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似乎怕阿襄再次催动蛊虫，一口气说道：“我是红袖招的隐娘。”
阿襄吸了口气，她眼底惊愕，红袖招，顾名思义，是一个全是女人的组织，隐娘，就是杀手。
“两个月前有人在黑市发了悬杀令，要求六月二日晚丑时三刻、在狼山的苍穹道底截杀一个人，无论成败，赏千两黄金。若能成功取其项上人头，赏万两黄金！”
阿襄听着心惊肉跳，不由道：“所以你只是接了悬赏？”
丫鬟狠狠点头，“不错，而且不只是我，当晚我赶到的时候，发现有无数江湖高手全都去了。”
许多人可能对银两没有概念，万两黄金，几乎是十万两白银。很多人十辈子都赚不到这个钱。
贫苦百姓的话，可能需要一百辈子。
阿襄又惊又讶，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谁的命这么值钱？”
十万两啊，她都心动了。
这话问出口，发现丫鬟的脸色胀成猪肝色。这是她还在抵抗。
阿襄一见状，更有兴趣了，宁愿忍受万虫啃脑子也不愿意说？
丫鬟口唇几乎抖如筛糠，“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么多？知道的多，对你也没有好处……”
阿襄看着她，“我给你下蛊，可不是因为想要好处。”
况且，有没有好处，她会自行判断。丫鬟要做的，就是实话实说。
丫鬟彻底发现阿襄是个比她狠多了的角色，那一瞬间，她忽然鼓足气浑身的力气，腮帮鼓起，嘴里狠狠一咬！
阿襄眼底一惊，几乎是立即捏住了丫鬟的两腮，死死掰开她的嘴。
即便如此，丫鬟竟然也咬出了一道血痕，顺着口边流到了阿襄的手上。
阿襄有些惊呆，她是真没想到丫鬟有这个骨气，宁愿死都不可能说的秘密？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福至心灵，阿襄在那一刻，脑子里恍若劈了一刀闪电。“你们围杀的人，难道是……”
阿襄没有说出口，而是头扭向院墙那边撇了撇。
那一瞬间，丫鬟脸颊白如苍雪。
我勒个……更震惊的要属阿襄了，她捏着丫鬟腮帮的手都快要松开了。
他们围杀的是魏瞻？十万两悬赏夺的居然是魏瞻的命？
丫鬟身体抖如树叶，在江湖上行事，却泄露了雇主的秘密，几乎也等于与死无异。
阿襄上下打量着丫鬟，“给你们发悬赏令的，是‘管家’？”
丫鬟这次却否认了：“不知道……黑市上的悬赏令都是匿名的，‘管家’他是那天晚上出现的众多人之一。”
阿襄听到这已经掩饰不了内心的震惊了，悬赏令，黑市，杀手，管家。
她心念电转，所有魏瞻之所以会受那么重的内伤，是因为他曾经被众多高手围杀。
“你们那么多人，都没有杀掉他一个？”
阿襄多少还是讶异的，她很清楚黑市买命的份量，出到这个价钱，恐怕江湖排行前十的顶尖高手都去了。
魏瞻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双拳难敌四手。
最关键的是，现在她每日面对的魏瞻，虽说瞎了一双眼睛，可外表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遭受过惨烈截杀的样子。
那么多刀光剑影，仅仅是受了内伤和瞎了一双眼睛吗？
阿襄总觉得有点玄幻。
直到她耳边听到丫鬟定定的一声：“不，我们杀掉了他。”
嗯？啥？
阿襄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丫鬟那张脸还充斥着回想到恐惧情形的惨烈：“我说，我们杀掉了他。”
明明就是杀掉了。
那么多的高手合围，谁又能有机会逃得掉。
阿襄呆呆地盯着丫鬟，要不是蛊虫是她亲手种下的，她都怀疑失效了，“你们杀了魏瞻？”
丫鬟身躯在颤抖，“是！他心脏被砸穿，从悬崖摔落，分明是死得不能再死！”
阿襄都下意识喉间吞咽了一下，“可是，这怎么可能。”
丫鬟终于露出有些癫狂的笑：“你也觉得不可能，是不是？”
应该说谁都觉得不可能。
阿襄看着丫鬟：“如果魏瞻死了，那里面那位你们口中的‘少主’呢？他是谁？”
里面那个人是啥，幽灵吗？
丫鬟却喃喃道：“我也想知道他是谁。”
阿襄是真没想到今日的盘问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本以为控制了丫鬟，就可以顺理成章抽丝剥茧、拆穿管家那群人的身份了。想不到，却问出来更大更惊人的谜团。
这些日子的细节历历回想，丫鬟小厮对魏瞻的“惧意”，居然背后还有这样瘆人的原因？
任谁看见已经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突然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恐怕都得吓哆嗦腿。
是鬼是魅，是魍是魉。
“我们杀了‘魏瞻’的第二天，就有人说在大街上见到了另一个魏瞻，我们所有人都怀疑自己见了鬼……”
可是魏瞻确实再次站在了他们面前，而这次没人敢再明目张胆杀他。
其一是悬赏榜已经完成了，没人会再冒着命去杀另一个，除非有人愿意再出万两黄金。
而这次，背后悬赏的人显然沉默了。
之后，那位‘管家’又出现，他让丫鬟跟着他做另一件事。自然同样许以报酬。
阿襄心底都有点乱了，她强迫自己梳理，魏瞻一定曾与人相斗，否则他不会受内伤。也就是——他很可能的确被围杀过。
替身？
“所以你，也并不知道这位管家的真正身份。”
丫鬟咬着牙：“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能把蛊虫拿出来了吗？”
阿襄这才挑了一下眉：“我只会种蛊，不会拿。”
“你说什么？”丫鬟脸都气歪了。
阿襄却饶有兴致看着她：“而且，谁告诉你这么轻易就能摆脱蛊虫？”
大多数的蛊师，都不会取出自己种下的蛊，蛊虫之毒，一半毒的是人心。没有人愿意放弃捏在手里的傀儡。
“只要我一日没有离开这个宅子，”阿襄微笑，“你就一日不会有机会摆脱蛊虫。”
丫鬟脸上发白，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放心，只要你都按我说的做，我是不会催动蛊虫折磨你的。”
丫鬟又惊又怒：“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她这时才明白管家把阿襄领进宅子，完全就是引狼入室。
“对了。”阿襄想起什么，最后笑嘻嘻道，“你也不必尝试去找那位蛊师替你解蛊，他连蛊虫能种在脑子里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有本事解我的蛊。就怕你找上了他，不仅解不了蛊、一旦被管家知道你受制于我，你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住。”
阿襄精准地戳破了丫鬟心底最后的想法，丫鬟的脸色一下比土还黄。
? ?阿襄：我曾经离十万两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