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皮鞋跟在第七区地下密库的金属台阶上敲出细碎的响。
他捏着伪造的“历史档案查阅许可”，指腹能触到纸张边缘被源能温养过的微凸纹路——这是从艾德里安社交网里扒出的贵族文书特有的防伪手段。
守卫岗亭的红灯在他瞳孔里投下暗红光斑。
两名穿着黑银制服的守卫抬起头，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伸手：“证件。”
陈洛将许可递过去，指节微微发紧。
系统在视网膜上弹出绿色提示：【目标守卫源能等级E级中阶，精神力波动平稳，未触发警报程序】。
他盯着壮汉粗糙的拇指划过许可上的烫金纹章，纹章下藏着的源能印记正随着对方的触碰泛起淡紫色光晕——这是艾德里安生前参与设计的验证方式，此刻正按照陈洛提前植入的代码，将“陈砚秋”这个名字翻译成“圣区档案馆三级研究员”的权限。
“通过。”壮汉把许可拍回他掌心，金属腕表闪了闪，密库厚重的合金门发出沉闷的轰鸣。
陈洛迈入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那是源能者对危险的本能预警。
密库里的空气带着陈腐的金属味，墙壁上嵌着的冷光灯将走廊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格子。
陈洛贴着墙根走，靴底几乎没发出声响。
系统面板在眼前跳动，红色标记不断闪烁：【检测到异常源能波动，浓度0.3%，来源：前方37米，左侧储物间】。
他的脚步顿住。
呼吸放得极轻，舌尖抵着上颚——这是灰区街头混大的孩子练出的本事，能让心跳声在耳中减弱三分。
储物间的门缝里漏出一丝幽蓝的光，像是某种阵法启动前的预热。
陈洛侧身闪进消防通道的阴影，看见三个穿着紧身作战服的黑衣人鱼贯而出，每人手里都捏着半块刻满符文的源能石。
“快点，主子说那小子最多半小时到。”为首的黑衣人压低声音，手腕翻转间，半块源能石与另半块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
陈洛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源能封锁阵”的核心，一旦启动，半径五十米内所有源能波动都会被锁死，连系统的精神屏障都可能被干扰。
“啪”的一声轻响。
监控屏幕在陈洛头顶亮起，罗兰·维克多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蓝光里。
他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勾着冷笑，身后是维克多家族的族徽：“陈顾问？或者该叫你陈洛？父母双亡的小可怜？”他指尖敲了敲桌面，“你以为偷了艾德里安的社交网就能瞒天过海？你在宴会厅碰穿衣镜的样子，可被我的源能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陈洛的手指蜷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的跳动声，却故意扯了扯领带，露出个温和的笑：“罗兰少爷好兴致，大半夜不泡在圣区的酒窖里，倒来陪我玩捉迷藏？”
“玩？”罗兰的镜片闪过冷光，“等封锁阵启动，我会让你知道，偷维克多家族的东西是什么下场。”他挥了挥手，屏幕里的画面切换成密库全景，“现在，你还有三十秒找到cx-07，或者——”他拖长音调，“被我的人剁碎了喂源能兽。”
陈洛的喉结动了动。
他没再搭话，而是对着空气无声说：“系统，启动源能伪装·初级，目标特征：右侧巡逻守卫，源能等级F级巅峰。”
刺痛感从脊椎窜起时，他的源能波动开始扭曲。
原本在系统面板上清晰的金色光点逐渐模糊，最后变成和走廊尽头那个哈欠连天的守卫一模一样的灰点。
陈洛整理了下袖口，大摇大摆地走向储物间方向，经过黑衣人时甚至哼起了圣区最流行的爵士乐——像极了个偷懒摸鱼的守卫。
“那小子呢？”为首的黑衣人皱眉看向监控，“怎么突然没信号了？”
“可能在消防通道？”另一个黑衣人刚要挪步，陈洛已经贴着墙绕到了他们身后。
他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编号——cx-06，cx-07就在下一个转角。
密码输入器的冷光映着他的指尖。
陈洛深吸一口气，将便签上的“陈砚秋”转换成源能文字输入，金属舱门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
“咔嗒——”
门开的瞬间，陈洛的呼吸几乎停滞。
舱内没有想象中的源能结晶，也没有贵重的古魔法器，只有一本用牛皮纸包裹的旧笔记本，封皮上的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却让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是他母亲林晚晴的笔迹：《源核适配性研究报告》。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响：【检测到S级源能文献，是否启动吞噬扫描？】
陈洛的手指悬在笔记本上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迅速合上舱门，将笔记本塞进怀里，源能伪装在瞬间解除——此刻的他，需要足够的波动去引罗兰入局。
“找到你了！”黑衣人的暴喝在走廊里炸开。
陈洛回头，看见三柄源能刀正划破空气朝他刺来。
他笑了，笑得像春末的风里突然绽开的野蔷薇，怀里的笔记本压得他心口发烫——父母的秘密，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陈洛背贴着金属舱门滑坐在地，牛皮纸封皮在掌心摩挲出细碎的沙沙声。
他指尖发颤，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页里——封面上“陈曜 亲笔”四个字，是父亲教他写第一个源能文字时的笔锋，横折处带着刻意压下的颤抖，和记忆里那个总在实验室熬夜的男人如出一辙。
“系统，扫描。”他嗓音发哑，喉结滚动时像是吞了块烧红的炭。
淡蓝色光幕从笔记本表面升起，系统提示音带着少见的急促：【检测到S级源能核心文献，内容涉及“源能融合排异反应的分子链断裂规律”“议会第7次源能战争伤亡数据修正”——】
陈洛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翻到第三页，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突然变得清晰，母亲林晚晴的批注用红笔圈着关键数据：“127名实验体的源能融合失败率，被刻意从43%抹成11%。”他的手指在“实验体”三个字上顿住，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那是二十年前源能战争最惨烈的阶段，当时新闻里说“为守护星环城，战士们自愿献祭源能”。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陈洛低声呢喃，耳中突然响起童年最清晰的记忆：母亲把他和妹妹塞进衣柜时，项链上的源能石碎成星芒，“小洛，要是能活着，去密库找爸爸的日志……”
“砰！”
金属门被踹开的巨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罗兰·维克多踩着作战靴跨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着猎食者的光，身后跟着六个黑衣守卫，源能刀在冷光下泛着幽蓝。
“陈洛，”他歪头，“你以为拿到日志就能翻案？我父亲当年可是亲手把陈曜夫妇的‘叛国证据’送进议会档案库的——”
“证据？”陈洛慢慢站起身，怀里的笔记本被攥得变了形，“是你们伪造的源能印记，还是买通的证人？”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冰碴子，“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给我上！”罗兰挥手，两个守卫举着源能刀冲过来。
陈洛没躲，任由刀尖划破左肩，血珠溅在日志封皮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检测到三名E级中阶守卫，两名d级初阶守卫，目标源能波动稳定——吞噬准备完成】。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泛着暗金。
“吞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他最近的守卫。
那男人刚要抽刀，突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的源能光罩像被扎破的气球，淡蓝色能量顺着陈洛的伤口钻进去。
陈洛能清晰感觉到，那股能量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最终汇聚到心脏位置，系统进度条“唰”地涨了27%。
“这不可能！”罗兰后退半步，源能枪从袖口滑出，“你怎么可能……”
“因为你们太蠢。”陈洛擦了擦嘴角的血，源能波动如火山喷发。
系统提示音炸响：【吞噬三名E级守卫，源能等级提升至c级高阶；吞噬两名d级守卫，等级提升至b级巅峰】。
他的右手突然抓住最近的守卫手腕，那守卫的源能石在掌心裂开，“还有，你们低估了——”他猛地一拽，守卫撞向罗兰，“一个想为父母讨公道的儿子。”
罗兰被撞得踉跄，源能枪“当啷”掉在地上。
陈洛弯腰捡起枪，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
“现在，”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告诉我，当年陈曜夫妇的‘叛国罪’，是谁下的令？”
罗兰的喉结动了动，冷汗顺着下巴滴在作战服上。
“你不敢杀我，”他强撑着冷笑，“维克多家族在议会有十二票……”
“我不需要你活着。”陈洛扣动扳机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是否吞噬目标人际关系网？】他勾了勾嘴角，“当然。”
意识洪流涌进脑海的刹那，陈洛看见罗兰的记忆碎片：父亲在密室里烧文件，封皮上印着“源能战争真相”；母亲在宴会上和议员碰杯，耳坠是用实验体的源能石打磨的；还有，三天前，罗兰收到的密信——“解决陈洛，销毁日志，议会将授予你子爵爵位”。
“叮——”
【已吞噬目标“罗兰·维克多”全部源能修为（S级初阶）、人际关系网（维克多家族核心成员联络方式）、获得“贵族权限认证”（可访问圣区议会附属数据库）】
罗兰的身体像被抽干的皮囊，瘫软在地。
陈洛扯下他的金丝眼镜戴上，镜片后闪过冷光：“子爵爵位？”他踢了踢地上的尸体，“现在，该我用用了。”
密库出口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陈洛把日志塞进特制的源能储物袋，转身时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凌晨三点十七分。
他摸了摸后颈的系统芯片，那里还残留着吞噬时的灼烧感。
“哥？”
口袋里的通讯器突然震动，是妹妹陈霜的视频通话。
陈洛按下接听键，屏幕里跳出小姑娘带着睡意的脸：“我做噩梦了，梦见爸爸妈妈……”
“没事了。”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里的笑脸，“哥找到他们的东西了，很快就能……”
另一封未读邮件弹出来，发件人显示“星环城源能议会”，标题是“陈洛先生亲启”。
陈洛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悬在“查看”键上，最终按下了“稍后处理”。
他走出密库时，晨雾正漫进第七区。
远处传来源能警笛的呼啸，陈洛把储物袋按在胸口，那里的日志还带着他的体温。
风掀起他的外套，露出里面别着的维克多家族徽章——在即将破晓的天光里，那枚徽章泛着冷硬的光，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而他知道，这把刀，很快就要捅进某些人的心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