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唯醒来，已是深夜。
近日莫湛玉没有逼迫她学习。
之前惩罚的抄书，他也没有再提。
她洗漱完。
便见到门口庭院中喝酒的泷晏。
月光栩栩，皎月印白丝。
他已然回归原身，化作白发老人。
同样是老头，这人怎么就那么讨人嫌。
她想丰仪了。
老先生...
她好奇此人与莫湛玉关系，来到庭院中。
“丫头，过来！神尊在天谴殿办正事，咱俩来小酌一杯！”
泷晏化出蒲团，令若唯跪坐。
泷晏抬手为若唯湛上一杯。
“今天喝什么酒？”
若唯已经有些习惯了。
跟着莫湛玉，也算是品了无数美酒，却从未醉过，这点，他俩可真是有些相像。
“高粱酒，这可不是神尊酿的，这我自己带来的，神尊独爱花酒，跟姑娘家似的。”
泷晏将酒杯推至若唯面前，示意她尝尝。
若唯不太明白酒中高低贵贱。
抬手便小酌一口。
霎时。
被呛到，喉咙毒辣。
“咳咳，你这酒...”太烈了。
受不了，直接推阻。
还是师尊的酒清涟爽口。
“嗐，你这丫头，不懂品酒！”
泷晏有些气恼，收回酒杯。
若唯好奇，他与师尊的关系。
面前的老人和师尊是曾经的酒友？
“他...？从前爱喝酒吗？和你一起？”
若唯磕磕绊绊的说出内心好奇。
泷晏笑笑，终于等到她问出口。
“啊，神尊从前不像如今这般内敛沉着，与我年轻时简直是酒中伯仲。”
若唯撑起下巴，认真听泷晏说话。
她如今也好奇起来莫湛玉的过去了。
即使他过去是个落拓不羁酒肉池林之人她也不在乎。
她只在乎眼前。
“丫头，你这手怎么了。”
上次便见她手中裹纱。
明晃晃的纱布，刺痛了泷晏的眼，不由得好奇起来。
“小伤，猫抓的。”小猫是她自己。
若唯灵活回答，懒得去回忆自己过去的愚蠢行为。
“你且听我娓娓道来！”
泷晏突然学起说书人，似乎是想逗她欢心。
“以前仙魔大战时，神尊有空便来找我对酒，酿了新酒便让我尝尝鲜，可想，如此之人，凭借一己之力划分仙魔界限，还能抽出空来跟我对酒！”
“我非武将，他们打架时，我躲在泷晏山避世闲情。虽多有动荡，但我胆子小，不敢跟他们打打杀杀，只得自立山头，占地为王，那泷晏山 ，也只有我一个仙人。哈哈哈哈。”
“他以前虽仍旧谦逊，但带点豪气霸道，唯我独尊之势。”
这让若唯想起莫湛玉真身于天谴殿主座于众仙人面前下令时的样子。
“但他那时有些...嗯...孑然一身。他虽不可一世，但从未有人懂他孤寂，我也只能陪他喝喝酒，忘却这凡尘往事。
知他上战场，只要有他在，从未有人受伤。只得众仙人在他不在时，恐慌郁郁，不干正事，放出了许多魔族妖兽。他又要顶上。未有人谅他疲乏。”
泷晏知他苦寂。
不仅仅是酒中伯仲。
千年困苦，如今他成了如此温雅内敛之人。
若唯幻想着莫湛玉横行霸道驰骋疆场的画面。
有些好笑。
“再多的，他从何来，父母何处，神身如何得来，最后为何沉睡千年，我就不得而知了。但仙人两界随着他的消失而太平，我便知，他应是不会回来了。
千年前那夜我等他前来对酒，再不见过去人。再见，已然千年过境，他已不同往日。”
“不过听说他好像镇压在桓衡山底千年有余？”
若唯顿住，有些怔愣。
没想到他从前如此为这世事奉献自己，太过牺牲精神，有些好笑，可谁能懂他苦楚。
“你可得好好修行，将来要继承神尊衣钵，成为一统天下宗派之首桓衡宗宗主呢！”
泷晏摆摆酒杯，一饮而下。
“我吗？”
若唯只觉如今莫湛玉有些空洞。
思索着泷晏描述着他从前辉煌。
心中有些颤动。
他的曾经。
没有她存在的过往。
如此的潇洒。
“我对这不感兴趣。”
她有些想看看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壮志不羁的他。
“那你不是要这法力修为，也不要这虚位权衡？那你拜他为师干嘛？”
泷晏不理解。
她就像莫湛玉养的宠物一样。
干啥啥不行。
“看不起谁？”
若唯恼怒。
恍惚间。
他是因为她所以才...？
不要自作多情，与你无关。
“我...”她快死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
只想逃离这个世界。
她想活下去。
太过自私。
...
如若真的离不开。
真的会死。
那就死前为他做点什么罢了。
她也没啥牵挂了。
她在自己的世界，也没有牵挂。
当她出现这可怕的想法时，就注定了她可悲的一生...
“丫头，请看，此乃北冥神功，可保你重铸仙身！”
泷晏是个明白人，见若唯有些踌躇，立马转移话题。
他掏出几本书，摆在若唯面前，摊开。
“谢谢...”
若唯知他意思。
并没有那么讨人嫌的老头嘛。
抬眼看月亮。
皎月如他。
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