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只是单纯的嘲讽和调侃，现在直接变成了人身攻击。
【12楼（Id：A股在逃保洁员）：我他妈笑死！恒立实业？楼主你特么是庄家请来的逗逼吗？这僵尸股，横盘快一个月了，成交量跟心电图似的，你管这叫起飞？】
【13楼（Id：今天又亏麻了）：你是活菩萨下凡来解救我们这些套牢盘的吗？这股我上个月才买的，拿着一个月，亏麻了，这死股一点量能都没有，今天才忍痛割肉。你现在进去接盘？】
【14楼（Id：十年老韭菜）：楼主，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这二十万，还是送给狗庄吧，至少还能听个响。买这破股，你连响都听不见！纯纯的打水漂啊！】
【15楼（Id：梭哈是一种智慧）：楼主，别听他们的。我信你！我大学时也跟你一样，觉得A股就是我的提款机！现在我开滴滴，感觉也挺自由的。】
他看到一条特别“专业”的回复。
【16楼（Id：股市常青树）：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但不能活在梦里。我研究K线二十年，恒立实业这种票，毫无技术面可言，纯属资金博弈的垃圾。今天还在深水-6上下横盘，明显是没有资金承接，明天必将低开低走，给你埋得死死的。速速清仓，回头是岸！】
莫测乐了，手指一动，回复了这位“常青树”。
【诡神莫测】回复【16楼（Id：股市常青树）】：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技术分析的尽头，是玄学？
整个评论区画风突变。
【19楼（Id：关灯吃面我最行）：卧槽！楼主本人下场了！还这么嚣张！我喜欢！】
【20楼（Id：被套牢的青春）：哈哈哈哈！神回复！技术分析的尽头是玄学！大师，我悟了！】
【21楼（Id：专业接盘侠）：这楼主有点东西啊，主打一个油盐不进，心理素质可以。就是不知道账户实力怎么样。】
莫测正看得起劲，旁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
“000622，恒立实业……你在淘股吧发的帖子，Id是诡神莫测？”
是苏挽晴。
她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一双清澈的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关切，而是换上了一种混合着探究和困惑的锐利。
这姑娘，嗅觉真他妈敏锐。
莫测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迅速锁上手机屏幕。
“同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刚才在看人民日报社论，学习最新的国家大政方针，感受时代的脉搏。”
苏挽晴：“……”
她那双干净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像是在用x光扫描他的大脑结构。她不说话，但那表情分明在说：继续你的表演。
莫测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非要探究到底的模样，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欣赏。
对，就是这个味儿。
这才是一个未来交易总监该有的偏执和敏锐。
他心中一动，伸出手，在她头顶上轻轻揉了一下。
这并非轻佻，更像是一种……对同类的识别与认可。
苏挽晴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只是怔住了。
那股从头顶传来的温度仿佛一个无法解析的异常数据，瞬间干扰了她大脑里所有正在运行的逻辑模型。
她第一次遇到了一个无法用现有知识框架去定义的人。
她猛地向后靠去，拉开距离，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困惑被一种更深邃的探究欲所取代。
就在这时，讲台上老教授的声音停了下来。
整个阶梯教室忽然变得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莫测感觉到气氛不对，一抬头，正好对上老教授投来的视线。
老教授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那位同学。”他指着莫测的方向，“对，就是那位给女同学做‘头部按摩’的。”
“噗——”
后排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教室里蔓延开来。
“卧槽，头部按摩？老张头这词儿用的，够潮啊！”
“是莫测和苏挽晴吧？我刚才就看到了，胆子真大，系主任的课都敢搞小动作。”
“这下公开处刑了，苏系花那反应，啧啧……”
老教授对这种“杀鸡儆猴”的效果很满意，他用指关节敲了敲讲台，发出“咚咚”的闷响，整个教室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他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莫测：“这位同学，看来手机里的内容，比我的课要有意思得多。”
“既然如此，想必你对‘市盈率’这个概念，已经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那么，站起来，给大家讲讲你的高见！”
“哗——”
整个教室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莫测身上。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的，替他捏把汗的，还有几道不善的目光。
苏挽晴的身体绷紧了.
她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低下头，反而紧紧盯着莫测，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下攥紧，眼神里是极度的不解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他会怎么说？
这个满嘴玄学，操作匪夷所思的人，会怎么回答这个教科书上的基础问题？
然而，莫测迎着这位在学校里以“古板”“严厉”着称的张教授，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慌张，反而缓缓站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
“张教授，您说的市盈率……”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教室。
“在我看来，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估值模型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刚刚平息的教室，瞬间陷入了更深、更彻底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莫测。
高深在旁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中午吃的猪脚饭喷出来。
卧槽！老莫这是失心疯了？当着几百人的面，跳脸输出系主任？这是不要毕业证了？！
张教授的脸彻底沉了下去，但他毕竟是资深学者，没有当场发飙，反而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极度锐利，带着一丝学者的审视和居高临下的考究。
“哦？上个世纪的模型？”
他冷笑一声。
“这位同学，口气比天还大。”
“那不妨给大家论证一下，你又有什么更高明的理论，足以推翻这套被全球资本市场验证了近百年的，基石一般的估值体系？”
莫测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因为，未来的市场，看的不是市盈率。”
“而是‘市梦率’。”
“市梦率？”张教授眉头紧锁，这个词，他闻所未闻。
“对。”
莫测点头，眼神扫过全场，看着那些或茫然、或震惊、或不屑的脸，最后目光落回张教授身上，带着一种降维打击般的从容。
“就是一个故事，一份ppt，能给投资者带来多大的梦想。梦想越大，股价越高。”
“至于公司的盈利？逻辑？业绩？那些，还重要吗？”
他环视四周，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教授，我并非否定价值投资。”
“但在当下的A股，传统的p\/E估值模型正在失灵！”
“因为市场的定价权，正在从基于盈利的‘价值共识’，悄然转向基于叙事的‘情绪共识’！”
“当一个故事足够动人，一份ppt足够有想象力，它就能凝聚起庞大的资金，形成排山倒海的共识洪流！
“这种共识，本身就是最昂贵的资产！”
“我将这种以‘梦想’为锚点，以‘共识’为杠杆的估值模型，称之为——”
“市梦率！”
“它衡量的，不是一家公司现在能赚多少钱，而是它能为整个市场，提供多大的想象空间！”
“至于盈利？那是梦想实现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话音落下。
整个教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莫测这番离经叛道，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可怕魔力的言论，给彻底震住了。
前排，李梦琪握着笔的手微微一紧。
她嘴角习惯性地撇出一丝不屑，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震撼与荒谬。
疯了。
这个被她甩掉的男人，是真的疯了。
还是说……
讲台上，张教授握着粉笔的手停在半空，课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看着眼前的莫测，眼神从最初的错愕，慢慢转为一丝夹杂着荒谬和愠怒的严肃。
这已经不是课堂提问。
这是对他整个学术生涯，对他所信奉的价值体系的……
公然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