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山匪在这里多久了?”
宁淮景打量着夜色里狰狞的山峰,问。
小厮挠头,“听我爷爷说,天下大乱的时候,原来的山匪用一只海东青投诚了咱们太祖皇帝,现在这伙人,是三年前突然出来的,他们出来劫道的次数不多,今年这还是头一次。”
“这么说这伙山匪是有目的的?”常轩疑惑,“宁三爷得罪什么人了?”
说着自己都摇头否认,“若得罪人,就不会放他们两口子跑回去了,奇怪。”
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陌生的山峰,并不适合查探。
“你敢和我们一起去山里吗?”常轩问那小厮。
小厮是个胆大的,立即点头,还带着莫名的兴奋,“敢!”
“那好,先找地方歇息,天明立即上山。”
在山根底下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一行人坐了下来,安静地等待天亮时分。
初夏时分,酉时初,天色泛白。
小厮带着众人,朝左叉山深处出发。
若不是常轩强烈要求,宁小啾就准备和宁淮景两个人进去。
对她来说,有时候人多反而是拖累。
草木深深,鸟鸣青山。
沁凉的露水打在身上,若不是知道来探山匪,都像在踏青。
树木越来越粗壮,山林越来越深。
小厮突地指着不远处一座突起的山峰,“就那里,但这边怎么上去,我不知道了。”
“你来过这里?”宁淮景问。
小厮很爽快,“我家就在山背面的村里,以前这些山匪还没来的时候,我跟我爹打柴的时候曾经爬上去过。”
山背面,那有点远了。
眼看就在眼前了,有没有路都不重要了,几人飞快朝山峰下靠近。
山峰下是一片裸石,一层一层,由大到小,顺着山峰一侧盘旋而上,天然形成一条石路。
就是有些凶险,石路一侧就是深渊。
这就怪不得那位曹参军每次剿匪都是无功而返了。
估计连这山路都没上去过。
“你们在下面等我。”宁小啾不怵这个,举步就要上去。
“一起上去。”常轩和大成跟了上来。
宁淮景早就闷头跟在身后,反正他是谁都赶不走的。
走到一半的时候,其余六名年轻武侯跟不上了。
常轩示意他们下去等,六人只好慢慢退了回去。
他们反倒不如那个小厮灵活,细胳膊细腿的,紧跟在宁淮景身后,一步不落。
宁小啾走几步回头看看后面,见哥几个还能跟上,表示满意。
山匪也走这条路,跟不上只能说明他们功夫不到家。
山路尽头就是一片空旷的夯土地。
足有三十丈方圆,不但树,连棵草都没有。
空地尽头才是两堵石墙,石墙上立着两根粗壮的树桩,门洞用两人高的木栅栏拦住。
还讲究地用草绳挂着门头,红油漆的两字——山庄。
“嗤。”宁淮景笑了一声。
他这个学渣都看出来了,庄字还写错了,下面的土多了一横。
穿过这空地,有被发现的风险。
当然是宁小啾先上去最合适。
一阵风似得,宁小啾就刮到了树桩后。
从木栅栏缝隙朝里面看,四合院样式的石头房子,一共两排,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二层石楼,屋前摆着武器架,井然有序的样子。
一个年纪不小的女子,正端着水盆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
最后一排的屋里,也隐约有动静传出来。
这情况,只要一进去就会被发现。
那就,冲鸭呗。
双手握着木栅栏,直接被她给举了起来。
‘砰’朝旁边一扔,一马当先,就冲了进去。
这丫头,这么直接的么?
后面宁淮景和常轩一看,这人都跑进去了,他们也赶紧穿过空地冲了上来。
一进来,就见宁小啾双手叉腰,指着二楼一个光膀子男人喝骂,“把我弟弟给交出来,不然让你们全变成烤鸡!”
男人刚从梦中惊醒,出来抻懒腰的功夫,就被几个穿得红彤彤的人给镇住了。
不是,他这山庄易守难攻,这几个小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小丫头说什么?
让他变烤鸡?
“哈哈哈,”男人仰头狂笑,笑得下面的人能看见他喉咙里的小舌头,“烤鸡?啊哈哈,咯!”
嗓子眼里突然多了个东西,差点把他噎死。
扔完小石子的宁小啾继续叉腰,“笑个p啊,让你交人你没听见?”
“快来人啊!庄子里来劫匪啦!”
那个端水盆的女人,倒完脏水走回来,就见四五个生人站在院子里,有两个人还举着刀,立即放开嗓子尖叫。
“嗤!”宁淮景和常轩都笑了。
娘的,劫匪怕劫匪,这是他们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好笑的事。
女人声音大,一阵兵荒马乱,一群人衣衫不整冲了过来。
说衣衫不整也不正确。
起码有二十来号人,从后面那排房子跑了过来,穿戴整齐,手握大刀,一会儿排成一队,一会儿排成两队,颇有种军纪分明的模样。
虽然排队的样子有点逗乐。
“你们是哪家的小孩子,跑来这里撒野?”
打头一个男人,举着弯刀指指宁淮景,又指指宁小啾。
二楼的光膀男终于把嗓子眼的石子给呕出来了,气得整个人都发红了,“管他们是谁,全给老子抓起来,送给道爷炼丹!”
道爷、炼丹,这两词,一下戳到宁小啾敏感肌上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她那漂亮可爱的小侄子,被那猥琐的鬼道士,给切吧起吧扔锅里熬成汤了。
这不能忍。
身影一动,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满场绕了一圈。
宁淮景看得眼花缭乱,只听见一阵连续不断的‘啊啊啊’痛叫声,和‘当当当’大刀落地声传来。
他妹妹已经回到原地站稳,二十四个会排队带刀的兵匪,连纷纷捂着眼睛蹲到地上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这一下,除了痛叫的一群大男人,满场瞠目。
光膀子的老大刚回屋摸了件衣服套上,回来就看见蹲了一地哀嚎的卒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对我兄弟使什么妖法了?你们别跑,等我下去!”
压根不用等他走木梯,宁小啾一跃而上,胖老大只觉头皮一紧,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揪着发髻给拎了下来。
“咦~”宁小啾把手在宁淮景身上擦了一把,这胖子比冲天辫还邋遢,发髻油乎乎的。
宁淮景:“……”哥这个抹布是不是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