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废墟的尘埃尚未落定,李观鱼、赵铁柱与元蚀三人立于断壁残垣间,远方往生塔方向的能量波动如同濒死巨兽的哀鸣,一声声敲击在心头。蚀渊之心苏醒带来的天地异变,让这片本就破碎的土地更添绝望。然而,三人眼中却燃烧着更为坚定的火焰——不仅为求生,更为那源自远古的使命与承诺。
李观鱼摊开手掌,玄天印静静悬浮,散发出温润祥和的玄黄之气,与怀中轮回镜碎片(已拼接成较大镜胚)的清辉交织。他闭目凝神,全力催动这两件圣物,同时引动识海深处那枚得自“万物终始之地”的星域坐标印记。渐渐地,一幅模糊却浩瀚的星图在他意识中缓缓展开,无数星辰明灭,其中一条由微弱光点连接而成的路径,蜿蜒指向深邃虚空的无尽远处。
“坐标感应到了,但极其遥远,且路径上有强烈的空间乱流和未知屏障。”李观鱼睁开眼,目光凝重,“凭我们自身之力,恐怕难以抵达。需要一件能稳定穿梭虚空的法宝,或者……一座强大的传送古阵。”
元蚀闻言,眉心的守墓人金光微微摇曳,陷入沉思。赵铁柱则挠了挠头:“咱上哪儿找这么厉害的家伙什儿去?这永夜城都快成废墟了。”
就在 三人思索之际,李观鱼指间那枚屡立奇功的赤红扳指,再次传来灼热感,并传递出一段极其隐晦的意念波动,指向永夜城地下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那里似乎存在着一座极其古老、甚至可能比往生塔历史更为久远的跨星域传送阵的遗迹!只是阵法早已残破,能量核心也近乎枯竭。
“有线索了!”李观鱼精神一振,“地下有座古阵,但需要修复和充能。”
事不宜迟,三人立刻根据扳指引示,找到一处被巨大断柱掩埋的地下入口。清理障碍,沿着幽深阶梯下行,他们踏入了一片广阔的地下空间。这里并非人工开凿,更像是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但洞壁之上镶嵌着无数散发着微光的奇异晶石,勾勒出庞大而复杂的阵法符文,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溶洞中央,是一座直径超过百丈的圆形石台,石台表面刻满了难以理解的星空轨迹与古老篆文,但多数地方已布满裂痕,中心处的能量枢纽更是黯淡无光,只有几块残存的晶石偶尔闪烁一下,证明这座大阵尚未完全死去。
“好古老的阵法……这符文样式,绝非此界近代之物,甚至可能与星宫先祖同期!”元蚀仔细辨认着阵纹,语气中充满震撼,“传说在往生塔建立之前,曾有更古老的文明探索诸天星域,看来并非虚言。”
然而,修复此阵谈何容易。不仅需要精通早已失传的古代阵法学识,更需要海量的精纯能量激活。李观鱼虽得兵主传承,对阵法有所涉猎,但面对这等浩大古阵,亦是感到棘手。而能量方面,即便倾尽三人所有,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能量或许有办法。”李观鱼目光落在玄天印与轮回镜胚上,“玄天印蕴含天地初开的玄黄本源,轮回镜可引动部分轮回之力,二者结合,或能产生质变,替代古阵所需的特定能量。只是……如何精准引导灌注,且不破坏阵基,需要极其精细的操控。”
他决定冒险一试。让赵铁柱和元蚀护法,自己则盘膝坐于阵眼中心,将玄天印置于身前,轮回镜胚悬浮于顶。心神沉入极致,以《星辰锻神诀》为桥梁,小心翼翼地将玄黄之气与轮回清辉,如同丝线般引导向残破的阵纹。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如同用发丝绣花,稍有不慎,能量失衡,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引发阵法反噬甚至爆炸。
时间一点点流逝,李观鱼额头布满细密汗珠,脸色苍白。残阵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沙漠,贪婪地吸收着能量,部分阵纹开始逐一亮起,发出微弱的光芒。但距离完全激活,还差得很远。就在李观鱼感到力竭之际,他识海中那枚沉寂的蚀心烙印,似乎受到古阵某种同源气息的刺激,再次微微躁动,散发出一丝冰冷的蚀渊之力!
这突如其来的异种能量,本应破坏平衡,却意外地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蚀渊之力与玄黄、轮回能量接触的瞬间,并未激烈冲突,反而在古阵某种未知机制下,形成了一种极不稳定的动态平衡,三种性质迥异的能量相互纠缠、湮灭、又再生,竟爆发出远超预期的磅礴动力!
“嗡——!!!”
整座古阵剧烈震颤,所有符文瞬间亮起刺目光芒!一道粗大的光柱冲天而起,撕裂地下空间顶部,直贯云霄!光柱中,星空轨迹流转,仿佛打开了一条通往未知之地的隧道!
“成功了!快进阵!”李观鱼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朝赵铁柱和元蚀喊道。
三人毫不犹豫,冲入光柱之中。天旋地转的传送感再次袭来,这一次的时空穿梭,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和剧烈。仿佛在时间与空间的乱流中颠簸漂流,四周是光怪陆离的扭曲景象和震耳欲聋的虚空风暴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当三人从虚空中被抛出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里并非预想中的星辰大海,而是一片悬浮于无尽虚空中的巨大陆地碎片。陆地广袤无垠,却支离破碎,边缘处是犬牙交错的断面,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破碎的星骸、凝固的星云、以及一道道横贯天际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时空裂缝,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苍穹画卷。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却狂暴的太古灵气,其中更夹杂着一丝……仿佛能焚尽万物、却又蕴含无限生机的原始火焰气息!
“这里就是星图指引的坐标……‘混沌火种’可能存在的‘万物终始之地’的延伸或者碎片?”元蚀震撼地望着这片破碎的天地,他能感受到此地法则的残缺与古老,远超以往所见。
李观鱼怀中的轮回镜胚剧烈震颤,指向大陆深处某个方向。那里的天空,隐约呈现一种奇异的暗红色,仿佛有永不熄灭的火焰在虚空燃烧。而玄天印也传来微弱的共鸣,似乎那里存在着与它同源、或者相克的事物。
“混沌火种……一定就在那边!”李观鱼目光坚定。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蚀心烙印在此地环境下异常活跃,但也似乎受到了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压制,那源自远古大能的赤红扳指,更是传来阵阵温热,仿佛在激动,又似在警示。
三人稍作调息,便朝着感应方向前进。这片破碎大陆危机四伏,地面上布满了能量乱流形成的陷阱,虚空中随时可能刮起能撕裂神魂的寂灭之风。更可怕的是,他们遭遇了一些无法理解的诡异存在——有的像是能量体生命,有的则是法则扭曲产生的怪诞现象,其实力皆是不俗,让三人行进得异常艰难。
在一次躲避虚空裂缝的疾驰中,他们误入了一片由巨大水晶构成的森林。这些水晶并非死物,它们能折射光线与神识,制造出层层叠叠、真假难辨的幻境。赵铁柱一不留神,被幻境所惑,差点一脚踏入一道隐形的空间裂隙,幸亏李观鱼及时以轮回镜光勘破虚妄,才将他拉回。
“他娘的,这地方比蚀渊老巢还邪门!”赵铁柱心有余悸。
历经艰险,他们终于抵达了那片暗红色天空笼罩的区域。眼前是一片望无际的、由暗红色沙砾构成的平原,平原中心,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完全由某种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祭坛高达千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其上方的虚空扭曲,仿佛连接着一个火焰的世界。而那焚尽万物又孕育生机的气息,正是从祭坛顶端传来!
然而,祭坛并非无主之物。祭坛四周的天空中,盘旋着数十只形似火鸦、却通体由精纯火焰法则凝聚而成的火焰精灵,它们的气息,最弱的也堪比化灵境后期!而在祭坛下方,平原的暗红色沙地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如同焦炭般的尸骸,显然都是历代试图接近祭坛的强者!
更让李观鱼心头一沉的是,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令人厌恶的气息——蚀渊的气息!虽然很淡,却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祭坛周围,似乎正试图污染那至阳至刚的火焰本源。
“有蚀渊的爪牙先我们一步到了,或者……它们一直在此地试图侵蚀混沌火种!”李观鱼眼中寒光闪烁。
就在 他们观察之际,祭坛方向异变陡生!一群身披黑袍、周身缭绕着蚀渊秽气的身影,突然从沙地之下钻出,结成阵势,开始疯狂攻击祭坛的守护屏障!为首者,赫然是一名气息达到化灵境巅峰的蚀渊统领!而盘旋的火焰精灵则发出尖锐的嘶鸣,与这些入侵者激战在一起,火焰与秽气碰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能量冲击!
“不能让它们得逞!”李观鱼毫不犹豫,率先冲了过去。赵铁柱与元蚀紧随其后。
三方混战,瞬间爆发!李观鱼直取那名蚀渊统领,星陨剑裹挟着混沌星殒兵魄之力,与对方的蚀渊魔功悍然对撞。赵铁柱则怒吼着杀入黑袍人群,兽骨棍大开大合。元蚀催动守墓金光,净化秽气,干扰蚀渊修士的行动。
战斗异常惨烈。火焰精灵虽强,但蚀渊修士似乎有备而来,施展的秘法对火焰精灵有克制之效。李观鱼与蚀渊统领的战斗更是凶险万分,对方不仅实力强横,更不断用言语刺激李观鱼体内的蚀心烙印,试图引动其反噬。
“没用的!混沌火种乃天地正气所钟,岂是尔等秽物所能染指!”李观鱼怒喝,强行压制烙印躁动,将玄天印之力融入剑招,一剑斩出,玄黄之气浩荡,竟将那蚀渊统领逼得连连后退。
趁此机会,李观鱼对赵铁柱和元蚀传音:“我拖住他,你们想办法冲上祭坛,尝试沟通混沌火种!或许只有得到火种认可,才能彻底净化这些蚀渊秽气!”
赵铁柱与元蚀会意,拼着受伤,强行突破拦截,朝着祭坛顶端冲去。然而,祭坛的守护之力极其强大,越靠近顶端,压力越大,那燃烧的黑色火焰更是能灼烧神魂。
李观鱼独斗蚀渊统领,压力倍增。眼看赵铁柱和元蚀在祭坛上举步维艰,而周围的火焰精灵在蚀渊修士的围攻下不断陨落,局势岌岌可危。
危急关头,李观鱼把心一横,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他主动放开了对蚀心烙印的部分压制,引导出一丝精纯的蚀渊本源之力,然后,将其猛地注入手中的轮回镜胚!
“以毒攻毒,以蚀渊之力,引轮回之镜,照见本源!”
轮回镜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只不过这次的光芒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黑色!镜光照射在祭坛顶端的混沌火种虚影上,并未引发排斥,反而仿佛触动了某种机制!整个祭坛剧烈震动,那团黑色的火焰猛地膨胀,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焚尽诸天万界的混沌火苗,自祭坛中心缓缓飘出!
火苗出现的刹那,所有蚀渊修士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它们的秽气如同冰雪般消融!就连李观鱼体内的蚀心烙印,也发出了痛苦的哀鸣,被压制到了最低点!
混沌火种,终于现世!但它会认可李观鱼他们吗?而这至宝的出现,又将引来何等存在的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