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继续进行，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宴会厅内回荡，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顾韫深却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应酬，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叶葭音此刻正站在宴会厅中央，与几位外国客商侃侃而谈。她微微侧着头，专注地倾听对方的发言，不时点头表示理解。当她开口时，流利的英语搭配着恰到好处的手势，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一位服务生端着酒水经过，不小心撞到了叶葭音的手臂，红酒险些洒在她的礼服上。顾韫深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却见叶葭音已经从容地避开了酒渍，对惊慌失措的服务生报以理解的微笑。
“没关系，下次小心些。”她轻声说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顾韫深愣在原地。这完全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连在佣人面前都会怯懦的叶葭音。从前的她，即使被下人怠慢也只会默默忍受，从不敢如此从容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顾总？”身旁的王总疑惑地唤了他一声，“您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顾韫深猛地回神，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位熟人。”
王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睛一亮：“哦，是苏氏的叶总啊！听说她最近在商界风头很盛，半年内就把一个濒临倒闭的分公司做到了业界前十。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顾韫深喉结微动，艰难地应和道：“确实...很出色。”
“我太太特别崇拜她。”王总兴致勃勃地继续说，“说她是现代独立女性的典范。离了婚不但没有消沉，反而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要我说，顾总您当初真是...”
王总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尴尬地住了口。
顾韫深脸色一白，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外界是怎么议论他的，那个有眼无珠，放着一颗明珠不要，偏要相信蛇蝎女人的蠢货。
宴会厅另一头，叶葭音刚刚结束与客商的交谈。她轻轻揉了揉后腰，怀孕带来的疲惫感开始显现。但当她转身时，依然挺直了脊背，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这一幕落在顾韫深眼里，让他心头莫名一紧。他这才注意到，叶葭音的身形比记忆中丰腴了些，面容也略显圆润。这种变化并不明显，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端倪。
一个可怕的猜想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中。
“顾总，您没事吧？”王总关切地问，“您的脸色不太好。”
顾韫深勉强稳住心神：“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
他端起酒杯，假装品酒，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叶葭音。越观察，他越确信自己的猜测，叶葭音怀孕了。
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如果他们离婚前她就怀孕了，那这个孩子很可能是他的。但如果是离婚后...顾韫深不敢继续想下去。
“葭音。”苏父走到叶葭音身边，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累了吧？要不要先去休息室坐一会儿？”
叶葭音微笑着摇头：“没关系爸爸，我还能坚持。”
“别太勉强自己。”苏父压低声音，“你现在的情况特殊，要多注意身体。”
父女俩的对话更印证了顾韫深的猜测。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抖，几乎要将玻璃捏碎。
就在这时，苏婳祎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故意挤到叶葭音和苏父中间。
“爸爸，您怎么只顾着和葭音说话呀？”她撒娇道，“我都找不到机会和您汇报工作呢。”
苏父无奈地笑了笑：“好，好，你说吧。”
苏婳祎得意地瞥了叶葭音一眼，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最近的工作成绩。叶葭音并不在意，趁机向苏父示意自己要去洗手间，悄然离开了人群。
顾韫深几乎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在通往洗手间的走廊上，他追上了叶葭音。
“葭音，我们谈谈。”他拦住她的去路，语气急切。
叶葭音停下脚步，眉头微蹙：“顾总，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顾韫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小腹上，“你是不是怀孕了？”
叶葭音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这与您无关。”
“如果是我的孩子...”
“顾总想多了。”叶葭音打断他，“我们离婚已经快四个月了，就算我怀孕，也与你毫无关系。”
顾韫深怔在原地，大脑飞速计算着时间。确实，如果他们离婚前她就怀孕了，现在应该已经很明显了。但叶葭音的身形只是略显丰腴，更像是怀孕初期的状态。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
“是...是沈哲宇的吗？”他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
叶葭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顾总还是这么喜欢凭空臆想。抱歉，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