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迩扶住额头,强忍住晕眩的感觉,撑起身子去问身边的人,“梨梨,陈叔,你们没事吧。”
方梨和老陈没和苏迩坐在一侧,当时虽然摇晃的要剧烈一点,但所幸人没什么事。
方梨从惊吓中回过神,查看了一下老陈的状态,确认没事,才侧头看向她。
窗外刺眼的灯火一瞬间模糊了视觉,方梨摇了摇头才看清苏迩,“我们没……”
方梨突然顿住了,瞳孔在一瞬间放大,指着她额角的某一处,惊叫出了声:“迩迩姐,你流血了!”
苏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摸去,指尖的触感湿滑黏腻,夜色里,血色被模糊成暗色,只有在外面车灯闪过时才会展露片刻鲜艳的红。
苏迩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至少没出什么大事,至少现在是晚上,看着没那么吓人。
方才与她们发生撞击的车辆上下来了几个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手上无一不拿着手机或相机,镜头对准了车内,闪光灯高频闪烁着。
痛觉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翻涌上来,苏迩强忍住剧痛,赶忙用围巾挡住了脸,嗓音止不住地发颤,“陈叔,记下他们的车型车牌,报警,打120,梨梨,你去联系芹姐。”
“哦……”方梨被吓坏了,在苏迩沉静有力的嗓音下才逐渐镇定下来,颤抖着手按照苏迩所说的去做。
接到方梨电话的时候林书芹还在高铁上,担心归担心,她还是快速镇定了下来,一边与方梨,一边快速和公司联系好去现场交接处理的律师。
苏迩被警察和医护人员围聚着抬上了救护车。
那些被警方控制住的几个女生,就这样还想着趁机按动快门拍下她的照片。
苏迩已经无暇去思考这群人到底是是黑粉还是私生,头晕眩目的作呕感和颈部,额头的疼痛感剥夺了她的大部分感官。
落在围巾上的血迹看着瘆人,但她的意识倒还尚且清醒,一系列检查结束,医生的诊断结果是中度脑震荡,再加上中度的挥鞭伤,不但得戴颈托,还得住院观察两天。
方梨和陈叔也做了全面的检查,幸运的是,他们都没什么大问题。
“好了,医生确认没问题的话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别在这耗着了。”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苏迩躺在病床上,脖子上戴着颈托不能随意乱动,只能转动眼珠子看向方梨。
小姑娘自然是不愿意,说要在这里陪着她,至少上厕所能搭把手。
“迩迩姐,这里有床睡,和在家里也是一样的。”方梨一边说着,就掀开被子躺上了床,“要喝水上厕所的话你要叫我哦,我先睡啦。”
VIp病房花销是要贵一点,但好在一分价钱一分货,各项设施和酒店也没差。
事已至此,苏迩也确实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叮嘱她把被子盖好,别着了凉。
护士又进来给她做了一些基础的检查,“有不舒服的话及时按铃。”
“好,谢谢。”
房门关上,苏迩看着天花板,头还晕着,但却是这些天,第一次鲜明地感受到了困意。
眼睛彻底闭上前,苏迩地自暴自弃地想,这样也好,是不是也能算一种程度上的因祸得福。
……
蒋斯衍这两天没在北城,江城有个为期一周的峰会,需要他全程参与。
既然是在江城,蒋斯衍就也没住酒店,想着陪老太太住上一周。
正当是早餐时间,老太太在那儿抱怨道:“你好歹也是个年轻人,怎么那么死板。”
“谁家八十八岁的老太太大清早喝冰橙汁儿的,身边没人管着您,您就这样胡闹是吧”蒋斯衍不留一点情面,一边说着,把桌上的生冷食物通通让人撤了下去。
郁斓冬振振有词,“你活得久还是我活的久,我吃得开心,那才是最重要的。”
小老太太这些年是越过越像个小孩了,歪理是张口就来,蒋斯衍全当听不见,任她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舀了一碗热乎乎的米汤放到了她面前。
郁斓冬被气得不轻,嘟嘟囔囔地编排自家孙子,“年纪不大,老气横秋的,整天挂着张脸,怪不得没小姑娘喜欢你。”
蒋斯衍无奈叹了口气,“您少来激将法这一招,我不吃这一套。”
老太太撇了下嘴,“你就单着吧,我才不管你。”
粥没喝几口,贺文拎着公文包从外面走了进来,素来沉稳的脚步相较于以往要急促些,“老太太,先生。”
这是个早早就结了婚的乖孩子,郁斓冬喜欢,慈眉善目地问他:“小贺啊,吃早饭没有,来来来,陪我一块吃点。”
“我吃过了。”
老太太热情地劝道,“吃过了还可以再吃点的嘛。”
贺文面色有些为难,毕竟要汇报的事情实在是紧急。
蒋斯衍虽然说过往后苏迩的事不需要再向他汇报,但贺文长了个心眼,就上一回的经验来看,这事必然是要与他说一声的。
“不陪着您吃了,我今儿还有事要忙。”蒋斯衍扫过他一眼,心中了然,抿唇擦了擦嘴起身,临出门还不忘提醒阿姨,“那橙汁等温度适宜了再端给老太太。”
郁斓冬不耐烦地让人去关门,“有事忙就赶紧的,一整天啰啰嗦嗦。”
出了门,蒋斯衍才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上,“什么事,说。”
贺文立刻答道:“苏小姐出车祸了。”
蒋斯衍夹烟的手赫然一顿,收起懒散的神色,嗓音凌厉了许多,“什么?”
“昨天快凌晨发生的事,诊断下来是中度脑震荡和中度挥鞭伤,需要住院观察两天。”贺文将已经整理好的消息简洁明了地汇报给他,“这是陈律那边出的报告,是苏小姐的私生粉,为了拍图,不排除有故意冲撞的嫌疑,公关媒体也已经发布了声明。”
蒋斯衍掐灭了烟,上车后接过平板看了几眼,有几张拍摄得很模糊的现场图片。
车子的一侧已经被撞变形了,蒋斯衍一眼看到了那只他极熟悉的纤细手腕,垂在担架床边,沾满了血迹。
整颗心脏像是被那血迹染红的手猛地攥了一下,这一瞬间,竟会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