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呜呜~”
“蹬蹬蹬~”
“大军入城！”
“隆隆~”
“轰隆隆~”
天色终于明亮起来，凄厉的号角声响彻武川全城，一队队北凉铁骑正慢悠悠的驶入城内。
马背上的骑卒无不抬头挺胸，目光盎然。
城头上的“陇”字军旗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大的凉字。
凉军大旗在这一刻插进了陇西的土地。
激战一夜，胜负其实从文龙打开东城门的那一刻就决定了。
只要两万凉军精锐能入城，武川城内的守军定会一触即溃，绝非一战之敌。
即使袁增安用自己的生命激励了全军的士气，那也挡不住北凉的厚重马蹄、锋利弯刀。
凉军甚至有多余的兵力留守在城内，防止陇州有援兵突然杀到。
城内大大小小的街巷中横七竖八的倒着陇军的尸体，血腥味浓郁，绝大部分士卒都是在溃散之后被凉军斩杀的。
当然，很多人在凉军入城的那一刻就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颤颤巍巍的等待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北境边军将自己送往战俘营。
正如谢霄雷昨天在城外说的一样，凉军入城之后但凡敢抵抗的坚决消灭干净，只要你放下武器，就可以求得一条生路。
虽然凉军无意大举杀戮，但边军的威严绝不容侵犯，只有鲜血才能让陇军明白，死守绝不可行，早早投降才是唯一的选择。
现在的武川城内无比安静，街巷中看不见一名百姓，全是当兵的。
这些百姓都颤颤巍巍的躲在家中，不知道凉军会如何对待他们。
不过截止到目前，还没有凉军闯进一栋民房，军纪严明。
尘岳要的不是一座被大火焚烧殆尽的武川，而是真心归顺的满城百姓。
坐落在城中央的并不是武川城的刺史府，而是郝家大宅，这是武川的权力中心。
郝家大宅占地极广，里外里四进四出，府外高墙遍布，光是有门童把守的偏门就有八座，妥妥的大户人家。
此刻的郝家已经被战火硝烟所笼罩，凉军骑兵把郝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守卫宅院的几百号护卫被凉军杀了个干干净净。
郝家费尽心血养出来的一些死士甚至不是凉军的一合之敌。
谢霄雷等人漫步院内，目光四处打量。
按理来说陇西毕竟地处边境，府宅院内应该偏向简单、古朴的风格，但这座郝家大宅却不一样。
门外的重重高墙先不提，光是院内这些古树流水、假山楼阁就很有江南世家大族的韵味。
根本看不出半点边境苦寒的样子。
换做雪泪寒过来都会把这里错当成江南。
“乖乖。”
边栾啧啧称奇道：
“这个郝家是真有钱啊，一路走过来房屋大大小小几十间，真不知道养了多少下人。
还有那些景致、古玩、摆件，没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可搞不定啊。
看得我是直流口水，啧啧。”
“哼~”
文龙冷声一笑：
“郝家把持武川大权数十年，又深得宇文一族信任，弄点银子还不是稀松平常？
据说当初京城大变的那天，有几个大家族都遭到了血腥的屠杀和洗劫，拉往陇西的财货装满了一车又一车，其中有不少都是运往了郝家。
郝连山这个家伙，心思鬼的很。”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没一会儿负责查抄郝家府宅的奔雷骑校尉就大步走来，沉声道：
“诸位将军，郝家郝连山、郝木丞以及一干郝家子弟、家眷已经被关押在偏厅。
府中财货都已经登记在册，贴条封存，等待王爷处置。”
没错，郝连山和郝木丞这父子两都成了凉军的俘虏。
凉军进城的时候两人还在睡梦中呼呼大睡，等搞清楚情况之后郝家大宅已经被凉军给围了起来，想逃都逃不掉。
最后只能束手就擒。
“嗯，还有吗？”
谢霄雷随意的问了一句：
“查抄完了就撤吧，大军有序接管城防。”
“咳咳。”
汇报情况的校尉尴尬的挠了挠头，压低着声音道：
“将，将军，要不，要不您去后院看看？”
“后院？”
谢霄雷眉头一皱：
“怎么了？”
林献几人也露出了疑惑的目光，要看也是去看郝连山才是啊，去后院做什么？
校尉苦笑一声：
“将军去看了就知道了。”
“行吧，带路！”
……
谢霄雷、林献等几人终于来到了校尉嘴里那个神神秘秘的后院，随即一个个变得目瞪口呆。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群哭哭啼啼的女孩，最大的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最小的才刚刚到谢霄雷腰腹高。
她们穿的衣服倒是大差不差，是郝家府内常见的布料，一个个也养的面色红润。
但她们的眼神和哭声中似乎带着无尽的痛苦与哀伤，目光无神。
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这样的场景太有冲击力了。
“这，这是？”
谢霄雷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群女孩肯定不是府中的下人，因为下人穿不上这样的面料。
也定然不是家眷，因为这座后院看起来是软禁人的地方，谁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家眷？
刚刚谢霄雷还在后院门口看见两具尸体，估摸着就是把守后院的。
那名校尉小心翼翼的说道：
“谢帅，这些，这些都是被郝连山强抢、掳掠来的女童。
他……”
校尉的声音越来越低，表情极为古怪，几乎只有离得近的几位将军才能听得清。
“混账东西，这个老不死的简直是个畜生！”
校尉的话刚说完，边栾就气得破口大骂：
“怎么说也是大族族长，怎么竟干这些猪狗不如的事！”
谢霄雷同样气得牙痒痒，拳头捏的嘎吱作响。
以往在京城国子监求学时就会听闻，一些富商老头对男女之事有些特殊癖好，有人就喜好女童，他一直觉得是天方夜谭。
没想到今天还真被他撞见了。
这些女童女孩基本上都是武川郡周边人士，被郝家以不知名的手段给弄了过来，其中许多女孩的爹娘直到今天还在苦苦搜寻着孩子的踪迹。
谁能想到，她们被藏在了武川城最大的郝家，藏在了武川父母官的家里。
连问天司查出的情报中都对此事只字未提，说明这个郝连山藏得真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