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18日，意大利，米兰。
米兰的夏末总是带着一种黏腻的燥热，即便是在清晨六点，空气中依然残留着昨日阳光的余温。
位于加里波第门新区的“垂直森林”豪宅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如同透明的屏障，将城市的喧嚣与室内的死寂隔绝开来。透过这面玻璃墙，可以将米兰大教堂那哥特式的尖顶尽收眼底，在清晨淡青色的薄雾中，那些繁复的白色大理石雕像若隐若现，仿佛在俯瞰着这座沉睡的时尚之都。
林志华并没有开灯。
他赤着脚踩在昂贵的深灰色羊毛地毯上，手中端着一只骨瓷咖啡杯，杯口升腾着袅袅热气，散发出浓郁的焦糖与烘焙坚果的香气。但他并没有喝，目光越过米兰起伏的天际线，投向了遥远的东方。
作为这个平行世界Ac米兰俱乐部的拥有者、主席兼主教练，林志华的外表有着令意大利媒体疯狂的资本：一米八五的挺拔身材，东方人特有的内敛轮廓中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锋利。
但此刻，他的眼神中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苍凉与算计。
“咚、咚。”
极其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公寓内的静谧。
“进。”林志华的声音低沉，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马可·罗西推门而入。这位跟随林志华多年的特助，此刻眼底有着明显的乌青，显然是一夜未眠。他手里抱着一摞厚度惊人的文件夹，那重量仿佛压得他步履有些沉重。
“老板，这是昨晚从威尼托大区和伦巴第大区传回来的最终收购确认书。”罗西将文件轻轻放在那张由整块黑胡桃木打造的长桌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不是纸张，而是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林志华转过身，抿了一口早已微凉的意式浓缩，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放下杯子，随手翻开了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关于“贝加莫医用纺织品有限公司”的收购合同。
“都拿下了？”林志华的指尖划过合同末尾那个鲜红的印章，语气平静得可怕。
“是的，一共五家工厂。三家位于伦巴第大区的医用无纺布生产厂，两家位于威尼托大区的呼吸机精密配件加工厂。”罗西顿了顿，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语气中终于流露出一丝难以压抑的困惑与焦虑，“老板，按照您的指示，我们采用了‘闪电战’的收购策略，溢价达到了惊人的30%……对方几乎是把我们当成了冤大头，连夜签的字。”
罗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措辞：“我不明白。这几家工厂设备老化严重，主要生产线甚至是十年前的技术。而且，目前的医疗市场早已饱和，这些工厂的订单量连盈亏平衡点都达不到。我们的财务团队测算过，这笔近八千万欧元的投资，回本周期可能需要五十年，或者……永远无法回本。”
“冤大头？”林志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诡异。
他走到巨大的意大利实木书柜前，手指轻轻敲击着地球仪。
“马可，你在商学院里学过‘蝴蝶效应’吗？”
“洛伦兹的混沌理论？”罗西一愣，“一只南美洲的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教科书式的回答。”林志华转过身，背靠着书柜，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恰好打在他的半边侧脸上，将他分割成明暗两面，“但在现实世界里，蝴蝶扇动的不是翅膀，是贪婪和无知。而风暴……往往在所有人都还在载歌载舞的时候，就已经在海平面下酝酿了。”
他指了指东方，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仿佛穿透了时空：“在遥远的东方，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在积蓄力量。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废铁’，这些布满灰尘的生产线，一年后，它们将不再是工厂。”
林志华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它们会是印钞机。更重要的是……它们将是这艘即将沉没的欧洲巨轮上，唯一的诺亚方舟。”
罗西看着老板那双仿佛燃烧着幽火的眼睛，背脊莫名窜上一股寒意。跟随林志华这几年，他见过这位年轻巨鳄在股市上翻云覆雨，见过他在谈判桌上兵不血刃，但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棍却又如此笃定的时刻。
“别问为什么，这是命令。”林志华打断了罗西的思绪，语气恢复了商业大亨的冷酷，“从今天起，切断这些工厂所有的对外民用订单。我要你把所有产能全部改造成符合欧盟最高标准的N95口罩和医用防护服生产线。记住，是全部。”
“可是原材料……”
“囤积。熔喷布、无纺布、呼吸机核心芯片……有多少收多少。不要在意价格，把库存堆到天花板上去。”林志华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刚刚苏醒的城市，“另外，扩建米兰郊区的那个物流中心，安保等级提升到军事级别。我要那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是。”罗西不再多问，合上文件夹，挺直了腰杆。他知道当林志华露出这种表情时，任何质疑都是多余的。
“还有，”林志华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备车。去米兰内洛。”
罗西点头退下。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死寂。林志华看着窗外大教堂顶端那尊金色的圣母像，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救世主？”他低声喃喃，“不，我只是个想活下去的投机者罢了。”
上午九点，瓦雷泽省，米兰内洛训练基地。
这片隐匿在松林深处的建筑群，是全世界罗森内里心中的圣地。几十年来，这里走出了无数的金球奖得主，见证了红黑军团称霸欧洲的辉煌。
然而，今天的米兰内洛门口，却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数十名记者早已长枪短炮地守候在铁门外，摄像机的红灯像是一只只饥渴的眼睛。自从林志华宣布亲自出任主教练以来，这里的媒体流量就从未断过。
“来了！是那辆劳斯莱斯！”
随着一声惊呼，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像一头优雅的黑豹，无声地滑过林荫大道。
人群瞬间沸腾，闪光灯如同白昼般疯狂闪烁。保安们手挽手组成人墙，艰难地挡住试图冲上来的记者。
“林主席！林主席！”
一名《米兰体育报》的资深记者拼命把录音笔伸向车窗，嘶吼道：“听说您要在新赛季采用‘全攻全守’？这在注重防守的意甲是否是自杀行为？”
“关于外界批评您‘独揽大权’，甚至有传言说董事会内部已经出现了反对声音，您怎么看？”
“安切洛蒂先生真的会屈尊担任助教吗？这是不是一场作秀？”
车窗缓缓降下。
林志华那张戴着墨镜的脸出现在镜头前。他并没有摘下墨镜，只是微微侧头，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独揽大权？”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过现场嘈杂的收音设备，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记者的耳朵里。
“不，先生们。在这个世界上，权力是廉价的，责任才是昂贵的。”林志华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直视着镜头，“我不是在独揽大权，我只是在独自承担所有可能失败的后果。至于是不是自杀行为……”
他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令无数女球迷尖叫的自信微笑：“周日的米兰之心，我会给你们答案。”
车窗升起，劳斯莱斯绝尘而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记者和空气中淡淡的古龙水味。
……
核心更衣室。
这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空气中混合着止痛喷雾、草皮和昂贵香水的味道。球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换着训练服，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更衣室那扇紧闭的大门。
在角落里，刚刚从预备队提拔到一线队的年轻中场桑德罗·托纳利正紧张地系着鞋带，手指有些微微发抖。坐在他旁边的是同样年轻的哈兰德，这个来自挪威的大个子正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满不在乎地听着动感的说唱音乐。
“嘿，埃尔林，”托纳利忍不住碰了碰哈兰德的胳膊，“你不紧张吗？听说老板今天会公布战术体系。那个传说中的‘林氏体系’。”
哈兰德摘下一只耳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紧张什么？只要这帮人能把球传到我脚下，我就能把那个该死的球踢进去。就这么简单。”
“简单？”坐在对面的“老将”范迪克冷哼了一声，一边整理着护腿板一边说道，“小子，意甲可不是德甲或者奥超。这里的后卫会像口香糖一样粘在你身上，这里的战术……比你的脑回路复杂一万倍。”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原本嗡嗡作响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连哈兰德都下意识地摘下了耳机。
林志华走了进来。
这一次，他没有穿那套价值连城的定制西装，而是换上了一身纯黑色的pUmA运动服。胸口金色的Ac米兰队徽熠熠生辉，而在心脏的位置下方，印着一行白色的字母：hEAd coAch。
这一刻，那个挥舞着支票簿的东方富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即将带领他们走上战场的统帅。
他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内马尔依然在那摆弄发带，德布劳内面无表情地擦拭着球鞋，莫德里奇眼神温和却坚定，坎特害羞地低着头……
这简直是一支足以摧毁世界的银河战舰。
“早上好，先生们。”林志华的声音在更衣室里回荡，带着独特的韵律，“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在想，这个有着亿万身家的老板，是不是只是想来玩一玩现实版的《足球经理》？”
几个年轻球员尴尬地低下了头，显然被戳中了心事。
“我不怪你们。毕竟在意大利，老板当教练，就像让厨师去开飞机一样荒谬。”林志华突然提高了音量，语气变得激昂，“但是！看看你们身边的队友！看看这满屋子的天赋！外界说我们是一群雇佣兵，说我们是一盘散沙，说我们会在尤文图斯的统治下瑟瑟发抖！”
他猛地一拍战术板，发出一声巨响。
“告诉那些还在等着看笑话的白痴，我们是谁？！”
短暂的沉默后，队长蒂亚戈·席尔瓦率先站了起来，吼道：“Ac米兰！”
“听不见！”林志华怒吼。
“Ac米兰！！”全队齐声咆哮，声浪几乎掀翻了屋顶。
林志华满意地点点头，眼中的火焰稍稍平息：“很好。为了让这支法拉利跑车装上最完美的引擎，我给你们请来了一位最好的领航员。”
他侧过身，对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双略显老旧的黑色皮鞋迈了进来。
紧接着，一个胖乎乎、眉毛极具喜感、脸上挂着慈祥笑容的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整个更衣室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足足安静了三秒钟。
然后，是一声整齐划一的：“哇哦！”
那是卡洛·安切洛蒂。
红黑军团的传奇，战术大师，球员们的“慈父”。
对于像加图索、马尔蒂尼这样的老米兰人来说，安切洛蒂就是一段活着的传奇。而对于内马尔、奥巴梅杨这样的巨星来说，这也是一位值得绝对尊敬的导师。
“大家好啊。”安切洛蒂标志性地挑了挑那着名的左眉毛，笑得像个刚偷吃了蜂蜜的维尼熊，“林主席为了让我回来当这个‘特别顾问’，可是把他酒窖里最好的几瓶图斯卡纳红酒都输给我了。看在红酒的面子上，我不得不来。”
更衣室里爆发出一阵轻松的哄笑声，原本紧绷的气氛瞬间瓦解。
“卡洛将全权协助我制定针对对手的战术。”林志华走过去，搭住安切洛蒂的肩膀，“在训练场上，他的话就是上帝的旨意。谁敢在战术执行上打折扣，我就把他卖到西伯利亚去挖土豆。”
笑声更大了，但这一次，笑声中多了几分敬畏与期待。
训练场上，阳光如同碎金般洒在完美的草皮上。
米兰内洛的草皮维护团队是世界顶级的，草叶的长度被严格控制在23毫米，以确保球的滚动速度达到极致。
林志华和安切洛蒂并肩站在场边，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场上正在进行分组对抗。
身穿黄色背心的进攻组简直豪华得令人发指：内马尔在左路踩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单车，德布劳内在中路像手术刀一样送出直塞，哈兰德如同一辆重型坦克碾过防线。
“上帝啊……”安切洛蒂看着场上的奔跑，忍不住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林，虽然我看过球探报告，但亲眼看到这套阵容……这简直是在作弊。这配置比我当年拥有卡卡、西多夫、鲁伊科斯塔和皮尔洛的时候还要奢侈。”
“奢侈吗？”林志华双手抱胸，目光紧紧盯着正在无球跑动的莫德里奇，“如果不奢侈，怎么对抗那个正在都灵城磨刀霍霍的葡萄牙人？”
安切洛蒂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志华指的是谁。c罗加盟尤文图斯，这无疑是意甲近十年来最重磅的炸弹。
“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林志华递给安切洛蒂一块战术板和一支马克笔，“怎么把这些来自不同体系的天才，捏合成一个整体？而不是变成只有名气的‘哈林篮球队’。”
安切洛蒂接过笔，并没有立刻画，而是沉吟了片刻。
他的目光锁定了场上的德布劳内和内马尔。
“凯文需要空间来冲刺和传球，而内马尔需要自由度来持球突破。如果把他们固定在边路，太浪费了。”安切洛蒂在战术板上画了一个经典的“圣诞树”轮廓（4-3-2-1）。
“这就是答案，林。米兰的传统——圣诞树。”
安切洛蒂笔走龙蛇，在战术板上飞快地标注着：“哈兰德突前，做那个‘1’。但他不仅是终结者，还要像舍甫琴科那样学会拉边，给身后的人扯开空间。”
“内马尔和德布劳内在他身后，做那两个‘2’。”安切洛蒂的眼睛在发光，“内马尔在左肋部活动，给他无限开火权和盘带权，让他像当年的卡卡一样自由游弋。德布劳内在右肋部，负责输送炮弹和远射。”
“那中场呢？”林志华追问，“防守压力会很大。”
“所以你需要这三个人。”安切洛蒂在后面画了三个圈，“莫德里奇、坎特、若日尼奥或托纳利。坎特就是那道移动的长城，他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若日尼奥负责发牌，控制节奏。莫德里奇……哦，卢卡是完美的，他能连接一切。”
“防守端，范迪克和蒂亚戈·席尔瓦是定海神针。再加上迈尼昂那个反应快得像猫一样的小疯子……”安切洛蒂合上笔盖，转头看着林志华，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乎顽童般的坏笑，“说实话，我开始有点同情这赛季的意甲后卫们了。他们大概得准备好速效救心丸。”
林志华看着战术板上那密密麻麻的线条，脑海中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套阵容在米兰之心球场上行云流水的画面。
“内马尔的自由度……”林志华补充道，“我想让他更靠近禁区。他的小技术在密集防守中是破局的关键。”
“没错。”安切洛蒂点头，“而且他和德布劳内一左一右，一个细腻，一个直接；一个柔，一个刚。这种节奏的变化会让对手防不胜防。”
“很好。”林志华吹响了哨子，“集合！”
球员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内马尔擦了一把汗，眼神中透着兴奋，刚才的几次配合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流畅。
“听着，先生们！”林志华指着身边的安切洛蒂，“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演练一套新战术。这套战术的名字叫——‘让对手绝望’。”
傍晚，米兰布雷拉区。
这里是米兰的艺术心脏，狭窄的鹅卵石街道两旁遍布着画廊、古董店和隐秘的高级餐厅。夜幕降临，街灯昏黄，空气中弥漫着罗勒叶和红酒的香气。
林志华结束了一天高强度的工作，换回了那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他推开了一家名为“L’Antica”的私密餐厅的大门。
这是一家会员制餐厅，只有米兰最顶层的名流才持有钥匙。
角落里，烛光摇曳。
伊莎贝拉早已等在那里。
她今晚美得令人窒息。一件简约的白色丝绸吊带长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的天鹅颈。作为意大利老牌贵族家族的继承人，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与林志华那种锐利的霸气形成了完美的互补。
看到林志华走来，伊莎贝拉的眼中瞬间泛起了温柔的涟漪。她起身，动作轻柔地接过林志华脱下的外套。
“累坏了吧？”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林志华的眉心，似乎想抚平那里的褶皱，“你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还行。”林志华坐下来，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就是觉得时间不够用。一天如果有48小时就好了。”
侍者无声地走过来，为两人倒上了一杯2006年的西施佳雅。
“你太紧绷了，亲爱的。”伊莎贝拉握住他在桌面上略显僵硬的手，她的手掌温暖而柔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仅仅是球队，对吗？还有那个……你一直在提的‘风暴’，还有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Z’。”
林志华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反握住伊莎贝拉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眼神变得柔和下来。
在这个时空里，只有伊莎贝拉隐约知道他在筹备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虽然她不完全理解为什么要囤积那些医疗物资，但她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
“有些事情，我必须未雨绸缪。”林志华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如果我不做，那些工厂就会倒闭，那些工人会失业，而当灾难来临时……我们就真的无路可退了。”
“我相信你。”伊莎贝拉举起酒杯，红酒在烛光下呈现出宝石般的色泽，“但我不想让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今晚，这里没有主席，没有教练，也没有救世主。只有你和我。”
林志华看着她那双如同科莫湖水般清澈湛蓝的眼睛，心中的焦虑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
是啊。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疯狂，无论未来的时间线多么残酷，至少此刻，这里有一片宁静的港湾。
“敬我们的未来。”林志华举杯，眼神专注。
“敬米兰的未来。”伊莎贝拉笑着回应，清脆的碰杯声在安静的餐厅里回荡。
晚餐很愉快。主厨特制的黑松露烩饭香气扑鼻，两人聊起了很多轻松的话题，从即将到来的米兰时装周趋势，到托斯卡纳那个待售的古老葡萄园。林志华暂时忘记了战术板和财务报表，沉浸在这份难得的温情中。
然而，现实总是喜欢在最美好的时刻敲门。
就在甜点——一份精致的提拉米苏刚刚端上来时，林志华放在桌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那是一声特别的提示音，专门用于推送最重要的体育新闻。
林志华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
只是一眼，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是一条来自《米兰体育报》的突发新闻推送：
《斑马军团的咆哮！尤文图斯客场4-1横扫切沃，c罗意甲首秀戴帽！王权不可撼动！》
新闻配图是c罗那张标志性的庆祝照片：高高跃起，转身，落地，双臂张开，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统治。
林志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刚才的温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猎人看到猛兽时的兴奋与战意。
c罗。尤文图斯。
这是横亘在Ac米兰复兴路上最大的一座大山。那个葡萄牙人，即使到了33岁，依然是这个星球上最恐怖的进球机器。
“怎么了？”伊莎贝拉敏锐地察觉到了爱人气息的变化，她顺着林志华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标题。
“没什么。”林志华收起手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只是看到了一只强壮的斑马在展示它的肌肉。看来，新赛季的狩猎会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明天就是第一场比赛了吧？”伊莎贝拉轻声问道，她知道足球对这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对阵罗马。”
“是的。”林志华站起身，绕过桌子，绅士地帮伊莎贝拉披上披肩。他的手掌有力地扶着她的肩膀，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穿透了布雷拉区的街道，直接看向了那座宏伟的米兰之心球场。
“明天，我会让全意大利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两人走出餐厅。
初秋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起了伊莎贝拉的长发。
林志华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繁星点点。
明天，米兰之心。
战争，正式开始。
2018年8月19日，周日。
米兰之心球场。
这座被誉为“足球歌剧院”的宏伟建筑，今天仿佛变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下午两点，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球场外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红黑色的海洋。数万名身穿米兰球衣的死忠球迷挥舞着旗帜，高唱着队歌《milano Siamo Noi》（米兰是我们）。空气中弥漫着烤香肠、啤酒和烟火的刺鼻味道。
这是意甲新赛季的揭幕战，也是Ac米兰卫冕之路的第一步。对手是上赛季排名意甲第四的“红狼”罗马。
罗马队在夏天进行了大换血，主教练迪弗朗西斯科是一个战术狂人，他引进了强力后腰恩宗齐、阿根廷天才帕斯托雷以及小飞侠克鲁伊维特，誓要在米兰之心给卫冕冠军一个下马威。
赛前的新闻发布会上，迪弗朗西斯科面对镜头信心满满，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米兰虽然是冠军，但他们夏天没有进行任何实质性的引援。而我们补强了阵容。足球是圆的，今天我们会带走三分，证明不需要巨额投入也能击败金元足球。”
林志华对此只回应了一句话，冷漠而简短：“球场上见。”
下午三点，阳光普照。
77,000名球迷填满了看台，座无虚席。
当南看台展开那幅覆盖了整面看台的巨大tIFo时，全场窒息了。
那是一幅巨大的画卷：林志华身穿黑色风衣，如同教父般站在米兰之心的顶端，而在他身后，是一群红黑色的雄狮正在撕碎眼前的斑马和恶狼。
横幅上写着一行大字：“此处有狮”。
更衣室里。
外界的喧嚣被厚重的墙壁隔绝，但那种大战在即的压迫感却无处不在。
林志华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修身西装，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没有打领带，显得既正式又随性。他站在巨大的电子战术板前，安切洛蒂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他那个标志性的小本子，正低声和队长罗马尼奥利说着什么。
“今天的首发阵容。”林志华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敲在球员的心坎上。
他转身，在战术板上贴下了十一个磁吸名字。
“门将：迈尼昂。”
那个年轻的法国门将握紧了拳头，眼神坚毅。
“后卫：卡拉布里亚、范迪克、蒂亚戈·席尔瓦、贝尔纳特。”
“中场：坎特、莫德里奇、若日尼奥。”
“前腰：内马尔、德布劳内。”
“前锋：哈兰德。”
经典的4-3-2-1圣诞树阵型，但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世界级的战力。
“罗马的中场很硬，恩宗齐和德罗西都是绞肉机，他们会试图用身体冲垮我们。”林志华的手指在战术板的中圈位置画了一个圈，“所以我们要避其锋芒。若日尼奥，你要多回撤接球，把对方的中场引出来。莫德里奇，你负责在缝隙中推进。”
他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坎特：“恩戈洛，你的任务最重。我不只要你拦截，我要你让帕斯托雷怀疑人生，让他觉得球场上怎么有两个坎特。”
坎特羞涩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但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
“前场的三位。”林志华最后看向内马尔、德布劳内和哈兰德，这三个人是这支球队的核武器，“我不给你们设限。怎么跑，怎么传，你们自己决定。安切洛蒂先生给了你们自由，我就只有一个要求……”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凶狠：“把球送进那个该死的球门。哪怕是用屁股撞进去，我也要进球！”
“没问题，老大。”内马尔眨了眨眼，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整理着那显眼的粉色球鞋，“今天我感觉棒极了。”
“上场！把胜利带回来！”
“Forza milan！！”
……
球员通道内。
昏暗的灯光下，两队球员并排站立。
罗马队的球员们看着身边的米兰人，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忌惮。虽然嘴上说米兰没买人，但当你真的站在内马尔、莫德里奇和范迪克身边时，那种气场上的压迫感是实实在在的。
尤其是哈兰德，这个将近两米的挪威巨兽站在队伍最前面，像一座小山一样，让罗马的中卫马诺拉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哔！”
主裁判罗基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哨音。
那一刻，米兰之心爆发出的声浪如同海啸一般，震得摄像机都在微微颤抖。
比赛一开始，罗马队试图反客为主，迪弗朗西斯科显然布置了开场抢攻的战术。
第5分钟，哲科在前场利用强壮的身体断下了卡拉布里亚的球，直接起脚远射。
皮球像炮弹一样直奔球门左下角！
“危险！”解说员惊呼。
但迈尼昂的注意力非常集中，他像一只猎豹般侧扑而出，指尖轻轻一蹭，将球稳稳抱在怀里。他没有丝毫拖延时间的意思，看都没看，直接手抛球发动快攻！
这就是现代门将的价值！
皮球飞过半场，精准地落到了回撤接应的莫德里奇脚下。
“魔笛”轻巧地一个转身，用外脚背将球一拨，直接抹过了扑上来试图犯规的恩宗齐。
“漂亮的摆脱！大师级的处理！”
莫德里奇带球推进，他的视野开阔无比。他看到德布劳内正在右路高速插上，那个红头发的比利时人就像一道红色的闪电。
莫德里奇没有犹豫，直接一脚外脚背撩传。
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了罗马的整条防线，落到了德布劳内身前。
德布劳内没有停球，他在高速奔跑中直接起球传中！
这一脚传中球速极快，弧线极低，带着强烈的内旋，正好绕过了罗马中卫马诺拉斯的头顶，那是后卫最难处理的“半高球”。
后点！
一道巨大的黑影遮住了阳光。
哈兰德！
他像一头怪兽一样高高跃起，那恐怖的弹跳力让他看起来像是在空中停滞了一秒。他力压身材同样高大的法齐奥，狠狠地将球砸向球门！
“嘭！”
那是一声沉闷的巨响。
皮球重重地砸进网窝，球网被高高掀起！
1-0！
开场仅仅6分钟，Ac米兰就取得了领先！
“GooooooAAAAAL！！！”
现场dJ拉长了声音，嘶吼着那个名字：“Erling——”
“hAALANd！！！”七万人齐声回应，声浪震天动地。
哈兰德落地后，并没有疯狂庆祝，而是做了一个“打坐”的姿势，紧闭双眼，仿佛在聆听这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场边的林志华只是淡淡地鼓了鼓掌，整理了一下袖口，转头对安切洛蒂说：“这就是凯文和埃尔林连线的威力。这就是所谓的‘暴力美学’。简单，粗暴，高效。”
安切洛蒂赞叹道：“德布劳内的传球简直是上帝的视角，他不需要看就知道哈兰德会在哪里。而哈兰德……那小子的身体素质是变态级的。”
米兰之心球场，比赛进行至第35分钟。
比分1-0。虽然仅仅领先一球，但场上的局势却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单方面碾压。
如果说哈兰德是一柄重锤，此时正在无情地敲打着罗马防线的墙体，那么内马尔就是一把镶着钻石的手术刀，正在优雅而残忍地肢解着对手的神经。
罗马队的右后卫弗洛伦齐此刻感觉肺都要炸了。
八月的米兰阳光毒辣，但他额头上的汗水却是冷的。作为意大利国脚，弗洛伦齐见过无数大场面，但眼前这个身穿10号球衣的巴西人，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该死，他又来了。”弗洛伦齐低声咒骂了一句，压低了重心。
内马尔在左路拿球。他并没有急着加速，而是像在自家庭院散步一样，用鞋底轻轻踩着皮球。那双粉色的刺客系列战靴在草皮上划出一道道挑衅的弧线。
弗洛伦齐不敢上抢，只能且战且退。他知道，只要自己一伸脚，重心一丢，就会成为明天的网络表情包。
内马尔突然动了。
不是加速，而是一个极其夸张的上半身晃动。
弗洛伦齐的身体本能地向右倾斜。
就在这一瞬间，内马尔左脚外脚背轻轻一拨，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弗洛伦齐的左侧抹了过去。
“牛尾巴过人！教科书般的牛尾巴！”解说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弗洛伦齐就像被石化了一样！”
突破后的内马尔并没有贪功。他带球切入禁区肋部，那一刻，罗马队的中卫马诺拉斯和后腰恩宗齐同时像疯狗一样扑了过来，试图用关门防守夹死这个巴西精灵。
看台上的球迷屏住了呼吸。
内马尔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面对两名彪形大汉的夹击，他没有强行射门，而是右脚脚后跟极其隐蔽地向后一磕。
这是一个违背物理直觉的传球。
皮球像变魔术一样，从恩宗齐的双腿之间穿过，滚向了禁区前沿的空档。
那里，左后卫胡安·贝尔纳特正如同一辆高速列车般插上。
“倒三角！绝妙的视野！”
贝尔纳特没有停球，直接起左脚横传中路。
此时，罗马的防线已经被内马尔刚才的突破搅得支离破碎，禁区弧顶竟然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
若日尼奥拍马赶到。
这位很早就加盟，但一直在外练级的节拍器，面对滚来的皮球，没有发力爆射，而是展现了他标志性的冷静。他就像在打台球一样，右脚脚弓轻轻一推。
皮球贴着草皮，划出一道笔直的线路，穿过了禁区内的一片腿林，直奔球门右下角死角。
罗马门将奥尔森视线被挡，等他看到球时，皮球已经滚进了网窝。
2-0！
“艺术！这是艺术品！”安切洛蒂在场边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转身抱住了林志华，“看见了吗？内马尔的那个脚后跟，那是这一球的灵魂！”
林志华微笑着鼓掌，目光却依然冷静。他看着正在角球区跳起桑巴舞庆祝的内马尔、若日尼奥和贝尔纳特，心中暗道：这就是金钱买不到的化学反应，这就是天赋溢出的美感。
而在不远处的客队教练席，迪弗朗西斯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战术板上密密麻麻的防守布置，觉得那就像是个笑话。
你怎么防？单防被过成筛子，协防就被漏人。Ac米兰的这群人，每一个都有单点爆破的能力，而当他们开始无私传球时，那就是世界末日。
下半场第60分钟。
林志华走到了替补席边。他看了一眼正在热身的小将，眼神中充满鼓励。
“桑德罗，准备好了吗？”
桑德罗·托纳利，这个留着长发、眼神忧郁的18岁少年，听到召唤后猛地挺直了腰杆。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试图掩饰颤抖的手指。
“去吧，换下卢卡。”林志华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想着模仿皮尔洛，做你自己。去撕咬，去奔跑，去传球。”
第四官员举起了换人牌：14号下，8号上。
当莫德里奇走下场时，米兰之心全场起立鼓掌。这位2018世界杯最佳球员用60分钟的大师级表演征服了挑剔的米兰球迷。
托纳利跑进场内，莫德里奇拥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低语：“中场交给你了，孩子。别怕犯错。”
托纳利的意甲首秀开始了。
起初的五分钟，他显得有些拘谨。一次停球稍微大了点，差点被帕斯托雷断球，引来看台上的一阵惊呼。
“看来这孩子还没适应这种强度。”解说员评价道，“毕竟这是他第一场意甲比赛。”
林志华在场边没有吼叫，只是对着托纳利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手势，示意他冷静。
第75分钟，机会来了。
罗马队大举压上试图扳回一球，后场留下了大片空档。
坎特在己方禁区前沿完成了一次干净利落的铲断，将球捅给了托纳利。
此时，托纳利周围并没有防守队员。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
那一刻，世界仿佛在他眼中变慢了。
他看到了前场右路，刚刚替补登场的勒鲁瓦·萨内正启动加速，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空气。
托纳利没有犹豫，身体微微后仰，右脚像鞭子一样抽中了皮球的底部。
“砰！”
皮球带着强烈的回旋，在空中划出一道长达四十米的彩虹。
这脚长传精准得令人发指，它越过了罗马最后一名后卫法齐奥的头顶，不仅有着极快的速度，还在落地时有一个强烈的减速回旋，正好停在了萨内的冲刺线路上。
“噢！上帝啊！这脚传球！”
萨内甚至不需要调整步点，他顺势一领，直接单刀赴会。
面对出击的奥尔森，萨内冷静推射远角。
3-0！
进球后的萨内没有独自庆祝，而是转身指向了后场的托纳利，示意全场球迷把掌声送给这个传球者。
托纳利站在中圈，看着那个进球，原本紧绷的脸终于绽放出了笑容。他用力挥了挥拳头，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真正成为了米兰之心的一员。
“看到那脚长传了吗？”看台上，Ac米兰传奇保罗·马尔蒂尼对身边的巴雷西说道，“那有着安德烈的影子，但更硬朗，更有加图索的味道。这孩子，未来不可限量。”
随着主裁判的三声哨响，这场一边倒的屠杀终于结束。
Ac米兰3-0完胜罗马，用一场完美的表演开启了新赛季的征程。
赛后的更衣室里，气氛热烈得像是在开派对。
内马尔赤裸着上身，正在和迈尼昂玩着颠球游戏，用的是一卷绷带。哈兰德则坐在地上，大口啃着一块披萨，那是林志华特批的“赛后奖励”。
林志华推门而入，掌声让喧闹稍微平息了一些。
“干得漂亮，先生们。”他并没有长篇大论，“这就是我想要的米兰。控制，速度，还有激情。”
他走到迈尼昂面前：“零封奖金翻倍。我说到做到。”
“谢谢老板！”迈尼昂咧嘴大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但林志华的脸上并没有完全放松。他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电视屏幕。
那是天空体育的赛后综述节目。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另一场比赛的集锦。
尤文图斯客场挑战切沃。
在那段集锦里，一个身穿7号黑白球衣的身影无处不在。远射、抢点、头球。
尤文图斯 4-1 切沃。c罗帽子戏法。
更衣室里的欢笑声逐渐小了下去。球员们看着屏幕，神色各异。
对于内马尔和莫德里奇这样的顶级巨星来说，c罗是老对手，也是最值得尊敬的敌人。而对于像卡拉布里亚这样的年轻球员来说，那个名字代表着一种难以逾越的恐惧。
“这就是现实。”林志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们在赢，他们也在赢。在意大利，尤文图斯已经统治了七年。他们是一台精密运转的赢球机器，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核弹头。”
他环视众人，目光灼灼。
“媒体说，意甲大结局了。说我们只能争第二。你们同意吗？”
“去他妈的第二！”脾气火爆的范迪克站了起来，“在这里，只有冠军和失败者。”
“很好。”林志华关掉了电视，“记住这种感觉。我们不仅要赢球，还要比他们赢更漂亮，更彻底。都去洗澡吧，明天休息一天。”
深夜23:45，米兰之家。
这座现代化的总部大楼此刻大部分灯光已经熄灭，只有顶层的执行主席办公室还亮着灯。
林志华刚刚结束了赛后新闻发布会，应付完那些刁钻的记者。他松了松领带，正准备喝口水，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马可·罗西冲了进来，平日里沉稳的他，此刻脸色苍白如纸。
“老板，出事了。”
“慢慢说。”林志华放下水杯，眉头微皱。
“官网……没了。”罗西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林志华。
林志华接过平板。原本应该是庆祝3-0大胜的官方主页，此刻变成了一片死寂的纯黑。
没有图片，没有文字，没有链接。
屏幕中央，只有一个血红色的像素风格字母，在不断地跳动、扭曲，仿佛是一个有生命的病毒：
Z
在那血红字母下方，一行绿色的代码正在像打印机一样逐字浮现：
“系统：特洛伊木马已加载。”
“目标：球探核心数据库。”
“状态：正在导出……15%……16%……”
“游戏规则：24小时内，向以下地址转入1亿欧元等值比特币。否则，这十年米兰的所有青训秘密、引援目标、球探网络分布，将在这个周末成为全欧洲的免费午餐。”
林志华看着那个红色的Z，瞳孔猛地收缩。
这不是简单的恶作剧。这是战争。
球探数据库是米兰复兴的基石。那里不仅有哈兰德、托纳利这些明面上的天才，更有着林志华利用“未来记忆”建立的庞大潜力股名单——那是米兰未来十年的统治力所在。如果这份名单泄露，全欧洲的豪门都会像秃鹫一样扑上来抢食。
“技术部门呢？”林志华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保罗他们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罗西擦着汗，“这是国家级的ddoS攻击，而且对方似乎有内部管理员权限，绕过了防火墙。我们的服务器正在被锁死，无法物理切断！”
“内部权限？”林志华冷笑一声，“我就知道。”
他站起身，没有走向技术部，而是走到了办公室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米兰城的万家灯火。
在那灯火阑珊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栋大楼。
“马可，关灯。”
“什么？”
“把办公室的灯关掉。”
罗西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只有那平板电脑上红色的“Z”发出诡异的光。
林志华拿出一部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手机。这是卫星加密电话。
他拨通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没有寒暄，对面传来的是只有电流声处理过的机械音。
“猎人在线。”
“代号：反击。”林志华对着电话说道，语气平静得可怕，“目标：锁定米兰之家服务器的攻击源。我要反向追踪，我要那只老鼠的Ip地址，我要他的物理位置，我要他今晚吃的披萨是什么口味的。”
“对方是高手，可能是‘暗网’排名前十的团队。”机械音停顿了一下，“这需要最高权限。而且，价格是原来的三倍。”
“钱不是问题。”林志华看着窗外，“我给你我的私钥。另外，帮我查一份文件。”
“什么文件？”
“最近一个月，所有拥有高级管理员权限的Ip登录记录。特别是那些在非工作时间、通过VpN绕道海外的记录。”
“明白。五分钟。”
电话挂断。
林志华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罗西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他感觉老板此刻就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狮子，正在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五分钟后，手机震动。
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Ip追踪图，红色的线条在全球范围内跳跃，最终汇聚在两个点。
一个点，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那是黑客的肉鸡服务器。
另一个点，作为内鬼的信号发射源，竟然就在米兰城内。
确切地说，是在米兰着名的富人区——圣西罗区，维亚·皮科洛米尼街18号。
林志华看着那个地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马可。”
“在。”
“皮科洛米尼街18号，是谁的房子？”
罗西愣了一下，随即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然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甚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老板，那是……马可·法索内的私宅。”
“果然。”林志华将手机扔在桌上，“特洛伊木马。原来是你这条被我留了一条生路的毒蛇。”
“通知法务部主管和安保部主管。”林志华整理了一下衣领，虽然在黑暗中没人能看见，“带上这份Ip记录，半小时后，我们在法索内家门口集合。还有，报警。”
“报警？”罗西惊讶道，“刚才您不是说这会引起恐慌……”
“那是之前。”林志华推门而出，光线重新打在他的脸上，冷酷无情，“现在，猎人已经把数据夺回来了。我要做的，是杀鸡儆猴。我要让全意大利知道，背叛Ac米兰，背叛林志华，下场比死还难受。”
凌晨3:30。
一场风暴在米兰城的权贵圈悄然刮过。警车呼啸着包围了法索内的别墅，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足球经理人穿着睡衣被带上了警车，面对镜头时一脸死灰。
与此同时，林志华的劳斯莱斯并没有回他在“垂直森林”的豪宅。
车子穿过空荡荡的街道，驶向了米兰北郊的工业区。
这里远离市中心的繁华，只有巨大的水泥建筑和生锈的铁丝网。路灯昏暗，偶尔有野猫窜过。
最终，车子停在了一座编号为“warehouse-9”的巨型物流仓库前。
仓库的卷帘门缓缓升起，发出沉重的金属摩擦声。
林志华走下车，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纸箱的味道。
这里没有足球，没有欢呼，没有镁光灯。这里只有寂静。
巨大的空间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纸箱，一直堆到了六米高的天花板。叉车停在角落里，像是一只沉睡的巨兽。
林志华独自一人走进这迷宫般的纸箱峡谷。
他随手划开一个箱子。
里面是整整齐齐的蓝色医用口罩，3m品牌，N95标准。
再划开旁边的一个箱子。是一套套白色的杜邦医用防护服。
再往里走，是一排排精密昂贵的德产呼吸机，那是他花高价从黑市和正规渠道一点点搜刮来的。
“目前的库存量是多少？”林志华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一直守在这里的仓储主管老皮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这个意大利老头揉着惺忪的睡眼，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
“老板，按照您的疯狂指令……哦不，是英明指令。”老皮特苦笑着，“口罩已经突破5000万只，防护服200万套，呼吸机5000台。为了放这些东西，我们甚至把隔壁两个废弃的纺织厂仓库都租下来了。”
老皮特看着林志华，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老板，我干了一辈子仓储，从没见过这种存法。这些东西是有保质期的。现在的欧洲，没人戴口罩，呼吸机更是只有IcU才用得上。如果一年内卖不出去，这些就是一堆垃圾，价值几亿欧元的垃圾。”
林志华抚摸着冰冷的呼吸机外壳，眼神变得异常深邃。
“垃圾？”他轻声说道，“皮特，如果我告诉你，一年后，这些东西比黄金还贵，比钻石还稀缺，你信吗？”
“我不信。”皮特诚实地摇摇头，“除非世界末日来了。”
“差不多吧。”林志华抬起头，看着仓库顶棚那盏昏黄的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即将打响。敌人不是人类，而是自然界最微小的杀手。”
他转过身，盯着皮特：“听着，从明天开始，继续进货。我要建立一条从上海到米兰的空中走廊。我不只要口罩，我还要消毒液、检测试剂盒、Ecmo……只要是能救命的东西，我都要。”
“老板，资金链……”
“卖掉我在伦敦的两栋楼。”林志华打断了他，语气决绝，“如果还不够，就抵押Ac米兰的股份。总之，这里的库存要翻三倍。”
老皮特张大了嘴巴，他意识到老板不是在开玩笑。这种孤注一掷的赌博，要么是天才的预见，要么是彻底的疯狂。
“是。”老皮特最终低下了头。
林志华站在堆积如山的物资中间，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
他是穿越者。他知道2020年会发生什么。那时候，伦巴第大区将成为人间炼狱，米兰的教堂里将堆满棺材，医生们会在绝望中选择谁活下去。
他救不了所有人。但他至少能利用这两年的时间，打造一艘诺亚方舟。
Z在暗处搞破坏，试图摧毁他的足球帝国。
而他在明处修堡垒，试图守护这座城市。
“比赛才刚刚开始。”林志华低声自语。
他走出仓库，东方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来了。
在这一天里，他要面对媒体关于法索内被捕的轰炸，要准备下一场对阵那不勒斯的恶战，还要继续在这场巨大的赌局中下注。
但他不害怕。
因为在这个时空里，他是唯一的执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