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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沈寻的声音在颤抖，“给了你……你会怎么样？你要用‘锁芯’和‘影之匙’做什么？”
聂九罗看着她，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歉意，有温柔，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我要完成聂昭当年没做完的事。”她说，“不是加固封印，不是继续囚禁，而是……彻底‘转化’它。”
“转化？”炎拓皱眉，“什么意思？”
“这个‘伪龙’，本质是上古‘门’的残骸与地脉怨气结合产生的异常存在。它没有真正的‘生命’，只有本能——吞噬、增殖、逃逸。聂昭当年的封印，是把它‘锁’在这里，用聂家血脉作为‘锚点’。但这个方法的副作用，就是让聂家一代代人痛苦，也让‘伪龙’在千年囚禁中积累了更多的怨念，变得越来越危险。”
聂九罗的目光重新投向暗红色的“聚合体”。
“现在，‘锁’碎了，‘锁芯’显形，‘影之匙’碎片也在。我有机会……用‘锁芯’的力量，配合‘影之匙’的引导，把它的核心意识从地脉怨气中‘剥离’出来，然后……”
她深吸一口气。
“然后，用我的身体，作为它新的‘容器’。”
“什么？！”沈寻失声惊叫。
“不可能！”老狗也喊了出来，“你会被它完全吞噬的！你会——”
“我不会被吞噬。”聂九罗打断他，声音异常平静，“因为‘锁芯’在我体内。它进入我的身体后，会被‘锁芯’的力量反向‘锁定’。它会成为我的一部分——或者说，我会成为它的一部分。但主导权……在我手里。”
她看向沈寻，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虚幻的笑意。
“你不是问过我，如果‘锁’彻底碎了会怎么样吗？”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要么，我被力量反噬而死，或者被它侵蚀吞噬。”
“要么……我吞噬它，掌控它，成为新的……‘非人’的存在。”
沈寻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明白了。
聂九罗从进入缚龙涧开始，就知道自己只有这两条路。所以她一直那么决绝，那么冰冷，那么拼命地把所有人推开——因为她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而现在，她选择了第二条路。
一条可能让她活下去，却也可能让她彻底失去“人性”的路。
“不……”沈寻摇头，声音哽咽，“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不要这样……”
“没有时间了。”聂九罗轻声说，“我的身体撑不了太久。‘伪龙’也不会给我们时间。而且……”
她顿了顿，看向洞窟四壁那些蠕动的锁链。
“你们听到了吗？远处……有声音。”
众人屏息倾听。
果然，在洞窟深处、锁链墙的后方，隐约传来一种……类似脚步声，却又更加沉重、拖沓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声，低沉的嘶吼声。
“是锁链控制的‘东西’。”聂九罗说，“‘伪龙’这些年吞噬了不少误入此地的生灵，有些被完全消化，有些……则被锁链控制，成了它的‘傀儡’。它在呼唤它们过来。再拖下去，我们会被包围。”
她再次看向沈寻，眼神里带着恳求。
“相信我。”
沈寻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她知道，自己拦不住聂九罗。
从来就拦不住。
这个看似冰冷脆弱的女人，骨子里比谁都固执，比谁都决绝。一旦做了决定，就一定会做到底。
“……好。”沈寻最终说，声音嘶哑。
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块银色的“影之匙”碎片。
碎片此刻烫得像烧红的炭，表面的银色光泽流动着，仿佛活了过来。
沈寻走到聂九罗面前，将碎片轻轻放在她摊开的左手掌心。
就在碎片触及她皮肤的瞬间——
“嗡——！！！”
一声巨大的、仿佛整个洞窟都在震颤的嗡鸣，骤然爆发！
金色钥匙虚影的光芒大盛！
“影之匙”碎片融化般融入聂九罗的掌心，化作一道银色的流质，顺着她手臂的经脉向上蔓延，最终与心脏位置的金色光芒汇合！
金银双色的光芒交织、旋转，在她胸口凝聚成一个复杂的、缓缓旋转的立体符文！
与此同时——
“不！！！！”暗红色“聚合体”发出凄厉的咆哮！
洞窟四壁的锁链疯狂震动！暗红色的能量像暴怒的海浪般涌向中央！那些悬在半空的粗大锁链，像无数根标枪，骤然刺向聂九罗！
“保护她！”炎拓暴喝一声，长刀出鞘，斩向最近的一根锁链！
老狗也挥舞武器，护在沈寻和沈珂身前。
但锁链太多了。
铺天盖地。
就在第一根锁链即将刺中聂九罗的瞬间——
她胸口的金银符文，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所及之处，所有锁链的动作瞬间凝固！
不是被阻挡，而是……被“定”住了。
仿佛时间在那一小片区域停止了流动。
聂九罗缓缓抬起头。
她的眼眸，此刻变成了金银双色——左眼金色，右眼银色。皮肤表面的裂纹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光滑、仿佛玉石般的质感。紫黑色的侵蚀纹路被彻底压制，消失不见。
但她的表情……异常平静。
平静得近乎空洞。
“以聂家血脉为引……”她开口，声音不再是平时的清冷，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多重声音叠加的共鸣，“以‘锁芯’为基……以‘影之匙’为导……”
她伸出双手，掌心朝向暗红色的“聚合体”。
“……剥离。”
金银双色的光芒，从她掌心喷涌而出！
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一种……无形的“牵引”。
光芒触及“聚合体”的瞬间，那巨大的、扭曲的存在，开始剧烈地颤抖、变形！暗红色的能量像被无形的手抓住，硬生生从锁链构成的“躯壳”中撕扯出来！
“啊啊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在所有人脑海里炸开！
那是“伪龙”核心意识被强行剥离的痛苦哀嚎！
洞窟剧烈震动！碎石从头顶坠落！水潭的黑水翻涌沸腾！
锁链墙开始崩溃——失去核心能量支撑，那些锁链一根根断裂、坠落，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炎拓和老狗拼命护住沈寻和沈珂，躲避落石和断裂的锁链。
只有聂九罗，站在金银光芒的中心，一动不动。
暗红色的能量像一条巨大的、挣扎的蟒蛇，被金银光芒一点点从锁链躯壳中拖出，朝着她的方向拉近！
每拉近一分，聂九罗的身体就颤抖一下。
她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不是侵蚀的紫黑色，而是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暗红。那些纹路与金银光芒交织、对抗、最终……缓慢地融合。
“阿罗……”沈寻死死盯着她，心脏像被撕裂。
她能看出来——这个过程，对聂九罗来说，痛苦到了极致。
那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灵魂层面的……撕裂与重组。
但聂九罗没有停下。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却又异常坚定。
终于——
最后一丝暗红色的能量，被彻底拖出了锁链躯壳！
那巨大的“聚合体”，瞬间崩塌！
化作无数断裂、锈蚀、失去光泽的锁链，轰然坠入深潭！
而暗红色的能量，则像一条有生命的河流，环绕着聂九罗旋转、收缩、最终……猛地钻进了她胸口那个金银符文的中心！
“噗——！”
聂九罗喷出一大口血。
血不是红色，而是暗红与金银交织的、诡异的混合色。
她踉跄着跪倒在地。
洞窟的震动停止了。
锁链的哀鸣消失了。
暗红色的光芒熄灭了。
只剩下洞窟四壁残存的、微弱的磷光，和聂九罗身上那依旧在缓慢流转的金银暗红色光芒。
死寂。
沈寻挣脱炎拓的手，跌跌撞撞地扑到聂九罗身边。
“阿罗……阿罗！”
她颤抖着扶起聂九罗，却看到——
聂九罗的眼睛，缓缓闭上了。
她胸口的金银符文，正在缓慢黯淡。
皮肤表面那些暗红色的纹路，也在渐渐隐去。
最终，所有光芒都消失了。
聂九罗躺在沈寻怀里，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脸色苍白如纸，但……皮肤光滑，没有任何裂纹，没有任何侵蚀的痕迹。
右臂的伤口还在，但紫黑色的纹路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普通的、已经开始愈合的皮肉伤。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睡着了的人。
一个普通人。
沈寻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有呼吸。
很微弱，但确实有。
“她……她还活着……”沈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炎拓和老狗也围了过来，看到聂九罗的状态，都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
“咳……咳咳……”
怀里的聂九罗，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睁开眼。
眼眸的颜色……恢复了琥珀色。
清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茫然。
“沈寻？”她轻声说，声音虚弱，却无比清晰，“我……怎么了？”
沈寻的眼泪掉在她脸上。
“你……你成功了……”沈寻哽咽着说，“你把那个‘伪龙’……吸收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聂九罗眨了眨眼，似乎在想什么。
然后，她缓缓抬起右手——那条原本被腐蚀得几乎废掉的手臂。
手指屈伸。
灵活自如。
皮肤光滑，没有任何异样。
“我……”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
洞窟深处，那些沉重的、拖沓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而且这一次，更近了。
“不好！”老狗脸色一变，“那些‘傀儡’……失去了‘伪龙’的控制，但可能还残留着本能……它们要过来了！”
炎拓立刻站起身，握紧长刀：“走！先离开这里！”
沈寻也咬牙，想要扶起聂九罗。
但聂九罗却轻轻推开了她的手。
“等等。”她说。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她缓缓站起身。
动作流畅，稳当，没有丝毫虚弱。
她走到深潭边，低头看着那些沉入潭底的、断裂的锁链。
然后，抬起右手。
掌心向下。
轻轻一按。
“轰——！！！”
深潭的水面，骤然炸开！
不是爆炸，而是……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从潭底深处，被硬生生“抽”了出来！
那是一团巨大的、暗沉沉的、仿佛凝结了千年怨念和能量的……“核心”。
不是“伪龙”的意识，而是它残留的、最精纯的“力量本源”。
聂九罗张开手。
那团暗沉的能量，像听话的宠物般，缓缓飘到她掌心上方，旋转、收缩、最终……化作一枚拳头大小、暗红色与金银双色交织的……
晶体。
她握住晶体。
转身，看向沈寻。
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沈寻惊愕的脸。
“现在，”聂九罗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我们可以走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
“还有，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
她举起手中的暗红色晶体。
“以及……学会如何掌控，现在住在我身体里的……新‘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