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阴间对决？”赵王氏的鬼脸懵了，连怨气都停滞了一瞬。
慕容白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陆明飞，地府规章严禁公务员以任何形式在阳间引发群体性恐慌事件。”
“领导，放心，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对决’。”陆明飞赶紧解释，眼中闪烁着属于前互联网民工的精光，“我们不打仗，我们打榜！”
他晃着那部破旧的幽府通：“赵奶奶，您生前，会不会跳广场舞？”
赵王氏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和傲气：“怎么不会？老婆子我当年可是这幸福里社区的‘舞林高手’！要不是后来腿脚不利索了……”
“太好了！”陆明飞一拍大腿（虽然拍了个空），“您会的那些老歌老舞，比如《东方红》、《北京的金山上》之类的，现在的曲子您听着闹心，但那些老舞步，您还记得吧？”
“刻在骨头里了！”赵王氏腰板都挺直了些。
“那就行！”陆明飞转向慕容白，开始阐述他的“作战计划”：“领导，我的计划分三步走。”
“第一步，信息搜集与精准推送。利用赵奶奶的‘资深舞者’身份，以及她作为‘受害者’的委屈，制作一份极具感染力的‘诉求’。然后，通过地府的‘低级托梦’权限，精准投送给广场舞队伍里，那些可能怀旧、或者对巨大噪音也有微词的成员。”
慕容白眉头微挑，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第二步，树立标杆，制造话题。我们需要包装赵奶奶，将她打造成‘被噪音困扰的怀旧舞者’形象。在托梦内容里，重点展现她优美的传统舞姿和她渴望安宁的诉求，引发同情。同时，暗示性地提出‘解决方案’——比如，每周能不能有一两天，分出一个小时，播放一些舒缓的老歌，让新旧共融？”
“第三步，线上（托梦）引导，线下（阳间）发酵。当一部分人被梦境影响，开始在现实中讨论时，我们再推动赵奶奶，在适当的时候……嗯，‘显形’一下，不是吓人，就是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优美地跳一段她的老舞。用情怀和反差感，打动更多人，最终促使他们内部达成协议，主动降低音量或更换部分曲目。”
陆明飞一口气说完，期待地看着慕容白：“领导，您看这方案……KpI能打几分？”
慕容白沉默了足足十秒，似乎在消化这套完全超出他认知范畴的操作流程。最终，他缓缓开口：“低级托梦权限，实习科员每月限用三次，每次内容长度不得超过三十秒，且需报备审核。你确定要浪费在这个任务上？”
“这不是浪费，这是战略性投入！”陆明飞据理力争，“用最小的灵力消耗（三次托梦），解决一个可能持续产生怨气的长期问题，提升辖区和谐度，这性价比多高啊！功德值奖励是死的，但我们的工作方法是活的！”
慕容白看着陆明飞那闪烁着“降本增效”光芒的眼睛，又瞥了一眼旁边因为听到“舞林高手”而重新焕发神采、怨气都消散大半的赵王氏，终于，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方案……准了。托梦内容由你起草，我来进行灵力灌注和投送。”
“得令！”陆明飞兴奋地搓了搓手（魂体状态，搓了个寂寞），立刻借用慕容白的“办公毛笔”（被慕容白嫌弃地用法力清洁了三遍），在一张空白的符纸上龙飞凤舞地写起了“托梦脚本”。
他充分发挥了前世写营销文案的功力，将赵王氏塑造成了一位优雅、怀旧、被现代噪音困扰的资深舞蹈家，情感真挚，诉求合理，还带着点催人泪下的效果。
慕容白拿起那张写满字的符纸，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白光，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三道几乎看不见的青烟，悄无声息地飘向了广场舞人群中，三位看起来面相最和善、也最可能怀旧的大妈。
做完这一切，慕容白的气息微微紊乱了一些，显然这种精细操作对他也有消耗。
“好了，种子已经播下。”陆明飞信心满满，“接下来，就是等待发芽了。赵奶奶，您准备好随时‘闪亮登场’了吗？”
赵王氏用力点头，甚至开始原地复习起有些生疏的老舞步，魂体都显得凝实了不少。
就在这时，陆明飞手中的幽府通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屏幕上竟然弹出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类似后台推送的界面：
【检测到低频、高密度的异常精神能量扫描……】
【来源：未知（非地府官方频段）】
【状态：已结束（持续0.3秒）】
【建议：提高警惕，如有异常及时上报。】
陆明飞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把屏幕递给慕容白看：“领导，这……”
慕容白脸色一沉，接过幽府通，手指在上面快速划动，似乎在检查什么。片刻后，他将手机递还给陆明飞，眼神凝重。
“设备日志没有记录这次扫描。要么是硬件故障导致的误报，”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要么，就是对方的隐匿手段极高明，绕过了地府的基础防护。此事我会留意。你先专注于眼前任务。”
陆明飞接过手机，感觉这破玩意此刻有点烫手。他原本以为只是个搞笑的基层任务，没想到背后似乎还藏着看不见的暗流。
他抬头望向广场上依旧喧闹的人群，那个领舞的红衣大妈，正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瞥了一眼赵王氏的方向。
“不管了，先搞定KpI再说。”陆明飞甩甩头，将那份不安暂时压下。
他现在可是地府的公务员，有什么麻烦，反正……有高个子的顶着。他看了一眼身旁冰块脸的领导，心里稍微踏实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