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别有用心的目光立刻追随着李虹的背影,尤其是为首一个穿着花衬衫、手腕上戴着块金表的年轻男人,眼睛几乎粘在了李虹款款摆动的腰臀曲线上,喉结滚动,舔了舔嘴唇。
旁边一个黄毛凑到他耳边,淫笑着低语:“豪哥,极品啊!那腿、那身材……关键是那股冷劲儿,带劲!”
被称作“豪哥”的男人,名叫赵天豪,他爹赵刚是瑶河区的副区长,平时嚣张惯了,尤好人妻少妇这一口,自诩“当代曹孟德”。此刻酒意上头,又见李虹孤身一人(他把潘浒暂时忽略了),色胆包天。
几分钟后,李虹从洗手间出来,正低头用纸巾擦手。走到离自己桌子还有几步远时,斜刺里突然横过来一条胳膊,拦住了去路。
李虹一惊,抬头,只见赵天豪满脸通红,满嘴酒气,嬉皮笑脸地站在面前。
“美女,一个人啊?认识一下呗?交个朋友。”赵天豪说着,另一只手竟然就想往李虹肩膀上搭。
李虹脸色骤冷,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声音也冷了下来:“请让开,我朋友在等我。”
“朋友?哪个朋友啊?”赵天豪非但没让,反而逼近一步,眼神放肆地上下打量李虹,“陪那种老头子吃饭多没意思,跟哥哥们喝一杯,哥哥带你玩点刺激的……”说着,手又伸过来,这次目标是李虹的腰。
“你干什么!”李虹又惊又怒,再次躲闪,但背后已经是另一张桌子,退无可退。旁边几个醉汉也围了过来,嘻嘻哈哈地起哄。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起了潘浒的注意。他眼神一凝,对怀里开始打瞌睡的朵朵轻声说:“朵朵乖,闭上眼睛,叔叔带你去妈妈那里。”然后一把抱起小姑娘,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快,但步伐沉稳。几步就插到了李虹和赵天豪之间,背对李虹,将她完全挡在身后,同时将怀里的朵朵往李虹怀里一送,低声道:“抱着朵朵,退后点。”
李虹接过女儿,紧紧抱在怀里,看着潘浒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慌乱的心突然一定。
“哟呵?还真有‘朋友’啊?”赵天豪斜着眼打量潘浒,见他穿着“怪异”,束着长发,嗤笑一声,“哪来的戏子?拍古装剧呢?识相点滚开,别妨碍老子跟美女交流感情。”
其他醉汉也围拢过来,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穿成这样,吓唬谁呢?”
“赶紧滚蛋!我们豪哥看上这娘们是她的福气!”
“再不滚,信不信把你这一头长毛给薅下来?”
潘浒面无表情,目光扫过这几个醉醺醺的家伙,最后落在赵天豪脸上,声音平静:“她是我对象。你们现在道歉,然后滚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对象?”赵天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指着潘浒对同伴说,“听见没?他说这美女是他对象?就凭他这德行?美女,你跟这种货色,图啥啊?图他穿得怪?图他头发长?”
李虹在后面,听到潘浒说“对象”时,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脸有些发热。但此刻更多的是愤怒和担忧。
潘浒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掏出手机,当众拨通了110。
“喂,110吗?我要报警。新东区人民东路‘阿东烧烤’,我对象被几名醉酒男子性骚扰,对方现在正在纠缠,有动手的迹象。对,对方六七个人,都是青年男性,都喝了酒。请尽快出警。”
他报警的语气冷静清晰,周围几桌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纷纷看了过来。
赵天豪没想到潘浒真的敢报警,还说得这么直白“性骚扰”,脸上挂不住了,酒劲混合着被“挑衅”的怒火“腾”地冲上头顶。
“操!你他妈敢报警?!”赵天豪面目狰狞,指着潘浒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我爸是赵刚,是瑶河区的赵区长……你报警?信不信老子一个电话,让你进去蹲几年?!弄死你跟你踩死个蚂蚁一样简单!”
潘浒放下手机,看着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哦?瑶河区赵区长?弄死我?我还真不信。要不,你试试?”
这句轻飘飘的“我真不信,你试试”,彻底点燃了赵天豪这个火药桶。
“我试你妈!”赵天豪狂吼一声,失去所有理智,右手握拳,用尽全力朝着潘浒的面门就砸了过来。拳风呼呼,显然是真的下了狠手。
潘浒眼神一冷,不退反进。左脚向前踏出小半步,重心下沉,双臂交叉上举,一个标准的“十字撑”护在面前。
“砰!”赵天豪的拳头狠狠砸在潘浒交叉的小臂上,发出一声闷响。
潘浒手臂纹丝不动,赵天豪却感觉像打在了包着橡胶的铁棍上,拳头发麻。
不等赵天豪反应,潘浒护在前的双臂猛地向两侧一分,一招“十字手变开门”,同时腰胯发力,右肩顺势往前一顶——
八极拳里最典型的一招——贴山靠。
潘浒不想伤人,所以这一靠,他最多最多只用了不到两分力,控制着劲道。但即便如此,他经过“星河”改造过的体能,配合扎实的马步和瞬间的超强爆发,赵天豪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从胸口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蹬蹬蹬”向后连退五六步,直到撞上自己那桌的椅子才勉强站稳,胸口发闷,气血翻腾,酒都醒了大半,满脸惊骇。
“豪哥!”几个醉汉惊呼。
“操!兄弟们,一起上,干死他!”赵天豪又羞又怒,彻底疯了,抄起桌上的一个啤酒瓶就要冲上来。其他几个小年轻也都红了眼,嘴里骂骂咧咧,一拥而上,拳脚齐出,朝着潘浒打来。
“啊!”周围有女客惊叫。李虹也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抱住朵朵背过身去。
潘浒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对方抄家伙了,而且是围殴,性质变了。
他深吸一口气,八极拳的架子瞬间摆开,沉肩坠肘,含胸拔背。
赵天豪冲得最猛,啤酒瓶照着潘浒脑袋就砸下来!
潘浒侧身闪开瓶击,同时右脚闪电般插入赵天豪两腿之间,一招闯步,身体如绷紧的弹簧骤然释放,右肩以更猛烈的力道再次撞出——
又是贴山靠。不过,他这一次使出了五分力量。
“咚!”一声更沉闷的撞击声。赵天豪感觉自己像被一辆小汽车侧面刮到,整个人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
“哗啦”一声撞翻了旁边一桌客人买单后剩下的满桌残羹冷汤,汤水菜肴洒了一身,最后又撞在另一张桌子上。这桌客人早有防备,见有人撞过来,提前闪避躲让开来。
赵天昊duang的一下,狠狠地撞上桌沿,“唔”的一声闷哼,蜷缩在地上,痛苦呻吟,再也爬不起来。
一个穿着紧身裤的醉汉趁机从侧面一脚踹向潘浒腰眼。
潘浒像是背后长眼,左腿后撤半步,身体微侧,让那一脚擦着衣服掠过。同时左手如灵蛇般探出,一把扣住对方还没收回的脚踝,向自己身前一拉!那醉汉顿时失衡前扑。潘浒右手自下而上,一个迅猛的托肘,掌根狠狠击打在对方右臂肘关节外侧。
“咔嚓!”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脆响。
“啊——!!!”紧身裤醉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抱着明显变形、剧痛无比的右臂瘫倒在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两个醉汉见潘浒背对他们,以为有机可乘,一左一右同时扑上,一个挥拳打头,一个抱腰。
潘浒头也不回,左臂曲肘上架,一招霸王折缰,格开头顶的拳头,右腿却如毒蝎摆尾,一招迅捷短促的“跺子脚”,狠狠踩在抱腰那人的左脚脚背上。
“嗷!!!”那人脚趾没碎几根,估计也都出现了“非正常膨胀”,钻心剧痛让他惨叫一声,抱着脚单腿乱跳,结果脚下被油污一滑,“噗通”一声,整个人向后栽进了烧烤店门口那个养着几条石斑鱼的大玻璃缸里。水花四溅,鱼惊得乱窜,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这时,潘浒左肩微微一沉——最后一个还算清醒的醉汉,一拳打中了他的肩膀。这一拳本来应是冲着他的面孔去的。
潘浒顺势向左转身,左手如铁钳般抓住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使出“缠丝劲”,猛然一抖,向自己身侧猛拉。这偷袭的醉汉身不由己被扯得向前踉跄。潘浒右臂曲肘,借着转身的旋拧之力,一记凶狠短促的冲天肘,自下而上,精准地击打在对方胸腹之间的隔膜位置。
“呃!”那醉汉双眼暴突,所有声音都被这一肘闷在了胸腔里,捂着肚子缓缓跪倒在地,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嗬嗬”的抽气声,脸色瞬间惨白。
从赵天豪第二次冲上来,到最后一个醉汉跪地,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秒。
烧烤店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央那个束着长发、穿着唐装的男人。他微微喘息,气息有些急促,但站姿依然沉稳,眼神锐利地扫过地上横七竖八、呻吟哀嚎的醉汉,以及另外两个早已吓傻、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的醉汉。
“你们俩还有谁个想要试试?”潘浒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两个刚才没动手的醉汉腿都软了,拼命摇头。
潘浒指着他们:“你,还有你,看着他们几个,一个都不准跑。等警察来。谁跑——”他指了指地上抱着胳膊惨叫那位,“我保证他胳膊就是榜样。”
那两个醉汉哪敢说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潘浒这才走向早已吓得脸色发白的烧烤店老板:“老板,麻烦把从他们骚扰开始到现在的完整监控视频拷贝一份给我。警察来了我要作为证据。放心,损坏的东西,该赔的我一分不会少。”
店老板早就想息事宁人,忙不迭答应:“好,好!马上,马上拷给您!”
与那些暗含贬低意味的影视作品不同的是,警察很快就赶到了。
看到现场情况,三位民警也是愣了一下。
潘浒主动上前,条理清晰且客观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强调对方先骚扰女性、先动手、先抄家伙,自己是被迫自卫,并且说烧烤店有监控视频。
警察简单问了李虹和几个围观客人,又看了店里的监控视频,心里大概有了数。地上那几个还在哼唧的,一看就是平时惹是生非的主。而潘浒虽然动手重了点,但确实是被围殴下的反击,而且对方还用了酒瓶。
“都带回所里做笔录!”
派出所里,流程走得很快。潘浒的陈述清晰,证据确凿,李虹作为受害者的证词也很明确。赵天豪酒醒了大半,还想狡辩甚至叫嚣“我爸是赵刚”,被警察严厉呵斥警告“赶紧闭嘴,不要吭你爹”。他那几个同伴,包括胳膊脱臼的、脚趾骨折的、胸腹遭受重击的,都指认是赵天豪先动的手、先骚扰的人。
事实清楚,“某二代赵某对李某实施性骚扰,李某对象潘某上前制止并报警,遭赵某等人围攻,潘某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而且,潘浒的反击行为被初步认定为属于正当防卫。
做完详细笔录,签完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可以走了,保持电话畅通,后续可能还需要补充材料。”办案民警对潘浒说。
“谢谢警察同志。”潘浒点点头。
走出派出所,夜风带着凉意。李虹抱着已经睡着的朵朵,站在台阶上,看着潘浒走过来,眼神复杂。
潘浒伸手:“我来抱吧,你累了一天了。”
李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将女儿递过去。潘浒动作熟练地调整姿势,让朵朵趴在自己肩上睡得更舒服。
“我来打个车。”潘浒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打了一辆网约车。
不多久,网约车到了。
车上,气氛有些沉默。两人并肩坐于后排,潘浒抱着朵朵。
过了好一会儿,李虹才轻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潘总……今天,真的……谢谢你。”
这句谢谢,和之前在公司里说的“谢谢潘总”,语气截然不同。少了许多职业化的距离,多了真诚的感激,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后怕。
“没事。”潘浒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换了谁都会这么做。”
“不是的。”李虹摇摇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潘浒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她回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那一刻的坚实背影,回想起他报警时的冷静,回想起他动手时那种迅捷而充满力量感的身姿……心跳又不自觉地快了几拍。
“你……练过武?”她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语气里带着好奇,也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钦佩。
“嗯,练过几年,瞎练,防身而已。”潘浒轻描淡写。
李虹却知道,那绝不是“瞎练”。她虽然不懂武术,但刚才潘浒那几下干净利落、效果显着的击倒,绝非常人能为。
“今天要是没有你……”李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那种情况下,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面对五六个醉醺醺、肆无忌惮的男人,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后怕,同时,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感激和安全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不仅仅是因为他保护了自己。更因为他从头到尾处理事情的方式——先尝试沟通警告,果断报警留证据,动手有分寸,事后第一时间取证。冷静、周全、可靠。
还有他对朵朵那种自然而然的耐心和照顾。
这些点点滴滴,汇聚在一起,让她心里那个原本有些模糊、带着老板光环和神秘感的“潘总”形象,变得无比清晰、具体、温暖,而且……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车子停在了李虹家小区门口。
潘浒抱着还在熟睡的朵朵,随着李虹一起走进小区。
到了楼下,潘浒小心地把孩子递还给李虹。
李虹抱着女儿,看着潘浒,再次郑重地说:“潘总,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你……没事吧?你肩膀……”她记得潘浒左肩挨了一拳。
“没事,小意思。”潘浒揉了揉左肩,笑道,“你快带朵朵上去休息吧,很晚了。明天可以迟点到公司,多睡会儿。”
“嗯。”李虹点点头,目光在潘浒脸上停留了几秒,才转身走进小区。
潘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单元门里,过了一会儿,楼上某个窗户的灯亮了。他这才收回目光,抬脚走向小区另一个门,打算徒步回位于一期的蜗居。
他边走边揉着挨了一记重拳的肩膀,练得多、实战少,突遇实战便暴露出刚击打能力不高的薄弱项,他心里嘀咕:“这顿烧烤吃的……又是报警又是进局子,还打了一架。”他撇撇嘴,但随即想到李虹最后那个充满感激和复杂情绪的眼神,还有朵朵睡着时可爱的模样,嘴角又不由得翘了翘。
“不过……好像也不算太亏。”
夜风带着城市特有的气息,潘浒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上一根烟,心道明天要去催一催章慕晴那边字画出手的进度了。
搞钱,得抓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