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麦把手机从耳边移到眼前，打开和南曦的对话框，点开链接。
链接是一个短视频：街头，两辆豪车一前一后行驶，拍摄者说了句“哇，两辆都是幻影，这颜色”，视频中，后面的蓝色幻影车窗降下，车里的长发女子，似是在看路边建筑，还与车内同乘男子交谈。然后两辆车驶入了黑色大铁门。
视频只有一分多钟，可以清晰地看到车里女人的脸。短视频的评论四千多，点赞达到三万多。
标题：「想知道海都的美女都隐藏在哪里吗？」
打开评论区，有问“这是哪家富豪的车”
有评价“这女的谁呀很一般嘛”
还有猜测“不是明星，但气质不错，重要是命好”
有询问“男的是谁，这张脸爱了”
还有表白“钱不钱的不重要，喜欢成熟男人”
“看到了吗？”南曦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来：“别说那不是你”
“是我。。。怎么被拍了，谁这么无聊啊”
“坐那么扎眼的车里，还敢开窗，也不戴个墨镜”
南曦深知某些身份的人，须得深居简出低调行事。
“几个小时前的事，就这么多热度了？”白小麦觉得有点麻烦。
“我刷得到，估计也有认识的人刷得到这条”
“知道了，我想办法降热度”
好在广告业人士，和各媒体平台都熟。。。
第二天早上，白小麦进公司时，那条视频已经下架。
“白总监早”前台小薇一脸笑容，另一个前台妹子也热情打招呼。
奇怪。怎么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大声招呼后，是小声的私聊：“小麦，你周末两天，干嘛了？”
“嗯？周末能干嘛？干私事呗”
答完，她人已经快步走向自己办公室了。
难不成，公司的人也刷到了这条？也是，下架前已经有百万播放量了。。。
现在这流量吧，真没个准，想要播放量的时候，那是一点也没有。
周一早上例会开了快两小时才结束，开完会，助理已经在等她审核片子。
诗丽达的片子，制作公司已经出样，10分钟全片，另外切成1分钟、3分钟的，用于平台播放。
白小麦看完，给了些调整意见，拍摄和后期都还不错，只需再微调就行。
这两天调整完之后，就要约沈铖确认了，然后就是在各平台投放。
除了诗丽达各平台官方号发布，户外和地铁LEd也要投放。
预热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启动直播预订邮轮行程，线下也要设点咨询。
白小麦虽然负责创意部，但因为甲方指定的原因，媒介购买和新媒体的工作，也需要她同步。
这还哪里只是创意总监的工作，现在的市场和客户需求，以hERo原来设置的部门分工，越来越不适用。
白小麦觉得，广告公司的服务结构恐怕要改变一下才行，适当的时候，要向公司提一提。
忙碌到快中午，她收到约午饭的消息，是丁子枫。
“在公司？中午一起吃饭吧”
上次吃饭一半，她就匆忙走了，总归是自己的问题。
“12：30楼下老地方，我请你”白小麦回了消息
几乎所有的管理岗，都很难在12点卡饭点下楼去用餐，白小麦给丁子枫留足了从办公室脱身的时间。
提前10分钟到云天中心一楼餐厅的白小麦，正准备找个合适位置，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坐在窗边位子的丁子枫。
感觉到身前有人，丁子枫抬起头来，冲白小麦笑了笑，笑容不达眼底。
他看起来瘦了，头发也没有如往日一样梳在脑后，而是随意的耷拉在额前。眼下有些轻微的淤青，显然睡眠不是太好，显得疲惫。
“替你点了你常吃的煎三文鱼套餐”
“嗯，你的也点好了？”白小麦看着丁子枫颓废的状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丁子枫点点头，似乎对吃饭已经毫无兴趣。
“昨天，你跟沈铭出去了？”他眼睛看着餐盘，像是无意问起，又像是极力隐忍。
白小麦不知道丁子枫是以什么立场在问，问的原因是什么。
“嗯，是的”女人实话实说，没什么好隐瞒的，看来，刷到视频的人，又多了一个。
其实刷到视频的人，是李敏，她第一时间发给了丁子枫。
“你和他。。。”
“合作关系”不等丁子枫问完，白小麦就没什么耐心了，实话实说。
丁子枫抬眼看她，脸上的颓败散去不少。
“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和谁在一起了？”白小麦眼里的光，似乎锐利起来，容不得隐瞒。
“我没有，小麦，我。。。”丁子枫想说自己只有她，又想起李敏那晚，终是没说出口。
他能说，男人的感情和身体，可以分开管理吗？
餐端上来了，两人用埋头吃饭代替了晦涩的对话。
吃到一半时，丁子枫接了个电话，很简短。
白小麦听到了“hansen找你”
挂断电话，丁子枫似乎还想和白小麦说什么，最后，只留下一句：“我有事，先上去了”终是没再解释什么。
白小麦没有抬头，待他走后，才放下餐具，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正待喊人结帐，白小麦感觉身前光线一暗，抬头看到了UE的总裁助理李敏。
“是你？”
李敏望着白小麦瓷白的脸蛋，嘲笑道：“白小姐真是厉害，勾着商界大佬，还钓着外企高管，佩服”
“我跟你很熟？”白小麦看着来挑衅的女人，一脸无奈。
“不熟，所以，你离我的人远点”
“你的人？谁？丁子枫吗？”
“我和Frank在一起很多年了，你凭什么抢？”
“不对啊，你不是支持那个什么悦悦吗？怎么又变成你自己了？”
“张悦悦，是Frank家里指定的，我说不了什么，你又算哪根葱？”李敏早就气不过，富家千金也就算了，这女人，还不如她，凭什么抢她的人？
“你的Frank同意你的说法吗？”白小麦对她的一厢情愿，非常无语。
“你看看再说吧”李敏把手机打开，推到白小麦面前。
手机里有一小段视频，画面像是在床上，男人闭眼睡着，女人将脸贴在男人脸一侧自拍。
虽然拍摄光线昏暗，白小麦还是认出，那是丁子枫卧室的床。
男人正是丁子枫，女人，就是眼前的李敏。
看白小麦抬起眼皮，李敏得意的笑容在嘴角绽开。
“看清了吗？还需要我解释什么吗？”
“看清了，有些辣眼睛”
“你。。。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我有洁癖，要去洗洗眼睛，失陪了”
白小麦喊服务员结账，才知道，丁子枫早就付过了。
“多说一句，我劝你不要到处再给别人看这个，真的。。。不太好看”
起身时，白小麦又丢下一句，便飘然离开。气得李敏端起桌上丁子枫留下的水杯，用力的在桌面上砸了下。
哎，往事不可追，一切回不去。
不管丁子枫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想再去?这浑水了，好好赚钱，不比谈恋爱香吗？
白小麦回到办公室时，竟然觉得身心都轻松起来。
“下午有什么安排吗”白小麦问助理。
“需要去欧总那里，把这周的事项碰一下”助理看了看本周安排，提醒道。
之前，小薇想自告奋勇当她的助理，但被白小麦婉拒了，她沿用了之前欧总监的助理。
除了专业度因素和配合默契之外，她也是与欧晓青保持联络的纽带。
最近，除了原有的项目和沈家兄弟的SUNNY和诗丽达以外，欧晓青那边也有两个大体量项目，由hERo来分解承接部分。
白小麦还是可以因公的理由，时常去欧总那里走动一下。
“好，下午从欧总那里结束，我还有些事，就不回公司了，有事情的话你发消息给我”
白小麦估计欧总那里两小时可以搞定，然后直接去凤姨那里。
星耀广告。
欧晓青一见白小麦就向她比了个大拇指：“我看出来了，你是易火体质”
白小麦愣了下，便明白了欧总在说什么。
她有苦难言，无从解释，欧晓青却一脸的“我懂”。
很快就和星耀广告的团队谈完正事，白小麦又随欧晓青去了她的「总经理办公室」
“欧总，说起沈先生这事，我正想问问你的想法呢。。。”
白小麦把凤裳新会所的计划，跟欧晓青大致说了，然后看她的态度。
“当然要做，这还用问吗？”欧晓青非常赞同。
“你也这么觉得？”
“当然”欧晓青道：“你想，先说这个行业的门槛，你有了凤姨的经年累月的积累，不止有设计版型、制作和刺绣工艺这些积累，还等于有了她此前的私域客户”
“再加上，高起点的会所场域和投资背景，本身就自带客户资源的，而且。。。你不用担心前期的现金流，你有足够的时间，做到独一无二的品牌效应”
“更何况，你本身就是广告传媒业的，不管是线下的会员活动，还是线上的宣传引流，或者说异业合作，都比别人做这事，更得心应手”
听欧晓青分析，白小麦觉得这事基本上就是凤姨母子在带她玩。有她是助力，没有她，人家也能做。
“我知道我只是投入时间精力，这算是个机会成本，或者还有资源变现，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些占人便宜的嫌疑”
欧晓青象看傻子一样看着白小麦，说话也粗糙了起来。
“你居然还有这样的顾虑？人家愿意带你玩，在你兴趣点且没风险，你在发什么嗲？”
“我。。。就是总觉得不太好，但我又没资本可投入”这是白小麦的心里话，虽说是沈铭要求的，但自己时不时生出一种吃大户的羞耻感。
“小麦，也只有对你，我才说这么直白。人这一辈子，能抓住的机会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次，机会来了，你却在跟道德感较劲，谁教你的？”
“我。。。”白小麦感觉自己有限的口才在欧总这里彻底消失了。
“你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对方所需的回报，而不是拒绝对方，然后活在自己以为的独善其身中！”
话都已经聊到这份上了，白小麦一咬牙，干脆把心里一直隐约不明的感觉，拿来问问旁观者清的欧总。
“我明白了，还有件事，我总觉得有点。。。我又怕自已想多了”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什么人，什么事，你都没说，让我猜啊？”欧晓青的暴脾气都要上来了。
“沈先生，他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你说他会不会。。。”
“什么会不会，他就是”欧晓青气得也学起白小麦说话。
“就是什么？”白小麦居然追问。
“你说呢，你心里不清楚啊？”欧晓青反问。
真是老总监和新总监的哑谜对决。
“你也这么觉得？”白小麦就是说不出口。
“我问你，你是喜欢做一个好看好吃的苹果，还是做一个摘苹果的人？”
白小麦傻傻看着欧晓青，等她解释。
“好看好吃的苹果，在树上等人摘，是被动的等待，错过了被摘的时机，可能就掉地上烂泥里了”
“摘苹果的人，可能比较辛苦，说不定为了摘苹果摔了一跤，但却能拥有主动权，和更多的选择”
“女人啊，还用我再说下去吗？好好想想吧”
欧晓青觉得教育白小麦，容易损气。
这女孩，什么都好，就是从小所受教育过于传统，有能力但却在某些事上自我设限，没能完全的把自已释放出来。
“欧总，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
“好啦，快去吧，我也要忙了，听我讲课很贵的”
欧晓青摆摆手示意她快走。
这孩子，又傻又机灵，这么矛盾的特质，在一个人身上，真是又爱又恨。
“欧总，我还有最后一个小问题”白小麦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笑嘻嘻，伸出手指捏出一个很小的手势。
“嗯？”欧晓青真想拿手里的笔扔她。
“你男朋友究竟是谁呀？”
“你是好奇宝宝吗？也就你敢问”
欧晓青一脸无奈的嫌弃：“一个神秘的男人，不比你的沈先生。。。”
“明白，我走了”
白小麦一秒消失，留下欧晓青在那里断篇，她还有个“差”字没说完呢。
这不就成了两个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