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去喊你爷爷他们吃饭！”李氏将锅里最后一道皮蛋雍菜汤盛出来，对坐在灶口烧火的张知道。
“好！”
在前院忙活的人陆陆续续进来，老王氏停下摆碗筷的手，“大嫂和二嫂呢？”
张老头道：“回去了。”
老王氏皱眉：“你咋不喊着点？”
“喊了，没喊住，我总不能上手拉人吧？”
“我们去叫！”大娃二娃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片刻之后，大娃二娃一人牵着一个回来。
“快来坐，坐这儿。”老王氏招呼两人坐下，“怎么到了饭点就走了呢？”
孙氏：“你家都给工钱了，哪还好意思留下吃饭啊！”
“哎呦～你们忙忙碌碌一早上，怎么说也要管顿饭。”
“那我今儿真是享福了！”孙氏夹了一筷子凉拌皮蛋，瞪大眼睛，“这也太好吃了，鸭蛋咋能这么好吃，我都舍不得咽下去！”
“好吃你就多吃点，第一批做出来留着自己吃的就这几个了，再想吃可就要等二十几天以后了。”老王氏笑着给两个妯娌夹了一筷子。
一顿饭下来，在孙氏和陈氏两人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一方面感叹这皮蛋竟然这么好吃，另一方面她们也算清晰地意识到，老三家的日子确实好起来了。
就说那一碗梅干菜扣肉，谁家做来不是梅干菜多，猪肉少啊？老三家那一碗满满当当的大肉块子，真是恨不得不放一点梅干菜啊！
吃过饭孙氏和陈氏不好意思歇着，继续忙活。
张老头估摸着村里能卖鸭蛋的基本都卖掉了，皮蛋生意这么好，除了预定的单子，当然要多做一些。
他喊来三个儿子，吩咐道：“去你们媳妇娘家一趟，买些鸭蛋回来。”
老张家的皮蛋制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二十多天过去，第二批皮蛋可以食用了。
因为这次带的多，张信山三兄弟连着张知，推着两辆板车将船挤得满满当当。
为了避免麻烦，张知大手一挥，直接包船。
还是那条常坐的船，因为都是熟客，很快就搭上了话，撑船的汉子叫黄大郎，他媳妇姓胡。
胡氏喂了女儿一碗鸭蛋羹，将她放进垫了厚布的篮子里让她自己玩。
她洗干净手找上张知，“张小娘子，你们家一直收鸭蛋吗？”
别看小娘子年纪不大，胡氏已经瞧出来了，这孩子能做主。
“收的。”张知看向她，等她接下去要说什么。
胡氏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气势这么足，顿时有些紧张，捏了捏衣摆，局促地道：“这条河上的人家，家家户户都养鸭子，鸭蛋攒了不少，我和当家的商量着收一些鸭蛋来卖。”
还没等张知开口，胡氏慌忙解释道：“还是按县城的价格，三个两文钱卖给你，河上的疍民生活也不容易，我们也不降价，按三文钱两个收，不过收九十个要送十个。”
胡氏说得有些混乱，但张知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想到她人这么实诚，这些细节都如实相告。
他们家正缺鸭蛋，张知自然同意，“可以呀，不过，婶子要确保蛋都是好的。”
胡氏松了口气，保证道：“你放心，肯定都是好的，有一个坏的我都赔给你。”
今天带的皮蛋太多了，行船的速度慢了许多，晃晃悠悠一个半时辰才到护城河。
这里有个简易的码头，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等在这堵人了。
“哎呦呦～可算把你们等来了，我想吃你家的皮蛋想得夜里都睡不着！”
“对啊，对啊，今天准备得够不够？我打算多买些！”
“我也是，没有皮蛋下酒，我觉得这酒都不香了！”
众人围着船，七嘴八舌的，张知想说话都插不进去嘴。
但是，一群人堵在岸边，情绪激动，张信山三兄弟都有些惊慌，怕把船弄翻了。
张知高声喊道：“叔叔婶婶们，先别着急，退一退，这里也不方便卖东西，咱去农贸市场再说。”
其实，码头附近也可以摆摊，不过要交摊位费，而且还要去县衙登记，怪麻烦的。
众人听完让开一条路，看着两板车的皮蛋放心了不少，跟着屁股后面往农贸市场去。
见张信山几人将东西摆好，张知高声喊道：“上次预定的先来啊，我叫到名字，你们说一下家庭住址，看看能不能对得上。”
上次预定的人家，算得上县城里有点脸面的人，毕竟认识徐管家的人能差到哪里去，所以也没人有异议。
张知念名字，张信山拿皮蛋，张信水收钱，闲着的张信粮被张知指派去给徐管家送皮蛋。
等小本本上的人都拿到了，张知拍拍手道：“叔叔婶婶们，皮蛋还剩不少，大家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
围观的人互相争抢着谁排在前头，一时半会队伍都排不好。
“怎么那么多人？什么情况？”张信山有些惊恐地指着远处涌来的一群人道。
张知踮起脚尖也看不见，张信水将她抱起来，她才看清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他们的摊位而来，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被挤了过来。
“是卖皮蛋的不？”
“这就是皮蛋？”
“……”
闹哄哄的一片，有些人情绪激愤，像是来找茬的。
张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喃喃道：“什么情况？”
正巧，争抢到队伍前排的是那个子孙满堂的老伯，他解释道：“你们知道县城的谢才子吗？”
“那个每年给花魁献诗都能拔得头筹的谢才子？”人群中有人插话道。
“对对对，三月三花魁大赛知道不？那月红姑娘拔得头筹，谢才子准备为其献诗一首，恰巧，他朋友带了皮蛋来，一道凉拌皮蛋呈上来，谢才子当即就为这皮蛋做了一首诗，怎么背来着？”老伯说得一拐八折，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人就摇头晃脑地背起来，“翠玉藏幽香，金丝映日长。轻搛松花影，一味抵千殇。”
“对对对，这皮蛋不就出名了？好吃到谢才子连花魁都不管了。”老伯说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
张知：……
这算什么？网红（县红）带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