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镇主的忌惮
锈铁镇主府的书房里，空气像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红木书桌（当年赵雷从旧城区抢来的，桌面布满划痕，却依旧透着几分威严）上摊着一张泛黄的镇域地图，旁边放着半盏凉透的劣质茶水，杯沿沾着一圈褐色的茶渍。赵雷坐在宽大的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敲在旁边卫兵的心上。
“你再说一遍？赵虎的胳膊，是被林野那小子打断的？”赵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今年五十多岁，头发已经半白，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左眼下方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那是当年争夺镇主之位时留下的，此刻刀疤随着他的表情微微抽动，更添几分狠厉。
站在桌前的卫兵头垂得更低，声音发颤：“是……是真的，镇主。当时跟着赵少的卫兵都看见了，林野手里有个能挡子弹的‘宝贝’，是层透明的光膜，赵少开了一枪，子弹根本打不透，反而被弹开了……后来林野就冲上去，硬生生打断了赵少的左臂，还放话让您管好赵少，不然下次就……”
“不然下次就怎么样？”赵雷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地。他眼里的怒火像要喷出来，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保养得极好的制式手枪，是他当年从旧军队的残骸里找到的，整个锈铁镇，能用的枪不超过五把，这把就是他的底气。
卫兵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说：“林野说……说下次就不是打断胳膊，是要赵少的命……还让我们把这事传遍锈铁镇，说以后拾荒者被欺负，他都会出头。”
“反了！反了天了！”赵雷怒喝一声，抓起桌上的陶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哗啦”一声，茶杯碎成几片，瓷片溅到卫兵的裤脚，却没人敢动。赵雷胸口剧烈起伏，他统治锈铁镇十年，从没人敢这么跟他叫板——拾荒者在他眼里，就是任人宰割的蝼蚁，林野不过是只稍微强壮点的蝼蚁，居然敢动他的儿子，还敢挑战他的权威！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锈铁镇的轮廓在沙尘中若隐若现，镇口的卫兵岗哨像个黑点，一动不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怒火，可一想到儿子赵虎被打断胳膊、狼狈逃回的样子，心里的火就又窜了上来。
“镇主，要不……咱们派卫兵去抓林野？”旁边的副官小心翼翼地开口。他跟着赵雷多年，知道赵雷的脾气，却更清楚现在的局势——林野有能挡子弹的“宝贝”，而他们手里能用的枪只有三把，卫兵大多是临时招募的拾荒者，战斗力根本不行，真要硬碰硬，未必能占到便宜。
赵雷回头瞪了他一眼，却没立刻反驳。他不是冲动的人，能从尸山血海里抢下镇主之位，靠的不是蛮力，是权衡利弊。末世里，最可怕的不是强敌，是未知的威胁——林野的“透明光膜”是什么？是旧时代的高科技？还是某种变异产物？没人知道。但能挡子弹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忌惮。
他想起三年前，旧城区有个小势力号称得到了“能量武器”，他不信邪，派了二十个卫兵去剿灭，结果回来的只有三个，还都断了胳膊腿，说对方的武器能隔空烧穿铁皮。后来他才知道，那所谓的“能量武器”不过是个改装的喷火器，可当时的未知，却让他付出了惨痛代价。
“抓？怎么抓？”赵雷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冷意，“林野有能挡子弹的东西，我们手里的枪没用。卫兵去了，跟送命有什么区别？再说，他现在躲在哪？辐射坟场？垃圾山？还是别的地方？我们连他的行踪都不知道，怎么抓？”
副官低下头，不再说话。他知道赵雷说得对，林野熟悉荒野地形，又有拾荒者帮他打掩护，想找到他，难如登天。
“传我命令。”赵雷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却更多的是冷静，“第一，让暗线去查林野的底细——他以前是哪个拾荒点的？跟哪些人来往？从辐射坟场回来后都干了什么？尤其是他那‘能挡子弹的宝贝’，一定要查清楚来源。”
“是！”卫兵连忙应下，手里的笔在纸上快速记录。
“第二，让赵虎待在府里养伤，不准再出去惹事。”赵雷的声音冷了几分，“告诉他，想报仇可以，但不是现在。等摸清了林野的底牌，我自然会让他出气。现在要是敢出去，我打断他的另一条胳膊！”
他太了解赵虎了，冲动、贪婪，没什么脑子，现在让他出去，只会再吃大亏，甚至可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他不能失去这个儿子——赵虎虽然不成器，却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第三，加强镇口和垃圾山、辐射坟场方向的巡逻，密切关注林野的动向，但不准主动招惹。”赵雷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辐射坟场的位置，“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立刻汇报，不准擅自行动。”
“是！”副官和卫兵齐声应下，连忙转身去执行命令。
书房里只剩下赵雷一个人。他走到墙边，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把生锈的军刀——这是他当年参军时的武器，刀身布满缺口，却依旧锋利。他用手指拂过刀身的缺口，眼神变得复杂。
他不是怕林野，是怕未知。末世里，一个拥有未知强力武器的人，足以颠覆现有的势力格局。他必须谨慎，必须摸清林野的底牌，才能动手。否则，一旦失手，不仅他的镇主之位不保，整个锈铁镇都可能陷入混乱。
“林野……”赵雷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不管你手里有什么宝贝，敢动我的人，挑战我的权威，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将军刀重新挂回墙上，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张镇域地图，目光落在老鼠窝的位置——那里是拾荒者聚集的地方，也是林野曾经待过的地方。他知道，林野现在肯定在拉拢拾荒者，积攒势力。
“想靠拾荒者翻天？没那么容易。”赵雷冷笑一声，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等着吧，等我摸清你的底细，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窗外的沙尘越来越大，渐渐模糊了锈铁镇的轮廓。赵雷站在书桌前，看着地图，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