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了半天才缩回身子。
卓夕伸手扶我站稳以后，才凌空而立，掏出各式各样的灵石和阵旗。
“卓夕你打算封了此处？”
“你可能认不出，外面是潞州的北城街。虽不知是何人连通的，但这处裂缝会让潞州城陷入危险。”
“你的意思是，潞州有奸细故意破坏的？”
“你可知，即使不是潞州我也会把它补上。”
“理由呢？”
“往大了说结界裂缝会造成两界不稳定，一旦碰撞融合，就会发生大地动影响两界的结构。往小了说，妖灵不受来往通道约束，会造成秩序破坏和安全隐患。现在我怀疑，你的眼睛能看到妖灵，可能跟当年你爷爷在这里得到的果子有关。”
“啊~~！你查过了？”我倒是没想到他竟心细到这个地步。
“潞州特展会上各州都会互赠特产，我看到了一种产自泠州的拭茫果，形似青梨，味甘汁多。妖灵吃了不受疠瘴之气困扰，人吃了可以改变天赋。那时候我就想到你家的那本回忆录中的记载，跟这个很像。那时候，我就有所怀疑！
后来，我有天看见花领事的小女儿，她是一只有六七岁的孩童身形的猕猴，最关键的是她的母亲是滇金丝猴，她们都讲川话。”
“这也太巧合了吧？”我觉得不可思议。
卓夕揉揉我的脑袋，“我拿了拭茫果给花领事回去给孩子吃，他说这东西以前董领事送过他好几次，孩子很喜欢。”
“你觉得是董领事？”
卓夕开始掐诀结印，闭上眼默诵口诀，将布好的阵法一一启动。
我飞身跳下一人多高的石壁，站在稍微干燥处等他。
好一会儿过去，我看见他布阵的灵石和阵旗聚集出耀眼的白光，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不看。等再放下手时，那条裂缝已经被布满青苔的石壁取代。
卓夕跳下身来牵着我，“大功告成，可以回去了。累吗？”
我摇摇头，“你是觉得这个董领事是奸细？”
卓夕抬手搂着我肩膀，“董领事是赵一露的人，我怀疑的不是他而是赵一露。”
我好奇，“这又是谁？”
“走吧，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路上说。”卓夕笑得很鸡贼，“我们跑下山，顺便检测你的身法如何了，你追上我就告诉你她的来处。”
“我可是很努力在练，你先让我出山洞。”我也有意让他知道我的自保实力。
。。。。
出了山洞已是午夜，我半身都是泥浆，卓夕故意落后我几米赶上来。
“咦！”卓夕站在洞口看向对面的山坳处，“那里怎会有磷火和死灵？”
我顺着他抬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到几朵绿色的火光，但...
“卓夕，我又看不见死灵了！有几只？”
卓夕恍然，“重华治好你的伤，你的灵血亏空已经复原，所以又排斥死气和死灵。”
我恍然，“那碗让我冰火两重天的药？”
“重华用了半朵地心魂髓和若干奇草，所有你身体里的雷火被勾动出来，烧了半塘水。”
原来如此，还是我错怪他了。
卓夕拿了套衣裳出来给我，“你先把衣服换一换，我去去就来。”
“好，你要快点回来。”我瞟了一下四周，张牙舞爪的山影树影觉得有点冷。
卓夕迈出半步又缩回，笑着说，“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吧，衣服先别换了。”
说罢不顾我一身泥浆又把我背上就往山崖下跳，我咬紧牙关双手死死的扣住他的脖子，吓到冷汗直冒，又被速降带来的劲风吹干。
几个起落，卓夕就站在刚才看见的山坳处，他将浑身僵直的我放下，戏谑道，“你还是这样嘴硬，明明害怕却死扛着。”
我石化，“你也差不多，明明怕痒却不明说，还不让我碰你尾巴。”
夜明珠照耀下我立刻看到两抹绯红爬上卓夕的脸，他呐呐的辩解，“不是怕痒，猫科最不能碰的就是尾巴。”
他忽地转身往那几飘远的磷火挥出几张缚灵网。
一张一缩，卓夕就开始发问，“你们为何在此？”
“既如此，我送你们入轮回吧！”
卓夕干脆利落的打开我看过几次的光门，跟着出现了三个旋涡，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不见的东西反而比看得见的吓人，我看到旋涡和光门都消失，才松了一口气放开卓夕的衣袖。
“这样还不如让我看见呢！”
卓夕反手又拉上我的手，“意思是你看见反而不怕？”
“上回顾煜带着我清除野鬼的时候，我看到那些病死的车祸死的尊容好像还好，但这种全凭想象反而更让我紧张。”我干脆也不死要面子了。
卓夕笑笑，“都说让你少想些，没什么好怕的。这三只就是跟你爷爷同时逃出的兵，只是他们运气不好，饿死在这荒山，所以这么多年了都没得到轮回的机会。”
我觉得头上又有天雷滚过，“简直不可思议！这么说我还得感谢设计我们的那个奸细咯。”
卓夕不再多说，化成原形又带着我回了霸下武道馆。
才刚进门，小圆就闪身出现，“你俩去哪里了？弄这这一身泥浆。”
卓夕催促我去洗澡换衣服，他三言两语的给小圆解释了一下结界裂缝的事情。
等我再出来时，卓夕和小圆已经去买了宵夜回来准备夜聊。见我换洗好了，卓夕也很快的把自己清洗一遍，我们三个才坐在饭桌旁喝酒聊天。
小圆首先开口，“顾煜先前才跟我联系过，他很惦记楚河。我告诉他你来了，他就没再多说。只说北边战局有变，燊州的兵好像增多了，穿的是燊州的军服，但用出来的水灵力居多。”
卓夕沉吟了一下，“目前水行城的兵乱各州避之不及，我觉得唯有洄州可能派了军队过去。没事，我很快就会去跟他汇合。”
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你们都要小心又小心，好好活下来！”
卓夕又把潞州各部领事都跟我和小圆通说了一遍，再分析了赵一露有可能是颜君皓的人的猜想。
不知不觉就已经天光放亮，小圆回了房间。
卓夕神神秘秘的拉着我回了房间，两下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给我展示他里面的衣服。
我盯着那套上半身斜襟扣，下半身短裙的豹皮装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我送你的那张豹皮？”
这喜感简直深得朕心！
卓夕虽红着脸，但还是厚颜点头，发亮的眼神透着欢喜。
“我做了好久，只穿给你看。”
我忽地看到他十分清瘦的前胸后背露出许多伤疤，露着的大腿小腿也有各种伤痕，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伸出手指在那些疤上一一刻画，想象着是什么武器造成的疤痕，当时有多严重？又有多痛？
“卓夕，你受苦了！”
他的皮肤白皙，肌肉扎紧，我手拂过的地方却起来一层细密的疙瘩。卓夕闭了闭眼，忙低头掩盖了滚动的喉结把自己的外袍穿好。
“怎么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一巴掌拍在他身上。
卓夕再抬头，我便见到他两个鼻孔都淌出鼻血滴在外袍上。
他自觉异常抬手揉了一下才看见手上的鲜血，忙忙的用手捂住鼻子说，“我先去处理一下。”
卓夕钻进厕所好一阵冲凉，他心里暗恼又再提醒自己，没搞清楚河是人还是妖之前千万不能妄动心念。
下次还是不要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将那豹皮衣衫给塞回乾坤袋，恨恨的想，这两天只能去跟小圆挤一间房了。
这才重新换了衣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