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灵尘也没有出手阻止裴昭明二人进到箫关之中。
并不是他认怂，主要是对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愚蠢行径嗤之以鼻。
再者说，正面对抗与请君入瓮这两个粗浅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他已经打定主意事后马上求援。
虽说一个大乘境求援多少有些下脸，但是裴昭明给予他直觉上的恐怖反馈使得自己不得不谨慎对待。
与生俱来的天资根底，再匹配上数千年的努力修炼，这才侥幸走到大乘境，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灵尘怕是哭都来不及。
这也是灵尘沾染红尘后与其他大乘境截然不同的表现，在他自己看来这种混迹红尘逍遥自在才是真正的修炼之道。
……
久被封锁的箫关内部，夜色如墨，深沉而寂静。
月光稀薄，透过稀疏的云层，勉强洒下斑驳的光影，却难以照亮这被遗忘的角落。
自从被大乾切断箫关与大周的连接防线后，箫关就成了一座孤岛。
要不是灵尘这个恶心人的大乘境在那恶心人，箫关落于大乾之手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导致偌大的箫关透着无尽的凄凉，灵尘虽有红尘剑仙的美誉，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去管这红尘疾苦。
被箫关护持在身后的是一座巨大的营寨，如今亦是衰败不已，里头的兵卒早已逃之夭夭。
能剩下来的无不是些老弱病残。
军营过道的两旁，杂草丛生，野花在缝隙中顽强地绽放，却无人欣赏，只能在这寂静的夜晚中默默凋零。
甚至在草堆间隙中还能看到一两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蜷缩身影。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李元昊也是造孽！”
裴昭明看着这一幅破败的景象，忍不住出言吐槽，随即又看向箭楼之上的灵尘骂了一句：“这太虚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掌柜的！你说这太虚宫是不是另有所图，否则怎么会对这么一座关隘如此上心？”张雪也是收回看向灵尘的目光，转而投向裴昭明。
裴昭明闻言也没有做出解释：“谁知道，要说没有猫腻鬼都不信，只要与咱们的目标不一致就行！”
话说到这，张雪也是忍不住问道：“那要是撞上呢？”
此话一出，裴昭明停下向前的脚步，微蹙眉头看着张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着便自顾自朝前走去，天色渐晚，想着找个宽敞的地方把画栋放出歇息再说。
见此情景，张雪也是跟了上去，只不过还未跑多远便是止住脚步。
“掌柜的，那边还有个人活着，要不要救一把？”
张雪带着一抹疑色看着倒在破败军帐外的一道蜷缩成一团身影朝裴昭明询问道。
却看裴昭明挥了挥手道：“去吧，想干嘛就干嘛，怎么说也是个元神大能，不必事事垂询！”
这“元神大能”四字一出，张雪在黑夜之中极为显眼的俏脸为之一红，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向那道明显气息萎靡的身影跟前。
倒地不起的是一个明显上了年岁的老人，他面容苍老而憔悴，脸上沟壑纵横。
张雪的手指轻轻搭在老人的手腕上，试图感受他微弱的脉搏。
“老人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四周死寂的沉默，和老人依旧紧闭的双眼。
“气机微薄，神魂游离，怕是有些棘手了！”
裴昭明也跟着张雪走了过来，越过张雪蹲下的身位，只一眼便已看出老人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这种要是有点修为法力在身的话还能靠些天材地宝吊回来！”
裴昭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常人可受不了天材地宝的药力，所以算是回天乏术了！”
张雪回过头来，面带不忍道：“掌柜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只不过裴昭明闻言摇了摇头，沉声道：“难！”
四周突然刮起呜咽的风声，犹如一阵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风声落尽，裴昭明低声道：“相逢即是缘，你张家灵犀一指应该可以短暂激活心脉，问问有什么未尽之事吧。”
张雪闻言，沉重地点了下头，随即双指一挥，指间泛起一阵微光，并指点在老人的心脉之上。
几乎是瞬间，老人突然一个大吸气，站了起来，眼神惊骇地看向四周。
然而留心裴昭明一行的灵尘眼神亦是充满惊异之色。
“如此年轻的元神境？怎么可能？是我眼花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裴昭明没有理会张雪突然泄露出去的修为气机会给他人造成多大的震撼，转而冷喝一声，把那位方才惊醒的老人一把叫回魂。
“老丈，你只是暂时苏醒，生死犹未可知，有什么未尽之事还是抓紧去办！”
裴昭明三言两语就把方才之事讲明，转而催促对方赶紧办正事要紧。
只不过他并没有点出对方命不久矣这一残酷现实，只不过老人冷静下来一揣摩便不难猜出。
“我……我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老朽柴胡多谢二位仙家与我活命之恩！”
老人无心感慨，却是朝着裴昭明二人一把跪了下来，以头抢地聊表敬意。
“上次张大夫让我该吃吃该喝喝我就猜到自己时日无多，想不到还能被二位仙家救起，老朽这也算祖坟冒青烟了！”
张雪心善，听不得这种丧气话，连忙一把将柴胡搀了起来：“老人家……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有什么未尽之事还是抓紧办吧！”
却不料柴胡闻言只是略微沉重地摇了摇头道：“活到这把岁数，哪还有什么遗憾。”
此话一出，裴昭明倒是惊异地扫了眼前这位沧桑老人几眼。
眼前之人看上去老态龙钟，但在已经千年高龄的裴昭明看来，算作儿孙辈都不如。
奈何对方只是个常人，能活到这个岁数，基本也将生活的苦吃得差不多。
如果他的一生只是局限在这小小的箫关之中，那么确实没有什么遗憾可言。
“老朽生于箫关，长于箫关，如果说真有什么遗憾，就是不能看到箫关重归繁荣那一天吧！”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裴昭明方才还在猜测对方应该没什么遗憾，却不料转头就听到对方那遥不可及的憧憬。
“快了，只要太虚宫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玩意离开此地，大乾皇朝接手箫关，不说恢复往日繁荣，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破败！”
裴昭明抬头对上灵尘看过来的目光，嘴上说着埋汰对方的话，双手却是朝他一挥，算是在打招呼。
“太虚宫，是那位灵尘天尊吗？”
出人意料的是柴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居然知道灵尘的尊号，简直离了大谱！
然而柴胡接下来一句话却是直接勾起裴昭明的兴趣。
只见柴胡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道：“难，张大夫就说过，对方似乎在箫关找什么东西，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离开。”
“张大夫？”
此话一出，裴昭明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朝柴胡问道：“什么张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