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新时代的主角
云溪城的一切发生的匆匆，结束的也匆匆，棱恍惚着坐在总署地下堡垒的房间里，手指一直摩挲着那枚苏锦云川赠送给他的金币，茫然失落。
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棱还没来得及深入地了解他，苏锦云川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喜欢什么颜色?棱都不知道。而面对同样的问题，苏锦云川却全部知道，甚至只要对上目光就能知道棱在想些什么。
苏锦云川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冯安硕找不到他的遗体，他粉身碎骨在了爆炸之中，经过仔细翻找也只在深地百米的巨坑中央找到了那颗经历过焚烧的幻核。
幻核体表上铺满了大量的灰尘使得它看上去像是被破坏一样，但是拿毛巾擦拭过后，它又崭新如初，只是不再跳动，丧失了生机。
拥有着罪人诅咒的不祥之物，还真是无坚不摧啊。
不论是城市里还是湖底下的巨坑，冯安硕都必须在事后从其他地区取来大量的泥土和石头来补缺，申请起来十分麻烦，需要经历各种程序花费好几天的时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苏锦云川的天基炮威力实属恐怖，竟然直接将组成泥土石块的分子进行了彻底的粉碎。
经历了这样的一场灾难，残破不堪的云溪城需要一段时间重建，没有倒塌破碎的建筑需要重新经过质量检测，大坑和被破坏成废墟的高楼大厦看着就很头疼。
冯安硕与棱提起这件事时，棱只是挠了挠脸颊，心虚的汗水渗透了他的衣服。
他才不会告诉冯安硕，那些大楼都是苏锦云川一拳干翻的。
即使有苏锦云川龙鳞的保护，棱的身体依旧承受了不小的冲击，在被冯安硕找到之后，他被紧急送回了总署进行医治，好在只是部分的骨折和内伤，不至于危及生命。
“你需要静养。”医生指着棱的脑门不满地骂道，“旧伤还没有康复你又添上新伤，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横死街头。”
棱沉默着不语，只是默默地接受着批评，失去光彩的双眼藏在刘海遮挡的阴影下，极度的冷静下只有李筱雪看出了他的落寞与悲伤。
棱没有告诉李筱雪朱泽川的事情，只是将苏锦云川的前前后后大概讲给了李筱雪听。
一位强大可靠的男人就这样陨落，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天空一样在棱的生命中留下片刻，仿佛昨天苏锦云川还在和自己嬉皮打闹，即使付出生命也要保护他的画面让棱难以释怀。
明明龙鳞护体就可以从冲击中活下来，可是为什么你却……
李筱雪静静地聆听着棱的悲伤，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心灵破碎的棱，他就好像一块已经布满裂纹的玻璃，随时都会破碎一地。
短短的几天，他经历了太多了。
再也无法归还的书，无家可归的乌塔塔，不堪入目的云溪之城，故人留下的珍贵金币，每一样物品都是可以直冲内心的存在。
当棱问起那本从六月雪那里借来的书本时，冯安硕抓抓头皮思考了一会儿，无奈地回答道:“这个……你就留着吧，也没地方可以还了。”
棱沉默了，没有再提问任何一个问题。
就这样静养了三天，即使是和李筱雪，棱也很少交流，只是缩在自己的被窝里，吃饭的时候坐起一会儿，吃完又躺回去，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第四天的到来。
棱醒的很早，从睡梦中醒来时，李筱雪均匀的呼吸声还在轻轻地响起。
“唉……”
棱叹了口气，转过头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立在自己的床铺前方，以为是敌袭的棱吓的全身一激灵从床上跳起来，但很快，他便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棕灰色的礼服帅气潇洒，蓬松的黑色头发中夹杂了快一半的白色，沉闷的绷带包裹住了双眼，对方双手抱胸，一脸坏笑着盯着棱。
“陈默?！”棱咬牙切齿地大喊道，对于他的出现他既惊讶又不解，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敌人伪装潜入进来了?
“呦，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陈默不着调的声音一响起就让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棱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接你们回去。”陈默转头面向床上的李筱雪，暗示棱轻声说话，后来想了想，摆了摆手，招呼棱跟他出去。
穿过冷清的走廊，凌晨四点的地下堡垒几乎没有什么人在活跃，只有几个负责高危病患的医疗人员时刻保持着清醒，看见出来的陈默和棱他们毕恭毕敬地站在走廊两侧敬礼目送。
“怎么，难道你还想要在云溪城待上几天?不舍的回去?”
看见棱若有所思的表情陈默打趣着询问道，此时的棱已然没有心情回应他的玩笑，摇了摇头表示否定，陈默见状也没有再自讨没趣，二人一路无言，并肩来到了总署大楼的天台上。
由天基所破坏的大地几乎一直波及到总署门前的百米开外，在天台上的二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如同深渊一般的望不见尽头的深坑，棱前靠在围栏上，冷风吹动着他的大衣微微舞动。
“陈默……苏锦云川他……牺牲了。”
陈默将双手插进口袋里，脸上挂着微笑挺直着背，他走到棱的身边，“远眺”着前方，简单地“嗯”了一声。
棱低下头，似乎是在考虑什么，思考许久，他还是决定问出他的问题。
“你说……苏锦云川他……为什么要救我?”
“真是无聊的问题啊。”陈默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便脱口而出，“我懒得回答。”
棱无语的目光像锤子一样砸在陈默身上，陈默好像真的被什么东西砸中一般颤抖了一下，立刻改口说道:“当然是因为‘守护’啊。”
“‘守护’……”棱喃喃道。
“嗯。”陈默抽出双手学着棱的样子将手臂搭在围栏上下垂，脸上带着笑意的他此刻却没有说着随便的话语，他的语气庄严但轻松，就好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棱，我们无时无刻地守护着身边的人，却在被他人守护的时候充满不解，不觉得好笑么？”
“时间在流逝，时代在更迭，因此人也要与时俱进。”陈默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是旧时代的人物啦，我们的戏份在即将迎来全新的舞台上会越来越少，即使我们这群旧人也能在新的舞台上绽放光彩，但我们终究不是主角，不是么？”
“新的舞台需要的是像你这样的人，即使你们还只是新生的孩童，但你们总会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人，而我们不过是你们成长的见证者，就像是父母的与孩子一样。”
“未来，是留给你们的，而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
棱翻白眼小声评判道:“明明你也没多大岁数……”
陈默的拳头轻轻地落在棱的脑袋上，棱疼的龇牙咧嘴却压根没看清对方的行动，陈默转身倚靠围栏双手抱头，嘴角向上勾起。
“未来，要依靠你们才能继续传承啊。”
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陈默“瞥”了他一眼，突然自顾自地开口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既然云川可以用龙鳞保护你，却为什么不保护自己，是吗？”
“那是因为……在与枳实的最终对抗时，他的龙鳞就几乎全部破碎了啊……”
棱听后身体一震，什么?
苏锦云川的身影恍惚出现在眼前，他打量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龙鳞咬紧牙关，他只能保护一个人，而那个人，显然不是他自己。
藏在礼服里面的苏锦云川的金币此时散发起微弱的光芒，一只大手重重地压在棱的肩膀上却不沉重，棱一顿一顿地转过头去，那阳光帅气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苏锦云川阳光灿烂的笑容冲进棱的眼眸，顿时湿润了棱的眼眶，看着棱不争气的样子，苏锦云川扬着眉头无奈地笑着，似乎是在笑话他。
到了该走的时候，苏锦云川缓缓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前方无尽的光芒散步而去，大手挥动着向棱招呼，那便是苏锦云川最后的告别。
告别无声，却深入人心。
棱眨巴眨巴眼睛，方才无尽的光芒已然散去，一道全新的光明划破了夜色照射在大地上，慢慢地洒在棱的脸上，光束穿透热泪，使得泪水闪闪发光。
棱抹去泪珠，挺直了身板遥望初升的朝阳，那枚金色的金币被他狠狠攥在手心。
“再见了……”
“云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