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仿佛一件被随意披挂的、巨大无比的黄袍,袍袖宽大,遮天蔽日。袍服之下,并非实体,而是不断翻滚、扭曲的昏黄雾霭,雾霭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却又带着诡异笑容的人脸,以及更加不可名状的几何形状。一张苍白、光滑、没有任何五官的面具,悬浮在袍服的领口位置,面具上空无一物,却散发出一种洞悉一切、漠视一切的冰冷“视线”。
正是古圣之一,以散布疯狂与诡异知识、吞噬信仰与理智为乐的黄衣之王的投影!
它并未直接发动物理攻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无所不在的昏黄光芒和低沉呓语,本身就是最恐怖的武器。广场上,一些意志不够坚定的卫兵和神职人员,开始目光呆滞,脸上露出痴迷或极度恐惧的表情,继而手舞足蹈,或蜷缩在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理智,正在被这古圣的投影飞速污染、同化!
“坚守心神!以真信抵御虚妄!” 旺达教皇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来,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灵魂的力量。他高举手中的锡印,将自身改革后更为纯粹、基于“自由意志”与“内在神性”的新信仰理念,与梵蒂冈地底沉淀的古老信仰能量相结合,全力催动!
“嗡!”
一道宏大、洁白、却并非僵化教条、而是充满了包容与坚定意志的神圣屏障,以圣彼得大教堂为中心,骤然升起,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整个梵蒂冈城国笼罩其中!
屏障与昏黄光芒接触,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信仰之力与古圣的疯狂低语激烈碰撞、湮灭。屏障剧烈波动,仿佛随时可能破碎,但它终究是暂时抵挡住了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与能量抽取。
“哦?有趣的……抵抗……” 一个温和、悦耳、却带着无尽冰冷与嘲弄的意念,直接在所有具备意识的存在脑海中响起,正是源自那黄袍投影,“但……信仰的本质,即是渴望被引导,被吞噬……汝等抗拒,亦是徒劳……”
黄衣之王的投影,缓缓抬起了那由昏黄雾霭构成的“手臂”,指向了摇摇欲坠的神圣屏障。指尖汇聚起一点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其中蕴含着足以扭曲现实、让亿万灵魂永堕疯狂的恐怖力量!
旺达教皇脸色煞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维持屏障已经耗尽了他的心力,他感觉到地底的信仰能量正在被对方强行剥离、吸引!眼看屏障即将崩溃!
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道仿佛能切开世间一切羁绊、斩断所有虚妄的银灰色刀芒,如同撕裂昏黄天幕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梵蒂冈城外破空而来!
那刀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绝对的“破除”与“决断”之意,它所过之处,那令人疯狂的昏黄光芒如同遇到克星般纷纷退散、消融,那无处不在的低语也仿佛被瞬间静音!
刀芒的目标,并非黄衣之王的投影本体,而是它那即将点向屏障的、由昏黄雾霭构成的指尖,以及……那指尖与梵蒂冈地底信仰能量之间,那无形的、正在疯狂抽取能量的连接!
“破执!”
一声清冷的低喝,伴随着刀芒一同抵达!
是林谈!
他在长安得知梵蒂冈异变后,凭借新神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和“破除障碍之牙的尖锋”对路径的指引,以最快速度穿梭空间,及时赶到!
“咔嚓!”
一声仿佛琉璃破碎、又似法则断裂的清脆声响!
那银灰色的破执刀芒,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那无形的能量连接线上!蕴含着莲花寺“灭假存真”至高理念的刀意,如同热刀切牛油,瞬间将那条由古圣意志强行构筑的、掠夺信仰的通道,一刀两断!
“呃啊!”
黄衣之王的投影,第一次发出了清晰的、带着一丝惊怒交加的意念波动!那汇聚于指尖的黑暗能量瞬间失控、反噬,使得它那昏黄雾霭构成的手臂剧烈扭曲、溃散了一部分!
它那没有五官的面具,猛地“转向”突然出现的林谈,那冰冷的“视线”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
“又是你……蝼蚁……屡次坏吾等之事……” 它的意念不再温和,充满了被冒犯的威严与杀意。
林谈悬浮在半空,手中握着的正是妙吉祥传承下来的“破执刀”,刀身流淌着银灰色的光芒,与他体内蚩尤神力的暗金光芒交相辉映。他眼神冰冷地注视着黄衣之王的投影:“此界,非尔等牧场。信仰,亦非尔等食粮。”
黄衣之王的投影沉默了片刻,那溃散的手臂缓缓凝聚,但它似乎意识到,在林谈手持专门克制能量连接与虚假存在的“破执刀”,以及旺达教皇凝聚的新信仰屏障面前,短时间内已无法达成目的。
“有趣的武器……有趣的意志……” 它的意念再次变得缥缈而充满深意,“但……剧本早已写好……角色的挣扎,只会让终幕……更加……精彩……”
话音落下,那巨大的黄袍投影开始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连同那弥漫天地的昏黄光芒与疯狂低语,一同收缩、隐没于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空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但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和残留的疯狂余韵,依旧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神圣屏障缓缓消散,旺达教皇踉跄一步,被赶来的圣殿骑士扶住。他看向从天而降的林谈,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复杂的情绪。
林谈收起破执刀,落在圣彼得广场上,脚下是崩裂的地砖和少数几个彻底疯癫、无法恢复的神职人员。
他抬起头,望向黄衣之王投影消失的地方,眉头紧锁。
这一次,他击退了古圣的投影,保住了梵蒂冈的信仰能量。
但他知道,这绝非结束。
古圣,已经开始亲自下场,争夺那些它们视为“食粮”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