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浸泡在绿色液体中痛苦异变的半树化考古学者,也不再是刚刚融合神格、力量不稳的半神。如今的他,身形伟岸,与建木残根近乎一体,肌肤呈现出古木与玉石交融的质感,眼眸中同时蕴含着建木的深邃生机与窫窳古老的悲悯与威严。长发如虬结的根须,又似流淌的月光,无风自动。
他的脚下,是严阵以待的联军。
由421部队最精锐驾驶员操控的“神铠”机甲,如同钢铁铸造的古代武士,排列成紧密的防御阵型,能量护盾发生器发出低沉的嗡鸣,符箓导弹发射架已然开启,冰冷的金属外壳上反射着混沌之门那不祥的光晕。这些机甲融合了从万神之恩基地缴获的星神基因抗性技术、墨家机关术的精密结构以及现代能量武器,是凡人科技与超自然力量结合的巅峰之作。
旁边是新建的诸神军团的残余,一群混杂但坚定的存在,他们在昆仑剧变后晋升或觉醒为变种人或者远古血脉者。有一位头发闪烁着被捕捉的闪电的女人,一个影子能固化成黑曜石武器的男人,一对能操纵地震振动的双胞胎,以及其他存在,每个都带着脆弱而凶猛的神性火花。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每一双眼睛,无论是机械传感器的光学镜头,还是新神们燃烧着神火的眼眸,都死死盯着那扇不断震荡、裂纹逐渐蔓延的混沌之门。
曲哲缓缓抬起一只与建木根系相连的手臂,他的声音不再是人类的嗓音,而是如同地脉轰鸣与清风低语的交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作战单位的接收器中:“它们来了。坚守阵线,为了身后的一切。”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
“嗤啦!”
一声撕裂布帛般的巨响,混沌之门上一道巨大的裂缝猛地炸开!并非物质层面的破碎,而是空间结构本身的崩裂!浓郁如墨的混沌能量如同溃堤的洪流,从中汹涌喷出!
紧随其后的,是身影!
它们并非想象中的、由粘液和触手构成的怪物,反而具备着大致的人形轮廓,但这轮廓充满了令人极度不适的扭曲与不协调感。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仿佛多种金属熔炼后又迅速冷却的暗哑色泽,布满了不规则几何状的甲壳和不断开合的、如同呼吸般的孔洞。四肢关节反转或呈现出非欧几里得几何的角度,头部没有明确的口鼻,只有一团不断旋转的、由微型星云和黑暗物质构成的旋涡,散发出冰冷的精神污染波。
它们是星神的先遣队,但其形态,却分明带着异人族的特征!只是这些特征被无限地扭曲、异化、填充了来自群星深处的疯狂本质!它们是投降或被捕获的异人族灭世派,被星神的力量彻底改造,成为了纯粹的毁灭工具!
这些异化异人发出无声的咆哮,那精神层面的冲击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联军阵地!一些精神力稍弱的新神当即闷哼一声,眼角崩裂,神光黯淡。就连钢铁机甲的外壳,也在那无形的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开火!” 前线指挥官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响起,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咻!”
“轰!”
符箓导弹拖着绚烂而致命的尾焰,如同逆行的流星雨,率先撞入敌群!爆炸的光芒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蕴含着破邪、净化、震荡空间之力的符文能量,瞬间将冲在最前方的几十个异化异人吞没、撕裂!
能量武器的光束如同密集的雨点扫射,打在异化异人的甲壳上,爆发出刺目的火花和四溅的、如同熔融玻璃般的诡异体液。
变种人和远古血脉者们也各展神通,闪电、阴影之刃、地震波、冰霜烈焰……种种超自然力量轰向敌人,场面一时间变得无比混乱而激烈。
然而,这些星神先遣队的强悍超出了预料。它们的甲壳对能量和物理攻击都有极高的抗性,被炸碎的肢体会迅速化为粘稠的黑色流体,重新聚合或被其他个体吸收。它们眼中那星云旋涡的精神污染更是无孔不入,不断侵蚀着联军战士的意志,有几个新神甚至在战斗中突然发出疯狂的呓语,转而攻击身边的同伴!
战线,在缓慢而坚定地被向后推移。混沌之门中,更多的异化异人如同无穷无尽的蝗虫,源源不断地涌出!
就在防线即将被突破的刹那……
一直静立于建木之巅的曲哲,终于动了。
他没有咆哮,没有华丽的动作。只是缓缓地,将那双蕴含着昆仑山岳之重与建木苍穹之高的眼眸,投向了战场。
他伸出了双手,并非血肉之手,而是由无数细微的、闪烁着青金色神光的建木根须构成。
“此地,乃神陨之墟,亦为吾之疆域。”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凡铁,亦当听吾号令。”
刹那间,整个昆仑山脉,发出了低沉而宏大的共鸣!
不是地震,而是埋藏在这片神域地下深处,历经了无数神战、浸透了神血与星神残骸的、难以计数的金属矿藏……从上古神兵破碎的残片,到陨落星辰的核心,再到地脉自然凝聚的稀有金属……在这一刻,全部响应了曲哲的召唤,响应了那源自蚩尤、此刻由他从林谈那里暂时借来的,并融入建木之力的……金属掌控权柄!
“轰隆隆!”
大地开裂!不是被破坏,而是如同张开了无数巨口!一道道金属的洪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怒龙,从昆仑的四面八方破土而出!那是炽热的铁水,是冰冷的精金,是闪烁着符文光泽的未知合金……它们汇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翻滚咆哮的金属海洋!
“钢铁……风暴。”
曲哲轻声吐出了这四个字。
下一刻,那无尽的金属海洋,骤然沸腾、分裂、塑形!化为无数柄横亘天地的巨剑、撕裂长空的战矛、粉碎一切的巨锤、以及细密如牛毛、却无坚不摧的金属毫针!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攻击,而是构成了一座庞大、精密、充满毁灭美感的杀戮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