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雪莹闻言，脚步微顿，脸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没个正经，山路不好走，专心看着脚下。”
我嘿嘿一笑，没再多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粗布洁净的白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白皙有点肉肉的手腕。
别看她长相丰满，在茂密的绿植间穿梭时，却像只轻盈的母鹿。
“前面那片坡地有断肠草，你跟紧我，别乱碰。”
她回头叮嘱，语气认真起来：“山里的草药长得像的多，认错了会出人命。”
我点点头，拿出爷爷留下的那本《百草图谱》翻了两页：“我认识，爷爷的书上画过，叶子边缘有锯齿，根须是黄褐色的，毒性烈得很。”
洪雪莹有些惊讶：“你连这个也懂？”
“略知一二，”我合上本子。
“我爷爷说过，行医之人，识药是根本，辨毒更是保命的本事。”
说话间，她忽然停在一丛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前，蹲下身拨开叶片：“找到了，这是紫背天葵，你看它的叶子背面是紫红色的，捣汁能清血热，对你昨天说的清余毒有用。”
我凑过去细看，果然和图谱上的记载一致，便拿出小铲子小心地挖起来，连带着根部的泥土一起放进竹篓。
“姐，想不到你也懂这么多草药！”我夸了她一句。
“我父亲也教过我，在山里住，不懂点草药怎么行？”洪雪莹向我抛了个媚眼。
我又心动了一下。
越往山上走，树木越发茂密，阳光也稀疏了许多。
洪雪莹忽然指着前方一棵老松树：“那树上有寄生草，也是一味好药，就是不好采。”
我抬头望去，寄生草长在离地丈高的树杈上，树干粗壮，树皮却光滑得很。
罗天豹要是在这儿，怕是得费半天劲才能爬上去。
“我来。”我放下竹篓，活动了下手脚，借着树干上的几个凹痕，三两下就攀了上去，伸手将那丛寄生草连根拔下，扔给树下的洪雪莹。
她接住草，仰头看我时，眼里的惊讶又深了几分：“你这身手，倒像是常年在山里跑的。”
“小时候跟着爷爷在牛头镇附近的山上练过，爬树掏鸟窝那是家常便饭。”
我笑着跃下地，拍了拍手上的树屑。
正说着，草丛里忽然窜出一条青蛇，吐着信子朝洪雪莹脚边游去。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步，脸色微白。
我眼疾手快，伸手捏住蛇的七寸，那蛇在我手里扭动了几下，便没了力气。
“是无毒的翠青蛇，别怕。”
我将蛇扔进旁边的灌木丛：“山里蛇多，走路时多留意草窠。”
洪雪莹定了定神，轻声道：“谢谢你。”
她顿了顿，忽然开口：“其实……让你过来，不光是你爷爷说的，也是我爹说的，首先就是为了我的病。
不过，这还不是主要的！”
我心里一动：“姐，你昨知道？你爹和你说了？
还有其他别的什么事？”
“嗯，”
她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村里这几年总出怪事，每年都有一两个年轻人上山后失踪，连尸骨都找不到。
我爹怀疑……和山里的什么东西有关，但李郎中查不出头绪，罗天豹那些人又只知道蛮干，所以才想请你爷爷来看看。”
难怪洪雪莹对我一个晚辈如此客气，一听说找萧峰，就知道了我的来意。
我爷爷叫我来，没有告诉我要做什么，只说见到萧峰他自然会告诉我。
现在看来，洪雪莹更知道我来这里要做些什么。
这些真是萧峰告诉她的？
“失踪的人，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都说是去采珍稀药材，或是追猎物跑远了。”
洪雪莹眉头紧锁：“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去年失踪的二柱，前一天还跟我说，夜里听见后山有女人唱歌……”
女人唱歌？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深山老林里，哪来的女人夜半歌声？
“我们先采药回去，这事回头再从长计议。”我看了看天色：“太阳快偏西了，再往前走怕是赶不上下山。”
洪雪莹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脚步比刚才快了些，似乎也觉得这山里藏着说不出的诡异。
回程的路上，我们又采了几味清毒的草药，竹篓渐渐满了。
下山时，夕阳把山路染成了金红色，洪雪莹走在前面，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回头看我一眼，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的意味。
快到村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叶子寒，不管山里有什么，你……多加小心。”
我看着她认真的眼睛，笑了笑：“放心，我爷爷教我的，不光是医术和功夫，还有保命的本事。”
她这才松了口气，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在夕阳下，比山间的野花还要好看。
回到家里，我将采集到的草药洗干净后，开始在石臼里捣鼓起来。
一会便捣出了一碗草药鲜汁。
“姐，你先把这药喝了！”我把药汁端到洪雪莹面前。
洪雪莹一仰脖子，把药汁喝了。
“子寒，这药喝下去，整个人好像轻快了许多，这药有这么神奇？”洪雪莹把碗递给我，还不忘给我抛了个媚眼。
我笑着说：“这紫背天葵和其他几味药配伍，对清毒蛊的余毒很有效果。
姐，这药还得喝几天，你体内的毒才能彻底清干净。”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和洪雪莹赶紧出门查看，只见村里几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边跑边喊：“不好啦，后山又有人失踪啦！”
洪雪莹脸色一变，忙问怎么回事。
一个年轻人喘着粗气说：“我们几个去后山打猎，听到有女人唱歌，追过去后，阿牛就不见了。”
我心中一凛，看来这女人唱歌的事果然有蹊跷。
大家都问村长怎么办。
“我叫你们别去后山，一年多未发生什么事。
你们不听劝，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事，你们不反思吗？
你们以后别去后山打猎了，山高林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洪雪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