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锦的指尖顿住了。
她的眼眸中没有了往日的冰冷与戒备,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毫无防备的茫然。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此刻蓝婳君愣在了原地。
帮忙……照看孩子?
他就这样,又把女儿送了回来?
还是以这样一种近乎漠然和理所当然的姿态?
蓝婳君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腿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萧莹,只觉得这一切,仿佛一场荒谬的梦。
萧御锦心想,蓝盛飞妻子早逝,为了女儿能远离京城。选择将女儿送去江南岳丈家寄人篱下,过那仰人鼻息的日子。
戒备,疏离。
那不是与生俱来的性子,而是从小在别人屋檐下,一点点磨出来、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是一个女孩在无人可靠的年岁里,练就的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
她仿佛一只受过伤的小兽,不会再轻易对别人露出柔软的肚皮。
她在陈家,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王爷?”许是他沉默得太久,目光又太过专注,令蓝婳君十分不适。
她始终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正视他投来的目光了。
萧御锦闻言,只是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缓步上前来到女儿身边,他俯身,抹去女儿脸上未干的泪痕,轻声说道:“有劳。”他直起身,这两个字说得平淡,却比方才那句“帮忙照看”多了几分重量。
他说完,便转身,没有再看蓝婳君。
“王爷,你若想利用孩子接近臣女,那便打错了主意。”蓝婳君的声音清冷而平静。
萧御锦闻言眸色一沉。
见萧御锦沉默不言,蓝婳君也更加证实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于是她继续开口道:“郡主真心待我,我便真心待她。这与王爷无关,更不该成为任何算计的筹码。”
萧御锦缓缓转过身,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唯独那双凤眸,此刻正氤氲着骇人的戾气。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低沉地吐出一句话:
“在你眼里,本王做什么都是算计?”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莫名让人脊背生寒。
蓝婳君抱着布老虎的手臂紧了紧,直视着他:“王爷的所作所为,让臣女很难不这样想。”
萧御锦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本王若真想算计你,需要用孩子?”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她不知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只是见了你一面,便吵着要本王带她来见你,本王被吵得头疼,公务都耽搁了。”
这话听来像是解释,却又有些不耐烦。
蓝婳君平静道:“王府之中,自有侧妃、嬷嬷可照料郡主。王爷以此为由,未免牵强。”
“蓝婳君,”这次他连名带姓的唤她,字字冰冷,“你以为本王在跟你商量?”
蓝婳君又道:“王爷,臣女并非王府仆役,亦非内眷。照料郡主,于情可帮衬一二,于理却非臣女本分。王爷家事,还请自行妥善处置。”
萧御锦又揉了揉眉心,道:”家里还有一笔银子没算好。”萧御锦似是不耐与她多作解释,转身便走,只丢下最后一句:“她在这儿能安静待着,别来烦本王清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