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在做什么。”
沈初昭出现在了不知身后，整个人瞧起来阴沉沉的。
不知轻声道：“天命不可违。”
“沈初昭，你应当记不得。”
“……”
手心发冰，银色莲花瓣轻浮，发出不那么显眼的光芒。
沈初昭顿时只觉得神思恍惚，眼前的不知出现重影，他下意识想要抓住。
可他的手只穿透了不知的虚影，她转瞬消逝。
徒留沈初昭一人沉默地站立在魔尊殿的屋顶。
良久。
“喂，沈初昭。”
沈初昭踏入魔尊殿时，看见的便是板板正正坐在梳妆台前的南景陌。
他墨发洒落，笑得温柔又肆意。
沈初昭略微有些晃神。
“替我挽头发么。”
南景陌轻声道。若不是沈初昭耳力极好，怕是听不清的。
“好。”
沈初昭拾起木梳子，轻轻梳着南景陌的头发。
岁月悠长又静好。
突然，南景陌同沈初昭道：“你愿意与我一同去死吗？”
他这话问得蹊跷，可南景陌仰头瞧他，眼中满是诚心实意。
沈初昭：“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南景陌轻笑，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心尖。“沈初昭。我们结同心契吧。”
沈初昭梳头的手微顿。
同心契，顾名思义，永结同心，唯有真正同心的道侣可结。
伤害均等地由两人承担，寿命均等地由两人承担。
结同心契者，只杀一人，死不了，只有将两人都杀了，才能真正死。
可谓做到了真正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沈初昭？”
南景陌见沈初昭不答话，心下有些失望，是不情愿将他的命交在他的手中吗？
沈初昭：“不行。”
“为什么！”
南景陌大喊道：“你是不信任我吗！”
沈初昭没说话，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可是他总觉得是不行的。
“就是不行。”
南景陌一股劲儿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堪堪翻了个白眼。
“得！我看你就是不信任我！”
“不是的，景陌……”
南景陌双手捂住耳朵，作泼夫状，“我不听，我不听！”
沈初昭抓他的胳膊，南景陌旋即紧闭双眼疯狂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沈初昭无奈：“景陌……”
“不听，不听！”
“我结，结还不行么。”
沈初昭轻笑着妥协了。
南景陌还是捂着耳朵摇头，转身就待要往外跑去。
却被沈初昭一拽揽入怀中。
两人胸贴着背，紧紧挨在一起。此起彼伏的心跳声萦绕在两人耳畔。
扑通——
扑通——
南景陌睁眼，几滴眼泪在面庞滑落，转瞬成了空。
“景陌，我……”
感觉到身后男人要将他翻过来的下一步动作，南景陌赶紧抓住他的手：“好，就这么抱着我。”
“这样就很好。”
“我很喜欢。”
很喜欢沈初昭。
很喜欢，很喜欢。
沈初昭和南景陌成功缔结同心契了。
就在这个夜里。
大概是夜晚，南景陌有些混不清时间了，魔界这天没黑没昼的，真是令人浑浑噩噩。
两人神魂交织，融为一体。
南景陌只觉得源源不断的生机向自己残破的神魂涌进来，陡然想起一件事。
他的头发再次变白了……
“景陌……”沈初昭只披了一件外袍，怀抱南景陌，满脸不可置信地抚摸着他的白发。
南景陌抱着他，打哈哈道：“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主要是忘了……”
南景陌感觉腰上一紧，抬眼便瞧见了沈初昭满是心疼目光。
“若是你今日不提同心契，是不是你还有一年时日了。”
“我竟不曾察觉……”
南景陌抬手揉他的脸，“好啦，好啦，你说说你，这不是我俩能一起活着了……
沈初昭闻言，抱得更紧了，似乎要将人嵌入在灵魂之中。
“嗯。”
“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他们都死了，就没人会伤害你了。”
南景陌表情差点没裂开：不儿？？哥，你从哪里得来的这结论。
后半夜的南景陌没搞明白，应该是后半夜。
因为他实在是没功夫思考了。
……
春去冬来，就这么过去了一年的时间……
才怪。
南景陌和沈初昭两人过了两月的安生日子。
沈初昭活脱脱将自己活成了玄宗，从此君王不早朝，温柔乡的沉浸体验。
南景陌瞧着空中不再扩大撕裂的洞，也知道沈初昭已经兑现了承诺。
两人偶尔会出魔界猎杀为祸一方的鬼啊、怪啊之类的……
虽说沈初昭不怎么乐意，可是能陪着南景陌，南景陌让他知足。
他本打算就这么鬼混一年时日，最后拉着沈初昭同归于尽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不知与正派联手，攻打到了魔界。
彼时的两人正在一个高高的的阁楼上赏月。
那阁楼很高，高得让南景陌体会了一把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又大又圆的月亮高悬空中，这是沈初昭做的月亮，挂在了魔界的天上。
只是它从来都是圆的。
假的是不会有阴晴圆缺的，梦必定是会醒的。
突然沈初昭拧紧眉头，不对劲。
南景陌见他面色不对，心里咯噔一声道：“怎么了？”
沈初昭看他，摇头道：“景陌，你在此处不要乱动，我去看看。”
南景陌闻言有些发愣，一双手攥紧袖袍。低着头瞧不清神情。
沈初昭急匆匆向外赶去，整个魔界一派寂静，满是山雨欲来的气息。
魔界边界处，不知带着无情道宗、菩提台以及妖族一众结盟成的正派讨伐大军打入了魔界。
猝不及防，秘密行事，沈初昭没有丝毫察觉。
力千把灵剑齐飞，上面皆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陆上的各种五光十色的术法层出不穷，直打得魔物满地找牙。
只是原本占尽上风的局面，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被扭转了。
他单是站在那里，身体所释放的巨大威压有些人就受不住了。
“不知，为何背叛！”
沈初昭语气有些愠怒，闪现到了不知的眼前。
周围人皆是惶恐，唯有不知双目仍旧失神。
随后握拳抬手，狠狠向沈初昭揍去，动作一气呵成。
沈初昭更生气了。
不知却隐退身后，看着这个即将要大杀四方的男人。
季无雁首当其冲飞过去抵挡，可没过几招，他便被震得落了剑。
剑修没了剑就是失去了灵魂。
季无雁的局面很不利。
沈初昭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掠去，电光火石之间，地上的危言夙一脚踢起鸿书剑，大喊：
“小鸟！接剑！”
季无雁往后一仰，躲过沈初昭的“九阴白骨爪”，侧身刚好接起剑，直接向沈初昭脖子砍去。
沈初昭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可南景陌会。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熟悉的气息那么多，他怎么会听不见。
要么他们死，要么沈初昭死。
南景陌不能再犹豫了。
他苦笑一声，还真是赶鸭子上架呢。
拿起这几日撒娇卖萌要回来的花醉，手起刀落之间，长剑没入胸膛。
“噗呲——”
突然沈初昭眼神一凛，直直望向南景陌的方向。
心口的绞痛预示着不好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