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部的操场上，五百名学员像炸开的蚂蚁窝一样吵嚷着。新年第一天的训练还没开始，所有人都在猜测今年教官们会用什么方式给他们下马威。
有人说是负重二十公里，有人猜是徒手攀岩，还有个倒霉蛋信誓旦旦地表示肯定是水下闭气训练——结果被同伴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大冬天的你想冻死谁？”
于小伍蹲在单杠上啃着偷藏的面包，突然用手肘猛戳季寻墨：“老季，看围墙那边！”
季寻墨抬头，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训练场外围的跑道上，整整齐齐跑过一队穿着墨绿色制服的执行者学员，人数起码是他们的三倍。这些家伙故意把脚步声踏得震天响，还时不时朝他们这边投来挑衅的眼神。
“嚯，楚河汉界划得挺清楚啊。”闻人镜吹了个口哨，“中心区域留给我们，外围留给他们——说得好像我们稀罕似的。”
苏九笙默默掏出小本本记下：“2月15日，执行者学员集体犯病，症状：脑部退化。”
季寻墨转头看向教官席，果然四位教官的脸色已经黑得像烧焦的“异变者”。刑渊的指关节咔咔作响，白璃的笔都快要被她摁冒烟了，连云岫都死死抓着绷带，那小可怜看着马上就要被撕碎了。
“宿领袖今天出任务了。”楚珩之突然说道，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六个天才学员同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没有宿凛镇场子，执行者们这是要造反啊。
闻人镜凑过来八卦：“我听说他们执行者教官跟刑教官的仇，比宿领袖和厉上将还大呢。”她压低声音，“去年年终考核，刑教官一个人放倒了他们整个教官组。”
“因为他们总说比试不公平。”卓曜冷哼一声，“‘异能人不算纯人类’——放屁，我们又没有异能。”
就在这时，对面执行者方阵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一个身高起码一米九的壮汉学员故意跑到分界线边上，冲着他们做鬼脸。
“要我说，就该让白教官用狙击枪把他们帽子全打下来。”秦茵把长枪往地上一杵，溅起一片雪花。
语毕，围墙上的执行者突然齐刷刷让开一条道。一个两米高的壮汉走上墙头，胸前的教官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故意用木枪敲了敲墙砖，冲着刑渊咧嘴一笑：“老刑，今年还是老规矩？”
刑渊的指关节发出可怕的咔吧声。
“什么规矩？”季寻墨小声问。
于小伍咬牙切齿：“每年训练刚开始，执行者都要来‘借场地’，美其名曰交流训练。”他比了个下流手势，“其实就是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异能人’不能对人类动手。”
围墙上的一个执行者学员哈哈大笑：“怎么，今年又找借口？说我们欺负异能人？”他故意提高音量，“要我说啊，异能量就是作弊——啊！”
一颗雪球精准砸在他脸上。
全场死寂。
季寻墨缓缓转头，看见于小伍维持着投掷姿势，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手滑。”
“铁教官，”刑渊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带着你的人来示威？”
铁山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牙齿：“刑教官说笑了，我们执行者学员人数多，只能在围墙外训练。”他故意加重了“执行者”三个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靠异能量作弊。”
“异能人”方阵里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叫作弊？拿70%死亡几率换来的作弊吗？
刑渊抬手示意安静，嘴角却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铁教官说得对，‘异能人’和执行者的确不公平。”他突然提高音量，“所以今天，我们用纯人类对决如何？”
铁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刑教官，你们‘异能人’训练部哪来的纯人类？”
全场瞬间安静。
五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天才七人组的其中一人。于小伍突然一拍大腿：“对啊老季！你是没异能量的‘异能人’啊！”
对呀！
季寻墨：“......？”
测试报告上白纸黑字写着呢——“基因异常，未检测到异能量波动”。这半年来季寻墨全靠江墨白教的刀法和变态体能跟其他人硬扛，谁都没怀疑过他的“人类”身份。
铁山嗤笑一声：“欺负小孩？不比。”
于小伍眼珠一转，猴子似的窜到刑渊身边。
“刑教官，我有一计。”
刑渊的表情从阴沉变成玩味，最后点了点头。
“季寻墨！”刑渊突然点名，“出列！”
季寻墨硬着头皮走上前，听见身后于小伍小声喊：“老季加油！赢了中午加鸡腿！”
站在他对面的是个至少一米九的壮汉，胳膊比他大腿还粗。壮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小不点，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刑渊俯身在季寻墨耳边说：“打持久战，耗到他教官脸上挂不住，然后你打个平手——懂？”
季寻墨比了个oK的手势，心里却在想：江执判教的那些杀招...应该不能用吧？
哨声响起。
壮汉像头公牛一样冲过来，季寻墨灵巧地闪身避开，黑色短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他牢记刑渊的嘱咐，全程采用防守姿态，像片叶子似的在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飘来飘去。
“跑什么跑！”壮汉怒吼，“有种正面刚！”
季寻墨突然想起江墨白教他刀法时说的话：“当敌人愤怒时，破绽就像生日礼物一样明显。”
第三分钟，壮汉一个右勾拳挥空，季寻墨闪电般切入内圈，一记手刀精准砍在对方肘关节上——江墨白亲传的“卸甲”。
“啊！”壮汉惨叫一声，右臂软绵绵地垂下来。
执行者教官的脸色变了。
第五分钟，壮汉的左腿开始发抖——季寻墨每次闪避都故意踩他的脚背。
第七分钟，壮汉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季寻墨却还游刃有余地调整着呼吸，甚至有空整理了下衣领。
突然，战场形势突变，季寻墨突然变招，刀锋自下而上划出一道银线——却在即将命中下巴时硬生生停住，转而用刀柄轻轻一点对方喉咙。
“平手！”
刑渊突然厉声喊道，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铁山站在一旁气的直哆嗦，脸色铁青。
“承让。”
季寻墨收刀行礼，十二岁的脸上满是真诚——如果忽略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的话。
中午食堂果然加餐了，餐盘里的合成肉排格外的香。于小伍端着肉排跑来：“老季！你太帅了！你刚刚那招反击，是不是江执判教的？”
季寻墨差点被肉排噎住：“你怎么知道？”
“整个基地就江执判用那招。”秦茵把最大那块夹到季寻墨餐盘里：“所以江执判到底怎么把你训成怪物的？”她随口一说，“他私下给你喂磁力碎片了？”
“那我早就自爆了吧！”
卓曜突然凑过来：“说真的，你到底怎么通过测试的？没异能量算什么‘异能人’？”
季寻墨低头扒饭，含糊地说：“可能...系统出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