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有些熟悉。
方若兮回过头，就看见柴京琼一脸惊喜地向她走来。
“真是你啊，我刚刚就说背影看着像呢。”柴京琼身后跟着她的学生，帮忙提着两袋子水果。
方若兮忙打招呼，“您好，您好，柴教授好久不见。”
柴京琼还在打离婚官司，但已经跟家暴的丈夫分居，整个人精气神大变样，浑身散发着逆龄生长的美。
“我来看个老朋友，没想到在这碰见你，你这是？”
方若兮略一斟酌措辞，便坦诚相告，“我是来拜访卢国峰教授的子女的。”
听到‘卢国峰’这个名字，柴京琼是惊诧的。
“我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只能在这里，问问出来进去上了岁数的老教授知不知道卢教授家人的门牌号。”
柴京琼了然，随后有些无奈道：“原来如此，哎，你这样人家怎么可能告诉你。”
“看看，你这鼻子耳朵都冻红了。”
“这样吧，我帮你问问我那老朋友，看看她愿不愿意告诉你。”
说着，柴京琼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秋容啊，是我，我在楼下了，碰到了我跟你说的那位，你也很欣赏她的歌。”
“对对！就是方若兮！”
“哈哈！那我可真就带人上去了啊。”
方若兮安静地站在旁边听着、看着。
想不到，挥去阴霾的柴教授是这么开朗乐观。
她也是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
柴京琼挂了电话，一把拉住方若兮，“走走走，你先跟我拜访一下我这老朋友，她可是你的粉丝呢。”
“然后，我再帮你问问卢国峰老先生的事。”
方若兮一想，这样也是个办法。
总比她在小区门口大海捞针强。
“那真是太好了，麻烦您了，柴教授！”方若兮感激道。
柴京琼微微摇头，“咱们之间不要说‘谢’，不然，我这一辈子都要记挂你的恩情。”
方若兮连忙道：“不，您言重了，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跟着柴教授的学生幽幽道：“两位老师，要不咱们到韩教授家里，再开始‘辩论赛’？”
柴京琼被这个小弟子逗笑了，“好好好，知道你这是提东西累了了，咱们赶紧走。”
于是，柴京琼领着方若兮直接去了‘国音’教职工甲区六号楼。
“这国音的教职工宿舍区分甲乙丙……依此类推。”上楼的时候柴京琼跟方若兮讲。
“国音的‘开国元老’几乎都在甲区。”
方若兮闻弦音知雅意。
明白，柴京琼是变着法告诉她，卢国锋的宿舍区多半也是在甲区。
等到了五楼，不等柴京琼敲门，一家贴着福字的安全门就自内推开。
一位穿着墨绿色旗袍，颈子戴着一条珍珠项链，满头银丝打理的十分妥帖的老奶奶，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几人。
“我听见声音，就觉得应该是你们，来，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说着，她招呼几人进门。
方若兮跟在最后面进了门。
而那位一身墨绿旗袍的韩教授，自打瞧见她后，那炙热的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
“诶！这就是方若兮，方老师吧？”韩秋容教授甚至等不及让方若兮换完拖鞋。
方若兮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正要脱皮鞋，“韩教授您客气了，您好。”
柴京琼好笑，“你倒是等人家换完鞋。”
她无奈替好友解释，“这就是个乐痴，别看这么大岁数，还跟个小姑娘一样追星。”
“但她追星追的都是很有音乐才华的那种人。”
“之前，她喜欢那个苗存正喜欢的不得了，搞得她爱人这么大岁数，还整天吃个小伙子的醋。”
韩秋荣怒瞪好友，“你这人，怎么揭人老底呢？”
这时，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的小老头，闻声探出头，“欸！不是说话粉那个方若兮，不粉苗存正了吗！”
客厅里的几人先是一愣，然后全都“哈哈哈”笑成一片。
只有韩秋荣教授，又羞又恼，冲过去把自家拆台的爱人塞回厨房。
国音的教职工宿舍三室一厅，足够老两口生活。
房间布置成温馨的暖色调，厨房时不时飘出喷香的饭菜香味。
“来客厅坐~”韩秋容笑着招呼客人去客厅坐。
客厅布置的就更加温馨了，毛线织的一些小物件随处可见。
比如说，两只放在一起的暖水杯上，套着一红一蓝两个毛线织的水杯套。
钢琴上罩着的装饰布也是毛线手工钩织的。
墙上挂着照片，全是一家人幸福笑着的全家福。
“我这闺蜜知道我喜欢方若兮，直接把方若兮带来我家里，这牛，我能在小区里吹一年。”韩秋容笑道。
方若兮连忙道：“冒昧来访，真的打扰您了，韩教授。”
韩秋容也是国音的终身教授。
名气虽然比不上卢国峰，但，当年柴京琼很多获奖的舞蹈，伴奏音乐全是韩秋容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
可见其才华。
韩秋容是真的喜欢方若兮，瞧见她脸上的笑就停不住。
见她如此喜欢方若兮，柴京琼便顺势问道：“秋容啊，你当年有没有跟卢国峰打过交道啊？”
提起这个名字，韩秋容先是一愣，而后诧异地看向闺蜜，“我刚入职的时候，卢老已经是名声鼎盛的音乐大家了，开会是有过交流的。”
“咦？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方若兮接话道：“是这样的韩教授，是我找卢教授的子女有些事情。”
闻言，韩秋容脸上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你找卢老的子女有什么事？”
见她变了脸，柴京琼忙道：“秋容，方老师的人品绝对信得过的。”
方若兮一瞧韩秋容这反应，再结合之前她遇到的上岁数的老人，便猜出当年娱乐圈里的人，估计是对卢老的家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所以，才让教职工宿舍的老人，对来找卢老家人的人格外警惕。
至此，方若兮便明白，要想找到卢老的家人，她必须坦白此行的目的。
“事情是这样的，我写了一首歌，想找合适的人来唱，然后……”方若兮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娓娓道来。
韩秋容安静地听她讲完。
提到‘耿斌’的时候，韩秋容的眉毛就深深地皱起来了。
直到方若兮说完，她才道：“耿斌？那个人渣耿斌？”
方若兮拿出手机，调出视频，然后站起身走到韩秋容的身边，蹲下身，将手机里录制的视频播放给韩秋容看。
“这个是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抄袭的事，是有人买通耿斌的学弟栽赃陷害的。”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了解卢老当年去世的真相。”
韩秋容自上而下地审视着方若兮。
她没提卢老跟耿斌这件事的恩怨情仇，只问了方若兮一个问题。
“你做这么多，只为了你写的那首歌？”
方若兮的眼睛里似乎有着一团火，那是她对音乐最纯粹、最炙热的情感。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愿意为我的歌尽最大的努力。”
这番话并不华丽，也不算‘感天动地’，只是，从方若兮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发自肺腑的。
真诚最为动人。
韩秋容缓缓点了点头，又问方若兮，“那如果，耿斌这个人身上真的有洗不干净的污点呢？”
“我记得，当年《音乐之声》罗列了他七大罪状，你奔波至此，万一真有一条，是他真的做错的事呢？”
“如果，他的人品真的有瑕，那我宁愿这辈子将《相思》束之高阁，也不会让一个人品有瑕的人去‘玷污’它。”
韩秋容：“就认准耿斌了？”
方若兮：“如果《相思》有面世的那天，那您听过一遍，就能明白我今日为什么这么做。”
韩秋容站起身，“走吧，我带你去卢家。”
韩秋容拿了外套要出门。
她的爱人拎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着急道：“哪去？饭都不吃了？我烧了七个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