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体育馆,c组专用比赛场地。
观众席上座无虚席,但比起中央主赛场,这里的氛围稍显平和。
毛利兰站在东侧起始线,她的对手,来自千叶县立高校的佐藤健一,站在西侧。
佐藤健一身材不算高大,但四肢匀称,持剑姿势沉稳,眼神专注,一看就是擅长防守反击的类型。
裁判示意,两人行礼,戴好面甲。
“开始!”
小兰没有像初赛时那样,凭借内息带来的超常速度和爆发力抢占先机。
她将内息压制在丹田,只维持着最基本的身体活力和反应力。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透过面甲的网格,紧紧锁定对手。
她主动向前踏出一步,竹刀以中段构持,姿态标准而稳固。
这是最基础的起手式,也是最考验基本功和耐心的姿态。
佐藤健一见状,心中微微一哂。帝丹的毛利兰,初赛时表现惊艳,快攻凌厉,他还特意研究了应对快速突击的策略。
没想到对方一上来竟摆出这种稳扎稳打的架势,是轻敌?还是战术?
他不敢大意,同样摆出中段构,重心下沉,步伐微微内扣,这是典型的“霞”构变体,擅长化解正面攻击并伺机反击。
两人在赛场中央对峙,竹尖遥遥相对,空气仿佛凝固,观众席上传来压抑的呼吸声。
小兰动了。
她不是突进,而是以标准的“送足”缓缓拉近距离,竹刀尖微微画着小圈,试探着对手的反应。
她的动作不快,却异常精准,每一步都踩在节奏上,每一次竹尖的晃动都带着某种韵律。
佐藤健一全神贯注,同样以小幅度步伐调整距离,竹刀始终指向小兰的中线,如同磐石,不动如山。
“面!” 小兰忽然一个标准的正面突刺!速度不算顶尖,但时机刁钻,正好在佐藤调整呼吸的间隙!
佐藤反应极快,脚步一错,竹刀向外格挡!
“啪!” 清脆的撞击声。
小兰的攻势被化解,但她借力后撤半步,瞬间又回到了安全距离,姿态没有丝毫慌乱。
试探结束,真正的攻防开始。
小兰不再保留,她开始运用白恒教导的各种步法组合——“继步”、“踏込”、“摺足”……
配合着竹刀的“出端面”、“小手打”、“胴打”等基础技,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向佐藤发起进攻。
她的攻击并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连绵不断,角度多变,时而正面强攻,时而侧面佯攻,时而快速连击,时而停顿蓄势。
佐藤健一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对方的技术非常全面,基本功扎实得可怕,而且体力似乎异常充沛。
他的防守虽然稳健,但面对这种全方位、多角度的持续压迫,精神必须高度集中,体力的消耗远比平时快。
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似乎……在拿他练手?
很多次明明可以乘胜追击扩大优势,或者利用更冒险的招式尝试得分,对方却选择了更稳妥、更教科书的方式。
这种游刃有余的感觉,比狂风暴雨般的快攻更让人感到挫败。
“她看不起我?” 这个念头在佐藤心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压下。
不,不对。对方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丝毫轻蔑,那是一种……专注的探究和磨砺?
而对面,小兰确实在“磨剑”。
她刻意压制内力,就是为了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对剑技本身的锤炼中。
她仔细感受着每一次出剑时肌肉的发力,步伐转换时重心的调整,格挡时角度的掌控,以及对手在各种压力下的反应模式。
她在脑海中飞快地模拟、调整、再实践。
而佐藤健一扎实的防守,正是她目前需要的最佳“磨刀石”。
比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小兰的攻势依旧有条不紊,而佐藤的防守开始出现细微的迟滞,呼吸也粗重起来。高强度的专注防守对心力和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终于,在一次小兰快速的“小手”佯攻接“面”的连续技中,佐藤的判断慢了半拍,格挡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变形。
就是现在!
小兰眼中精光一闪,早已预判到这个机会的她,腰身猛然发力,被格开的竹刀以更快的速度划过一个微小的弧线,绕过对方防守的竹刀,精准地击打在佐藤的躯干护具上!
“胴!有效!” 裁判果断宣判。
得分!
佐藤健一身体一震,后退一步,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不是输在力量或速度,而是输在技术的全面性和那可怕的、仿佛永不枯竭的体力与专注力上。
小兰没有停顿,继续施压。
又过了两分钟,她抓住佐藤一次步伐调整的微小失误,一记干净利落的“面”再得一分。
比赛结束,小兰以两分优势获胜。
两人行礼,摘下面甲;小兰额头见汗,但气息平稳,眼神明亮。
佐藤健一则是大汗淋漓,看向小兰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有挫败,但更多是佩服。
“多谢指教。”小兰真诚地说。
“……是我输了。你的基础……太可怕了。”佐藤苦笑一下,也认真地回礼。
走下赛场,园子和和叶立刻围了上来。
“小兰,太棒了!虽然看得我好紧张!”园子递上毛巾和水。
“那个防守好厉害,小兰你居然能一直保持进攻!”和叶也一脸佩服。
小兰笑了笑,擦着汗:“他防守确实很扎实,给我很大压力。不过,这样打收获更大。”
她望向其他赛场,心中对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各种风格对手,更加期待。
她的“磨剑”之旅,才刚刚开始。
同一时间,羽田国际机场国际出发大厅。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映照着行色匆匆的旅客。
广播里用多种语言播放着航班信息,空气中有咖啡、香水以及淡淡的航空燃油气味。
在相对安静的一隅,宫野志保静静地坐在候机椅上。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风衣,深色长裤,茶色短发柔顺,脸上戴着一副无框平光眼镜,少了几分实验室里的冷冽,多了几分出行的知性与疏离。
她身边放着一个低调但质地精良的登机箱,以及那个经过特殊改装、看起来只是高级婴儿车的推车。
推车里,缩小版的宫野明美穿着舒适的连体衣,盖着柔软的毯子,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候机厅顶棚流动的光影,不哭不闹。
而在她旁边两步远的地方,琴酒背靠着巨大的玻璃幕墙站着。
他依旧是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色长风衣,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他没有坐下,只是双臂环抱,目光冷淡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偶尔会落在那对“母女”身上,停留一瞬,又迅速移开,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与周围旅客的交谈、孩童的嬉闹声形成鲜明对比。
昨天晚上,在基地休息厅,当白恒宣布完任务安排后,琴酒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自己注意安全,别惹麻烦”,便转身离开了。
雪莉也以为这就是告别。
然而,今天清晨,当她准备叫组织安排的车前往机场时,却发现那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已经停在了基地出口。
车窗摇下,露出琴酒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上车。” 语气不容置疑。
雪莉愣了一下,没有多问,默默地将行李和婴儿车放好,坐进了副驾驶。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谈,只有引擎低沉的咆哮和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到了机场,琴酒停好车,竟然也跟了下来,一路将她送到安检口外的候机区,然后就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
这种罕见的陪同,依然让她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
“航班cA901,前往新西兰基督城,经停后转乘包机前往南极麦克默多站,现在开始登机……”
广播响起。
雪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然后弯腰检查了一下婴儿车里的“女儿”,确保她一切安好。
“我走了。”她声音平淡地开口,是对琴酒说的,却没有看他。
琴酒“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落在婴儿车里那个懵懂的小脸上,冰绿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雪莉推起婴儿车和行李,朝着登机口走去。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没有回头,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基地的咖啡,很难喝。”
这句话没头没尾,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琴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应。
雪莉不再停留,推着车,汇入了登机的人流,很快消失在通道拐角。
琴酒站在原地,又停留了片刻,直到确认那个身影彻底消失。
他才缓缓转身,迈着惯常的、沉稳而冰冷的步伐,离开了候机大厅,黑色的风衣下摆划过空气,没有留下丝毫温度。
阳光依旧明媚,机场依旧繁忙。
一个前往地球最南端的冰封大陆执行特殊任务,另一个则返回东京的阴影深处,继续维系着组织的冷酷运转。
两条短暂交错的轨迹,再次分离,驶向各自注定的方向。
——另一边——
c组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小兰在场边做着简单的热身。
她的第一个对手佐藤健一虽然落败,但扎实的防守给了她很好的热身和调整机会。
接下来这位对手,据资料显示,风格偏向主动进攻,速度较快。
就在她凝神准备时,观众席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几个身影走了进来,立刻吸引了附近观众和选手的注意。
正是已经结束了自己上午比赛的服部平次、冲田总司,还有跟过来看热闹的远山和叶与铃木园子。
平次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显然赢得比较顺利;冲田总司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酷样,但眼神已经锐利地投向了赛场上的小兰;和叶与园子则兴奋地朝小兰挥手。
“小兰!加油!”和叶喊道。
“干掉他!”园子更加直接。
小兰看到他们,微微点头示意,心中暖流涌动。
有朋友来观战,总是令人鼓舞的。尤其是冲田总司的到来,让她感受到一种被同级高手审视的压力与动力。
几人找了个靠前的空位坐下。
平次一坐下就开始分析:“小兰这个对手,我看过他上一场,启动速度不错,喜欢用‘出端面’抢攻,但后续连击变化不多,防守有点毛躁。”
冲田总司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小兰的热身动作和持剑姿态,仿佛在评估她经过上一场消耗后的状态。
比赛开始。
正如平次所料,对手一上来就试图以快打快,抢攻小兰的面部。
小兰早有准备,步伐轻灵地侧移,竹刀精准地格挡开第一次攻击,同时身体重心保持稳定,没有给对手连续进攻的机会。
“漂亮!这个侧步时机绝了!”平次低声赞道,“完全看穿了对方的意图。”
对手一击不中,略微急躁,立刻变换角度再次抢攻小手。
小兰这次没有格挡,而是用一个微小的后撤步拉开距离,让对手的竹刀堪堪划过空气,无功而返。
“她在控制节奏。”冲田总司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洞察,“不跟对方拼速度,用距离和步伐消耗对方,寻找破绽。”
园子和和叶听得似懂非懂,但看到小兰在场上游刃有余的样子,都放下心来。
果然,几次抢攻无果后,对手的节奏开始有些紊乱,呼吸也急促起来。
小兰看准机会,在一次对手旧力已尽、回撤稍慢的瞬间,骤然踏进!
她的动作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顺畅和精准。竹刀划出一道简洁的弧线。
“面!”
清脆的击打声,得分有效!
“好!”平次忍不住轻喝一声,“这一下突进时机抓得太准了!简直像计算好的一样!”
冲田总司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光芒。小兰这一击,看似简单,却包含了距离判断、时机把握、步伐配合和出剑精准性,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反击。
更重要的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显露出任何焦躁或急于求成,心态平稳得不像个高中生。
接下来的比赛几乎成了小兰的节奏。
她不再一味防守反击,开始主动施加压力,用更加多变和扎实的技术组合调动对手。
对手疲于应付,破绽越来越多。最终,小兰以三个有效打击干净利落地赢得了比赛。
两战全胜,小兰在c组的出线形势一片大好。
比赛结束,小兰行礼退场。园子和和叶立刻冲下去迎接,递水递毛巾。
平次和冲田总司也走了下来。
“打得漂亮,小兰!”平次笑着竖起大拇指,“完全把那家伙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谢谢,平次。你的比赛也赢了吧?”小兰擦着汗问。
“那当然!轻松搞定!”平次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