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太人是晕了，但她晕倒前所说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就连差衙们都没忍住，纷纷交头接耳。
“原来白无常真的现身了，这老太太前面在撒谎。”
“白无常跟她说过去地下对质的话？都这样了她还敢撒谎，不怕被白无常抓走吗？”
“为了儿子，不顾孙女死活，这老太太真狠心。”
“不对啊，她儿子都死了，她有必要再诬陷孙女吗？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难道她跟村长有仇？”
……
高修远听到差衙们的议论，连忙解释。
“大人，我跟苏吴氏一家没仇，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诬陷我。请大人明察。”
顾绍元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不过，他到底是做官的人，对某些问题要敏感一些。
他冷眼看向苏昭文，喝问：“苏昭文，你怎么解释？”
苏昭文现在都快被吴老太和苏明绣苏明玉气死了。
这些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什么事都办不成，害苦自己了。
苏昭文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紧牙关不承认。
“大人，我不知道要解释什么。我爹娘就是被他们逼死的，我不知道什么白无常。我奶奶是被她的三个孙女气疯了，才会说胡话。我奶奶平时精神就有毛病，她的疯言疯语，作不得数。”
顾绍元火了。
苏昭文当自己是傻子吗？连这点是非都分辨不出？
什么疯了，他倒觉得，这吴老太清醒得很。
顾绍元下令：“苏昭文拒不肯招认，严刑伺候。”
两个差衙听令，提着水火棍上前，就要把苏昭文推倒。
程师爷待不住了，急忙劝止。
“等等。大人，苏昭文是清风书院的学生，经不起打，大人手下留情。”
顾绍元差点忘了，苏昭文被清风书院录取了。
想到他是清风书院的学生，顾绍元更加来气。
身为读书人，不是更应该品性高洁，知书达理吗？怎么能做出诬陷他人的事情？
清风书院是全郡最好的书院，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号的，名声岂容玷污？
顾绍元转向程师爷，想起了先前他送来的那封信，心中疑云渐起。
“程师爷，你先前送来一封信，说苏庆瑞夫妇是被人逼死的。那封信是谁给你的？”
程师爷心头突的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
“回大人，属下不认识那人。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身材粗壮，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看着像是个普通的庄稼人。他说有人托他送封信给我，我接过信之后，他就走了。”
程师爷自然不敢说那封信是苏昭文给他的，只得胡编一气。
苏昭文提心吊胆听着，听他说完，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程师爷跟自己是一条船上的，肯定会想办法帮忙。
顾绍元让程师爷仔细描述那人的长相。
程师爷没办法，只得再胡编一气。
顾绍元问下面的人：“你们有谁认识这个人？”
众人均摇头。
突然，村民当中有一个粗嘎的声音问：“程师爷，那人右脸上是不是有一颗红色的痣？”
程师爷大惊。
这人是他胡编乱造的，目的就是要查无此人。
难道，真有这么一个人？
要是把那人找出来，岂不是露馅了？
他装作回忆的样子，想了一会，说：“我没注意看，好像是没有。”
那个声音沉默了几秒，又问：“那他额头上是不是有一块白斑？”
程师爷仍然假装思索，然后说没有。
那个声音又问了几个特征，均非常明显。
程师爷全都予以否认，心里忍不住吐槽，桥头村有这么多长相奇怪的人吗？
更加奇怪的是村民们。
声音就是从他们这儿传出去的，可是这声音很陌生，他们听不出来是谁的。
他们转动脖子，朝左右寻找，没发现有能发出那个声音的人。
不过因为知县大人就在上方，他们转动脖子的弧度不敢太大，只能偷眼看看身边的人。
有人便猜想，或许是有别村的村民跟过来了，他们不知道。
那个声音自然是苏明玥发出来的。
苏明玥压粗嗓子，利用千里传音的技能，把声音传到村民们那边。
正好村民们都跪在地上，大部分人低着头，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
她不方便直接问程师爷，以免引起程师爷的警觉。
问了几遍之后，苏明玥故意说：“可能是我记错了。程师爷，麻烦你再把那人的样子描述一遍。”
程师爷顿时慌了。
他刚才情急之下胡编乱造，接着被问了几个问题分散了注意力，哪里还记得清楚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这正是苏明玥的目的。
她问那几个问题，就是要让程师爷忘记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个人的特征。
如果真是他见过的人，他两次的描述应该相同。
程师爷也意识到了这点，绞尽脑汁回想着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脸故意板了下来。
“再讲一遍？你是在消遣本师爷吗？”
那个声音带上了些惶恐：“程师爷，小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小人只是想帮忙找出送信之人。”
顾绍元现在越看程师爷，越觉得有问题，便说：“程师爷，这封信很重要，为了找到背后之人，你还是再说一遍吧。”
程师爷没办法，忍住不去抹额头上的冷汗，答应道：“是，大人。”
他转身走到文书那边，想拿起文书的记录照着念。
审案的所有细节，都由文书记录在案。
他刚才的描述，自然也是记录下来了。
苏明玥用自己的原声说：“程师爷，你为什么要拿记录，难道你说不出来那人的特征了？还是说，那人根本是你瞎编的，你怕说错了？”
顾绍元冷声说：“程师爷，你自己再说一遍吧。说不定，刚才有遗漏的地方，现在正好补上。”
程师爷手都快伸到记录上了，只得收回来。
“是，大人。”
他侧过身，挡住顾绍元的视线，朝苏明玥投去狠毒的一眼。
这个女人，太可恨了。
苏明玥夸张地叫道：“程师爷，你为什么这样看我？我好怕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是我嘴笨，程师爷大人大量，千万别记我的仇。”
程师爷气得发晕，喝道：“苏明玥，你不要无理取闹。”
顾绍元不耐烦地说：“程师爷，别说废话，快点描述那人的特征。”
程师爷忍了气，说：“那人长着一张方脸，头发……”
“他长的是络腮胡还是八字胡？”苏明玥打断他的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