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就更明显了,他为了让你心中不安,为了让你对锦帝怀有更深的怨恨,见几次三番煽动都没有激起他想要的那种效果,竟然按捺不住想要演一出有人想要毒死你,他及时出手相救的戏码。
效果么……自然就像严道心说的那样,宫廷之中,竟然还会有人用那些可以被银针验出来的毒,这本身就很好笑。
再加上当时是大白天,咱们被关在那里面,本来就够那里的狱卒战战兢兢的了,真有什么不妥,跑去请太医查看都比较容易。
如果真的想要毒死你,完全有更隐秘也更稳妥的方式。
陆泽那根本就是自导自演,太急于想要挑拨你与锦帝之间的感情,反而弄巧成拙。”
“所以,你觉得端妃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在你看来,圣上是不是那么一个睡觉会说梦话,什么秘密都抖出去的人?”陆卿问。
“这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宫里值夜的内侍公公……”祝余咕哝了一句,“不过从他那多疑的性子来看,应该不至于那么离谱吧?”
陆卿笑着点了点头:“的确,圣上的性子是极其谨慎的,或许有一些太过于旁门左道的阴招是他比较陌生的,容易防不胜防,最基本的那些手腕和心机,恐怕都不太能逃过他的眼睛。
所以说,有些事情他不想让旁人知道的,旁人自然无从探听。
反之,他若是有心想要让你知道,你的小把戏就总能奏效。”
“所以……他有意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端妃知道,目的是为了……试探?”祝余似乎明白了,“他对不同的人透露的是不同的消息,然后从对方的反应来判断对方的立场?
所以……每一次召见你都是在南书房,也是因为那里有端妃的耳目?他是有意想要让端妃知道一些事情的走向,好让消息传出去,借此印证自己的判断?”
陆卿点了点头,祝余把结论说得已经足够清楚,清楚到他不需要再做过多的补充。
不过说完之后,他见祝余的眉头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还皱得更紧了。
“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关节?”他有些疑惑地开口问。
“没有。”祝余拧着眉摇了摇头,“就是觉得生气。
他倒是这么一来二去试探别人的立场和目的了,你呢?
他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么做是不是把你置于危险境地,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
“帝王之家不养无用之人,这种事情倒也不稀奇。”陆卿淡淡一笑,似乎对这些事情已经看开了,“那些事情都已经是过去了,你不必为了一桩已经彻底成为过去的事情烦心。
符箓好不容易帮你买回来了点心,趁着新鲜吃些吧,别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这几天咱们还有一些准备要做,之后夫人就又要随我奔波辛苦了。”
“正合我意,总这么躲在院子里终归不是个法子,我现在倒是巴不得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鼓作气,给后半辈子搏个安稳!”
说着,她从面前的几份糕点中拈起一块,像是托着酒盅敬酒似的高高举起:“为了更好的明天!”
陆卿也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一块做敬酒状:“为了明天!”
之后的几日,几个人就都在为启程做准备。
为了方便行动,陆卿早就让柳月瑶添置了几匹好马,养在云隐阁后院里头,伺候得膘肥体壮。
京城这边之后需要注意些什么,陆卿也都一一吩咐下去。
大概两三日之后,云隐阁里忽然住进来了十几个客人。
作为京城里面最炙手可热的地方,不管是喝酒还是留宿,云隐阁里向来都不缺客人,区区十几个人本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但是事实上祝余却很难不注意到他们。
原因很简单,那些人跟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祝余数了数,住进来的一共有十六个人,其中四个人格外高大壮硕,四个人个头儿要矮小很多,身材也瘦削一些。
巧就巧在,那四个彪形大汉的身高体格与符箓十分相近,而那四个瘦小的男子则与祝余不相上下。
再看看剩余的八个人,也分别与陆卿和符文对得上。
“这些人是你让柳月瑶提前从外面找来的?”祝余大概猜到了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于是私下里悄悄问陆卿。
陆卿却摇了摇头:“我手头没有兵权,别说现在身为一介平民,就算是之前还有个逍遥王的名头在,也一直为了不惹圣上忌讳,连府兵都没有豢养过,现在就算我叫柳月瑶去找一些与咱们四个身形如此相似的人来听从差遣,恐怕也很难找得到。”
“那这些人是哪里来的?”祝余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同时又忍不住感到奇怪。
“你觉不觉得,那些人的举止做派,不像是寻常的官差,倒像是行伍之人?”陆卿提醒祝余,一边说,一边往腰间摸了摸。
祝余听了他这话之后,若有所思,没有再追问什么,之后再出去遇到那几个人的时候,便偷偷留意了一下他们的腰间。
几次三番之后,还真被她窥见其中一个人的腰间用袍子遮住,似乎挂着一个腰牌模样的东西。
那腰牌的样子看着甚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熟悉,但是熟悉里又透着几分陌生。
搜肠刮肚地回忆了半天,才终于叫祝余想起来,她或许没见过一模一样的腰牌,但是绝对见过差不多的。
“那些人,是不是司徒敬的人?”她晚上吹了灯之后,小声问陆卿,“你受伤,司徒敬去看你的时候,我见过他的腰牌,好像就是那个样子,但是因为那会儿也没太在意,所以现在一下子又有点记不清,印象变得似是而非了。”
“确实和司徒敬的很像,但是又不完全一样。”陆卿点了一句之后,伸手把祝余身上的被子裹了裹紧,“快睡。
睡前不要胡思乱想,否则我也会跟着胡思乱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