老大,这些天联系不上你,所以你不知道情况,暴龙这些天一直在清扫我们的地盘!这些不要管了,我们还是先去医院。”李青伸手去扶他,使劲摇晃,似乎要使他清醒一点,不要睡过去。
“好,好,赶紧去医院,赶紧去医院。青,青仔,不......不要摇了。”纹身忠头被甩得前后起伏,似乎回光返照,又似乎是听得去医院,还是李青的摇晃起了作用,说话利落起来。
路上,纹身忠靠车窗,呼吸渐弱。
他眼珠转着,突然开口:“和联胜...乱啊...叔父们...都站队捞油水...没人帮...”声音断续但清楚。
李青盯着前路,车刹停,李青拉门下车。
纹身忠被架进去时,气都快没了,急救室的白炽灯刺眼光下,医生护士围上来。
李青站在急诊室门口走廊等候,然而纹身忠还是喉咙咕噜一声,眼睛阖上,走完了他辉煌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