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地下通道像条冻僵的蛇,混凝土墙渗着冷湿的潮气,通风管里漏下的水滴砸在凌念的小运动鞋上,发出比闹钟还烦人的“嗒”声。她蹲在墙根,卫衣帽子滑下来盖住半张脸,左眉骨的淡粉小痣在昏暗里泛着点不驯的光——此刻这颗痣下的眼睛正眯成细缝,盯着面前正拱土的穿山甲“铁蛋”。小家伙的鳞片在应急灯的绿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爪子刨土时发出“沙沙”轻响,鼻尖还沾着块碎水泥。
“慢着。”凌念用指尖敲了敲墙面,指甲盖上还留着早上凌战给她涂的粉色指甲油,此刻却精准地指着墙缝里的一根金属丝,“蚂蚁对上。”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吵醒通道里沉睡的灰尘。
一排黑蚂蚁顺着她的裤腿爬上去,领头的那只触角碰了碰金属丝,突然停顿两秒——下一秒,它猛地扑上去,螯肢咬住那根比头发还细的引线。“吱啦”一声,墙缝里喷出淡绿色的毒气,蚂蚁的身体瞬间蜷成小球,顺着墙缝滚进凌念掌心。她捏着这只已经僵硬的蚂蚁,指腹蹭了蹭它的触须,声音软得像棉花里裹着刀片:“谢了小黑子,回头给你留盒蚂蚁版能量棒——草莓味的,你上次抢着要的。”说完把蚂蚁放进小熊包的侧袋,那里已经躺着三只同样姿势的蚂蚁特工,每个都用蛛丝缠成了小小的“棺材”。
铁蛋的爪子终于抠穿了墙面,混凝土碎块哗啦落下来,露出后面黑黢黢的通道。凌念把小熊包往上提了提——包带滑到胳膊肘,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激光刀正闪着冷光——然后弯腰钻进洞。刚进去,头顶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她想都没想往旁边一滚,一排钢刺“唰”地扎在她刚才蹲的位置,火星溅到她的卫衣帽子上,烫出几个小黑点。
“蜘蛛崽们,干活。”凌念从包里摸出个玻璃小瓶,指甲盖敲碎瓶身,几百只黑蜘蛛立刻爬出来,顺着墙面往上爬。它们的腿上带着荧光粉,在黑暗中划出细细的光痕。不过半分钟,天花板上就织出一张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网,下一波钢刺落下来时,正好扎进网里,“叮叮当当”弹开,像下了一场金属雨。
通道里的冷气越来越重,凌念摸了摸墙,指尖沾到一层黏糊糊的液体——是生化营养液的味道,甜腻中带着铁锈味。她刚要往前迈,耳朵突然动了动——前面传来机械关节转动的声音,“咔嗒咔嗒”,像是有人在嚼脆骨。
三个生化改造人正沿着通道走过来,青灰色的皮肤泛着塑料光泽,脖子上嵌着发光的蓝色能量核心,眼睛里闪着红光。凌念贴在墙根,吹了声只有动物能听见的口哨——那声音像极了山雀的幼鸣。天花板上的蜘蛛立刻垂下几根银线,那是掺了导电粉的蛛丝,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银光。
“啪”的一声,蛛丝正好粘在最前面改造人的后颈。电流窜过,改造人的动作突然僵住,红光眼睛慢慢暗下去,“咚”地倒在地上,像棵被砍倒的枯树。另外两个改造人刚要扑过来,蛛丝已经缠上了它们的脚踝,“滋滋”声里,它们的腿关节冒出黑烟,踉跄着摔倒,金属零件散落一地。
凌念跑过去,踮起脚够改造人的后颈——能量核心烫得她皱眉头,但还是用小熊包的拉链头撬了撬,核心“啪”地掉下来,她赶紧塞进包的保温层——里面有灵泉空间的泉水,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到手心,能降温。“烫烫烫,”她嘟嘟嘟囔着甩甩手,指已已经红了一片。
“搞定。”凌念拍了拍手,刚要往前走,通道里的喇叭突然响起来,机械女声冷冰冰的:“入侵者锁定,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60分钟。”
她的眉头皱成小疙瘩,摸了摸手腕上用藤蔓编的动物通讯器——那是灵泉空间里的常春藤编的,翠绿的叶子上还沾着露水,能和动物特工沟通。“铁蛋,带路去主控室。”凌念对着通讯器说,声音里带着点奶气的严肃。穿山甲立刻窜到她脚边,尾巴晃了晃,往通道深处爬,鳞片摩擦地面发出“窸窣”声。
走了没几步,凌念突然停住——前面传来熟悉的歌声,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回音。
是《星星谣》,凌战以前每晚给她唱的摇篮曲:“星星眨眼睛,念念要睡觉,妈妈的手轻轻拍,念念的梦甜甜的……”歌声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凌念的耳朵竖起来,手指不自觉捏紧小熊的耳朵——里面藏着微型激光枪,硬邦邦的枪身硌得手心发疼。她顺着歌声往前走,通道的地面越来越滑,是冷凝水,前面应该有个大空间,空气里的甜腥味也越来越浓。
歌声越来越清晰,凌念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她瞳孔一缩:房间中央摆着个婴儿床,雕花栏杆上缠着粉色的纱幔,床上躺着个裹粉色毯子的小婴儿,闭着眼睛睡得正香。旁边站着个女人,背对着她,正在唱歌。女人的头发是栗色的,发梢卷着,像极了凌念妈妈生前的样子,连穿的米白色毛衣都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妈妈?”凌念轻声喊了一句,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女人转过脸——那张脸,和凌念妈妈的一模一样,但眼睛里没有温度,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女人笑了,声音和凌念妈妈的分毫不差:“念念,来妈妈怀里。”说着伸出手,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凌念往后退了一步,指尖摸到小熊包里的万法镜——虽然暂时不能用,但能发出强光,像正午的太阳。
她掏出镜子,对着女人的眼睛照过去,女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红光,突然尖叫起来,捂住脸往后退:“你怎么会有这个!”她的声音变调了,像收音机卡壳。
“抱歉啊,我妈可不会用机器人的声音唱歌。”凌念的奶声奶气里带着点腹黑的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女人的喊声:“念念,不要跑!妈妈想你!”那声音追着她,像条甩不掉的尾巴。
凌念没回头,跑到通道口时,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还有50分钟,得赶紧找到主控室。”她的小脸上全是汗水,头发黏在额头上,但眼睛里全是斗志,像只准备捕猎的小豹子。跟着铁蛋往前面的转角跑——那里,有个闪烁着红光的门,门牌上写着“主控室”,金属字在绿光下泛着冷光。
刚要推开门,凌念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女人的歌声:“星星睡在云里,念念睡在怀里……”这次的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秒,然后猛地推开门——里面的大屏幕上,正显示着她的位置,一个小红点在地图上闪烁。屏幕中央跳出一行红色的字:
“欢迎回来,凌念小姐。”
凌念的眼睛眯起来,摸了摸小熊包里的能量核心——刚才从改造人身上夺的,还带着余温。正好能用来破坏主控系统。她爬上控制台,小短腿在椅子上蹬了好几下才坐稳,把能量核心往插槽里一插,屏幕立刻开始闪雪花,机械女声尖叫起来:“系统入侵!系统入侵!”
她拍了拍手,对着通讯器说:“蜘蛛崽们,去断电源;铁蛋,挖条通到地面的洞。”然后坐在控制台上,晃着悬空的脚丫,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还有45分钟,足够了。”她甚至还有闲心从包里摸出块动物饼干,咔嚓咔嚓地啃着。
窗外的基地里,警报声此起彼伏,红色的警示灯旋转着,把墙壁照得忽明忽暗。但凌念的脸上全是笑容——她最喜欢这种“玩脱了但能搞定”的感觉,像以前和凌战玩密室逃脱时一样刺激。突然,她的耳朵动了动,听见主控室的通风管里传来动静——是蚂蚁特工,它们正顺着通风管爬过来,触角上沾着什么东西,亮晶晶的。
凌念凑过去,蚂蚁把触角上的纸条递过来——是用基地的便签纸写的,上面画着个月亮符号,还有一行小字:“摇篮曲里有开关。”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爪子写的。
她的眼睛亮起来,摸了摸口袋里的万法镜——虽然不能用,但或许能破解这个符号。突然,身后传来开门声,凌念回头,那个女人正站在门口,眼睛里的红光更亮了,像两盏小灯笼:“念念,跟妈妈回家。”她的手里拿着个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
凌念抓起控制台上的能量核心,往女人那边扔过去——核心在女人脚边爆炸,溅起的火花烧着了她的毛衣下摆,冒出黑烟。女人尖叫着往后退,凌念趁机跑到通风管边,对着蚂蚁特工说:“带我们去刚才的房间,我要看看那个婴儿床。”
蚂蚁立刻排成线,往通风管里爬,留下一串荧光粉的痕迹。凌念跟着钻进去——通风管里很黑,只能容她匍匐前进,膝盖蹭得生疼。但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远处的歌声,越来越近,像一张温柔的网,想要把她网住。
“还有40分钟。”凌念摸了摸手表,嘴角扬起个腹黑的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游戏,才刚刚开始。”她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小身子像条灵活的泥鳅,消失在通风管的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