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像是被重锤砸中了后脑勺，又像是在滚筒洗衣机里转了三个小时——林宸猛地睁开眼时，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忘了疼。
不是他熟悉的2024年出租屋天花板，没有贴满泛黄的篮球海报，更没有床头那台嗡嗡作响的旧空调。取而代之的是斑驳的水泥顶，几道裂缝像蜘蛛网似的蔓延开，墙角挂着一撮灰黑色的霉斑，空气中飘着一股混合了汗味、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怪味，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
喉咙干涩得像砂纸磨过，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正靠在一排铁皮柜上，后背硌得生疼。低头一看，身上穿的也不是睡衣——是一件灰蓝色的短款制服，布料粗糙得像麻袋，左胸别着枚掉了漆的铜质警徽，上面模糊能看出“香港警察”四个字。制服下摆沾着几块深色污渍，凑近闻了闻，是机油和泥土混合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搞什么？拍电影吗？”林宸懵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昨晚还在电脑前赶项目报告，为了一个该死的ppt熬到凌晨三点，结果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怎么一睁眼就换了地方，还穿成了个警察？
他环顾四周，这是个约莫十平米的小房间，墙壁是廉价的白灰墙，好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靠墙摆着四五个铁皮柜，柜门上用红漆写着编号，其中一个柜子敞开着，里面堆着几件同样灰蓝色的警服，还有一顶圆顶警帽，帽檐上的黑色丝带都起了毛边。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掉漆的木桌，桌上放着一个搪瓷缸，上面印着“油麻地警署”的字样，缸沿缺了个小口；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的橡胶警棍，棍身布满了划痕，像是用了很多年。墙角的旧电风扇吱呀转着，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带着窗外传来的嘈杂声——粤语的叫卖声、汽车的喇叭声、还有不知道哪家大排档传来的锅碗瓢盆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首乱糟糟的交响曲。
“油麻地警署？”林宸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地名他太熟悉了——港片里经常出现的场景，混乱、鱼龙混杂，七十年代更是警匪勾结、贪腐横行的重灾区。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粗糙，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和他原本二十多岁的脸完全不一样。再摸口袋，左边裤兜里掏出一个折叠的牛皮小本，封面写着“香港警察身份证明文件”，翻开一看，照片上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浓眉大眼，眼神却带着几分疲惫，姓名那一栏写着“林宸”，出生日期是1946年，职级是“警员（pc）”，隶属“油麻地警署军装巡逻队”。
1946年出生，1974年……那现在他已经二十八岁了？
林宸的心脏狂跳起来，手里的身份证明文件差点掉在地上。重生？穿越？这种只在小说里看到的情节，居然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了？而且还穿越到了1974年的香江——这个被称为“警察最黑暗年代”的时期。
他记得历史课上学过，1974年的香江，警队贪腐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从探长到普通警员，几乎都在收“规费”——黑帮给的保护费、商户给的茶水钱、甚至赌档和色情场所的分成，只要有钱，什么事都能通融。也就是在这一年，香江政府才迫于压力成立了廉政公署（IcAc），但刚开始的时候，IcAc权力有限，还掀不起太大的风浪，警队的贪腐依旧根深蒂固。
“老天爷，你这是玩我呢？”林宸苦笑一声。
他前世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没当过兵，没练过武，唯一和“警察”沾边的经历，就是小时候看过几部警匪片。现在让他穿成个七十年代的香江警员，还是最底层的军装警员，这不是送人头吗？不说别的，光是每天巡逻要面对的黑帮混混、街头斗殴，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就在林宸焦虑得抓头发的时候，突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宿主意识稳定，符合绑定条件……】
【“护国警魂系统”正在启动……10%…50%…100%…启动成功！】
【宿主：林宸】
【当前时代：1974年6月，英属香港】
【当前身份：香港警察署油麻地警署军装警员（pc ）】
【当前属性：
- 体力：6（普通成年男性平均值为5，略强于常人，因长期巡逻锻炼）
- 力量：4（低于平均值，需加强锻炼）
- 敏捷：5（平均值，反应一般）
- 格斗：2（仅掌握基础警务擒拿，实战能力弱）
- 技能：无】
【新手任务触发：适应当前身份，在油麻地警署完成首次巡逻任务，奖励：新手礼包一份】
【系统提示：当前时代香港警队贪腐严重，黑帮势力猖獗，IcAc初立，局势复杂。宿主需尽快提升自身能力，立足警队，逐步实现“护国护港”之使命。】
林宸猛地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系统？！”
他居然还绑定了系统？而且名字叫“护国警魂系统”？听着就很正气凛然，和这个黑暗的时代格格不入。
他试着在心里默念：“系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宿主您好，系统随时为您服务。】机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稳定感。
“新手礼包是什么？现在能开吗？”林宸赶紧问。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能力，要是新手礼包里有什么厉害的技能，说不定能在这个鬼地方活下来。
【新手礼包需完成新手任务后解锁，当前任务未完成，无法开启。】
“好吧。”林宸有点失望，但也理解——系统总不能白送好处，总得让他做点事。
他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属性面板，体力6还行，力量4和格斗2就有点惨了，难怪穿成的这个“林宸”看起来这么疲惫，估计平时在警队也是个老实人，没什么背景，只能靠巡逻混日子。
就在这时，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同样警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材微胖，脸上带着油光，嘴角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看到林宸醒了，撇了撇嘴：“喂，林宸，你终于醒了？昨天巡逻的时候被个混混推了一下，就晕了半天，真是没用。”
男人的粤语带着浓重的油麻地口音，林宸勉强能听懂。他记得身份文件里的“林宸”性格内向，不太合群，看来在警署里也没什么朋友。
林宸定了定神，模仿着记忆里的语气，低声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头晕？我看你是不想巡逻吧？”男人走到自己的铁皮柜前，打开柜子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夹，从里面抽出几张港币，数了数，又塞了回去，“昨天大佬给的茶水钱，你那份我帮你领了，等下给你。”
“茶水钱”——林宸心里一凛，这就是警队贪腐的明证啊。所谓的茶水钱，其实就是黑帮或者商户给的保护费，按人头分，连最底层的军装警员都有份。
他不动声色地说：“多谢彪哥。”
这个男人他有点印象，叫黄彪，是巡逻队的老资格，在警署待了十年，据说和油麻地的几个黑帮大佬都有交情，平时最喜欢欺负新人，尤其是“林宸”这种没背景的。
黄彪哼了一声，把皮夹塞回口袋，又拿出一根香烟点燃：“等下跟我一起巡逻，今天是肥强的场子开业，记得机灵点，别惹事。”
肥强？林宸心里一动，这个名字在港片里经常出现，通常是黑帮小头目的代号。看来今天的巡逻不简单，说不定会遇到麻烦。
黄彪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无非是让他少说话多做事，遇到麻烦别冲在前头，然后就拿着警棍和帽子走了。
房间里又剩下林宸一个人，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镜子前——铁皮柜的门上贴着一面小镜子，边缘都碎了。镜子里的男人，浓眉大眼，眼神却有些怯懦，和他现在的心态完全不同。
“从今天起，我就是1974年的林宸了。”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贪腐也好，黑帮也罢，还有那个什么IcAc，我都得扛过去。系统，护国警魂，我倒要看看，这个时代能不能被改变。”
他整理了一下警服，戴上警帽，拿起桌上的警棍和对讲机——那是一个黑色的小型对讲机，外壳是塑料的，上面有几个按钮，信号范围只有几公里，是现在警队最常用的通讯工具。
【检测到宿主准备执行巡逻任务，新手任务进度：10%】系统提示音响起。
林宸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外面是警署的值日大厅，比更衣室大不了多少，几张木桌拼在一起，上面放着电话和登记簿，几个警员围在一起打牌，烟雾缭绕，笑声嘈杂。
“哟，林宸醒了？”一个打牌的警员抬头看了他一眼，调侃道，“昨天被个细路仔推一下就晕了，要不要回家找妈妈啊？”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嘲讽。
林宸攥紧了手里的警棍，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在这个警署里，实力才是硬道理。
黄彪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吵什么吵？还不赶紧巡逻去！要是被督察看到，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警员们不敢再笑，纷纷站起来，拿起自己的装备。黄彪瞪了林宸一眼：“跟我走。”
林宸跟上黄彪，走出了警署大门。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林宸眯了眯眼睛。油麻地的街道狭窄而拥挤，两旁的建筑大多是三四层的旧楼，墙壁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广告，有香烟的、有药品的，还有一些暧昧的“夜总会”宣传画。街上的行人很多，大多穿着朴素的衣服，有的挑着担子叫卖，有的推着自行车穿梭，还有几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靠在墙边，眼神不善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一看就是黑帮分子。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海鲜的腥味、大排档的油烟味、还有不知道哪里飘来的劣质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油麻地气息”。
“跟紧点，别乱跑。”黄彪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前面就是肥强的赌场，等下路过的时候，别盯着看，也别多问。”
林宸点点头，跟在黄彪身后，眼睛却在四处观察。他注意到，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有的站在路口，有的靠在店铺门口，看似随意，实则在监视着街道的一举一动——这些都是黑帮的眼线。
走到一个拐角处，黄彪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递给一个靠在墙边的花衬衫男人：“肥强呢？今天开业，怎么没看到他？”
男人接过香烟，笑着说：“彪哥，强哥在里面忙着呢，让我跟你说，茶水钱等下让小弟送过去。”
“知道了。”黄彪点点头，又闲聊了几句，才带着林宸继续往前走。
林宸跟在后面，心里却在飞速思考。这就是警匪勾结的日常吗？明目张胆地交流，毫不避讳。他握紧了手里的警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怒骂声。
“住手！你敢打我老婆？！”一个男人的声音喊道。
“打她怎么了？欠了钱不还，还敢顶嘴？”另一个粗哑的声音回应道。
黄彪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妈的，又是讨债的，真是麻烦。”
林宸也赶紧跟上，走到前面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破烂衬衫的男人，正被两个花衬衫男人按在墙上，嘴角流着血；旁边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还有几个看热闹的行人，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住手！”黄彪大喝一声，走了过去。
两个花衬衫男人看到黄彪，立刻松开了手，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彪哥，您来了。这小子欠了强哥的钱，还敢不还，我们只是教训一下他。”
黄彪瞪了他们一眼：“教训？在这里打架，想被督察看到吗？把人放了，钱的事让强哥自己跟他说。”
“是是是，彪哥说的是。”两个男人赶紧松开手，悻悻地走了。
那个被打的男人捂着肚子，咳嗽着站起来，对着黄彪说了声“多谢彪哥”，然后拉着老婆孩子，匆匆离开了。
黄彪啐了一口，骂道：“真是晦气。”
林宸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是1974年的油麻地，警匪勾结，平民百姓被欺负了，也只能靠警察的“恩赐”才能脱身，而警察本身，就是贪腐的一环。
【检测到宿主目睹警匪勾结现场，触发临时任务：保护平民安全，阻止暴力事件。当前任务进度：50%（已阻止一次暴力事件，需继续完成巡逻任务）】
系统提示音响起，林宸心里一动。原来阻止暴力事件也能推进任务进度。
他看了一眼黄彪，发现黄彪正不耐烦地往前走，似乎对刚才的事情司空见惯。林宸深吸了一口气，跟上黄彪的脚步，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这样的日子，不能一直持续下去。他有系统，有来自未来的记忆，他要改变这一切——先从立足警队开始，然后收服手下，积累力量，总有一天，要把这片混乱的土地，变成真正安宁的家园。
巡逻还在继续，油麻地的街道依旧嘈杂，黑帮分子的眼神依旧不善，警队的贪腐依旧明目张胆。但林宸的眼神变了，从最初的迷茫和焦虑，变成了坚定和冷静。
他知道，自己的香江警途，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而那个绑定在他脑海里的“护国警魂系统”，将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新手任务进度：30%（已完成部分巡逻，继续前进）】
【系统提示：宿主需保持警惕，后续巡逻可能遇到更多危险事件，请尽快提升自身能力。】
林宸握紧了手里的警棍，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阳光穿过街道两旁的建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道道明暗交错的考验。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