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指望这样打中鬼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此时，王风也终于意识到局势危急——照此下去，别说歼灭这支日军小队了，恐怕自己这一行人反要全军覆没。
嗖嗖两声，两颗手雷几乎同时被小鬼子掷上土坡。
轰——
三四个溃兵当场被炸得飞起，血肉横飞。
王风怒吼：“姜龙——”
姜龙没有让他失望，猛然跃起，冲上土坡，嘶声大喊：“杀——！”
残兵们似乎也明白此刻已无退路，咬牙鼓起最后一丝勇气，挥舞着锄头、铁锹，紧跟姜龙的步伐，沿着土坡向下冲锋。
冲锋队伍呈散兵线展开，自土坡两侧拉出两条斜线向前推进。
鬼子立刻调转机枪枪口，火舌喷涌而出，数名冲锋中的溃兵应声倒地，翻滚着从坡上摔落。
伤亡在瞬息之间急剧扩大。
“和尚，省着点弹药，先把鬼子的机枪手给我干掉！”
王风一枪撂倒一名正在疯狂扫射的日军机枪手，紧跟着两枪击毙两名扛着备用枪管的副射手。
和尚依样而行，片刻间，日军小队的两挺轻机枪彻底哑火。
但鬼子仍有两个步枪战斗小组在坚持作战。
这些小鬼子枪法极准，临危不惧，即便身处低地，也能精准锁定土坡上冲锋的身影，每一枪都带走一条性命。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或许源自骨子里的怯懦本能——
冲锋才进行到一半，原本勉强凝聚的战意再次崩塌，士兵们竟纷纷转身往回逃窜。
这简直荒唐至极！
当兵的怕死怕到这种程度，还有何颜面立于世间？
姜龙一边奋勇向前，一边冲着后撤者破口大骂：“妈了个八子，你们这群窝囊废，当了多少回逃兵？还没他娘的当够是吧？都给老子停下！快冲！今天杀不死小鬼子，咱们谁都别想活命！”
可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早已根深蒂固，谁还听得进去？
尤其在这子弹呼啸的战场上，几发子弹贴着头皮掠过，姜龙好不容易激起的一腔热血，顷刻间便被浇灭。
双眼赤红的姜龙没有退却，依旧向前猛冲，口中怒骂不止：“跟你们这些人并肩作战，还不如和畜牲为伍！老子真是鬼迷心窍了！”
王风见战局急转直下，原本报复性的伏击眼看就要变成被反杀的局面，再也无法坐视。
胸中郁结之气猛然爆发，一声怒吼宛如林中猛虎咆哮：“后勇团听令！临阵脱逃者，军法从事！
杀——！”
一人之声，震彻山野，喊出了整支部队的血性与威严。
王风提起一把刺刀，身形如电，顺着陡峭的土坡疾冲而下。
这一幕——主官亲率冲锋，舍生忘死，再配上那一声雷霆怒吼，仿佛晨钟暮鼓，重重敲击在那些正欲逃跑的溃兵心头。
原本只顾奔命的人纷纷驻足，回头望去，随即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团长武风已杀入日军阵中，平日里在他们眼中，甚至显得有些笨拙的刺刀，此刻寒光凛冽，刀影重重。
转眼之间，凶悍的日军士兵在他面前竟如草鸡瓦犬，脆弱得如同薄纸一般。
鬼子的皮肉被利刃层层割裂，鲜血在清冷月光下飞溅飘洒。
每一次突刺，敌兵皆如木偶般呆滞，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抵挡。
敌人仿佛被这股杀气震慑住了心神，转瞬之间，王风身周已横陈数具尸骸，残余的日寇齐齐后退一步，眼神中充满惊惧地盯着王风不放。
和尚与其他紧随其后的战士也冲入了日军的阵列之中。
姜龙揉了揉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如同见了鬼魅一般，可随即涌上心头的并非震撼，而是后怕——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曾动过要跟团长干一架的念头。
看来这辈子还是趁早打消这种想法为妙。
这不是纯属找抽嘛！
“杀——”
姜龙也端起刺刀，呐喊着冲了上去。
原本四散奔逃的溃兵们，此刻也在震骇中回过神来，再无退意。
无论手持锄头，还是握着铁锹，全都嘶吼着向日军小队发起冲锋。
于是这场伏击迅速演变为近身搏杀的白刃战。
三百多名溃兵与数十名鬼子绞杀在一起。
尽管月光清亮，一时之间竟也难辨敌我。
幸而王风一行人潜行时全身缠满树叶作为掩护，这反倒成了最醒目的标识。
月色之下，凡是奔跑时身上发出哗哗声响的，必定是后勇团的弟兄；反之，则必是敌寇无疑。
白刃战由此迅速进入白热化阶段。
小鬼子的下场可谓极其惨烈。
虽训练有素，刺刀突刺技术娴熟，但双拳难敌四手，一人如何招架三四个乃至七八个对手？
有些鬼子是怎么死的？
锄头凿进胸口，铁锹劈断脖颈，灰耙戳穿大腿……总之，死状千奇百怪。
战士们似乎长久以来积压着对敌人的恐惧，如今终于得以反杀，占据优势后仍唯恐敌人未死透，个个下死手，再下死手——有的鬼子早已断气，尸体仍被反复捅刺。
仿佛要将一路溃逃的憋屈尽数倾泻，仿佛要将深植骨髓中的畏惧彻底焚尽。
杀到最后，竟有战士伏在鬼子尸身上嚎啕大哭，一边流泪，一边还不时朝脚下的尸体补上几刀。
和尚看得眼皮直跳，“三哥，这些人该不会疯了吧？杀鬼子而已，至于这样吗？”
王风摇头，语气平静：“由他们去吧。他们心中压抑着巨大的屈辱，唯有如此，才能慢慢释放出来。”
……
这场战斗从打响到结束，总共不到半个小时。
但战场上的喧嚣却一直延续至今，已然过去半个多小时。
时间久得让王风都开始担忧，连忙派出侦察兵前往更远处探查，以防枪声引来其他可能的日军增援。
所幸，战斗发生在深夜，这支日军小队极可能是孤军一支，误打误撞摸到这片土坡，加之遭遇突袭，根本来不及传递求援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