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时运看着一望无尽的水面有些发愁。
顺着徽州一路向北就是北海，但海面上不允许飞行。
上空常年有灰黑色的瘴雾，不仅有毒，还有一种叫鸱兽的东西在其间穿梭。
只有巴掌大小，外形和鸟类很像，但它们的嘴巴却像一个尖尖的针管一样。
隐匿在毒雾中只要嗅到活物的气息就会蜂拥而至。
把尖锐的口器插入猎物中吸取血肉。
所以只能从海面上渡过。
“公子，可要包船出海？”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穿着旧成抹布的粗布衣衫。
松垮的衣领露出干瘦的胸骨，脚上只穿着草鞋，一副再普通不过的样子。
万时运轻声问道：“老伯一直都在此处？”
“这是自然，我们一家老小都在此处，专门靠摆渡生活，
公子放心，老朽行了一辈子船了，绝对不会出差错的，公子要去澧水吧，最近好些人都为岛上的仙草而来。”
老汉面色忽然唏嘘起来：“老朽还是劝公子考虑清楚，那些人至今未归，想必是危机重重，九死一生。”
“多谢老伯提醒，敢问老伯可看见一个穿着灰色衣袍，身形魁梧的男子？”
万时运缓声问道，眼睛却看着平波无澜的海面。
此处无风，明明太阳不烈却感觉热浪一波一波的扑面而来。
还有三日寒毒会再次发作，不过这里温度高，发作起来应该不会那么艰难。
“你说的可是右眉有一道疤痕的那个？老朽在前几日见过，英武不凡，看着就叫人钦佩，身边还有几位公子像是结伴而行。”
“正是。”
万时运淡淡的的应了一声：
“劳烦老伯备船，今日就启程去澧水。”
“哎，好嘞，公子是三个人去吧，一共三千两银子。”
老汉有些不好意思道，他们这一行风险太大，收费高一点也很正常。
要是别人来的话他要价更多。
万时运轻笑一声，转身面向老汉道：“老伯无需担心，在下安全到达澧水后自然会奉上。”
那老汉精明的眼中倒映着他的面容，这位公子虽然只露出半张脸，却莫名更让人心生向往。
“好好好，公子放心，老朽一定将你们三位安全送达。”
看着老汉去准备船只，零三从乾坤袋中搬出一把椅子放在公子身后。
万时运坐在岸边，看着宛如死水一般的北海发呆。
上方的毒雾中传来密集的鸟翅扇动的声音，耳边是阿黎吃酥饼的咯吱咯吱声。
万时运侧目而视，零三也扭头看过去，阿黎恍若未觉，看着天空吃着饼子。
“咳，阿黎，莫要吃太多，当心难以克化。”
万时运已经看他吃了十来个巴掌大的酥饼了，实在是有些担心。
可看见他平坦的肚子时又有些拿不准。
阿黎几口吃完，咽下后才无辜道：“我总饿。”
零三转头看向主人，他其实也想吃，但是没有阿黎那么放肆。
万时运想了想，递过去一瓶丹药，看他疑惑，出声解释道：“辟谷丹。”
阿黎看着小药瓶，目光渐渐嫌弃起来，摇摇头，坚决不要，比山上的饭还难吃，他不喜欢。
万时运倒也没有强求，用眼神询问了站在另一侧的零三。
零三也皱着脸摇了摇头，感觉只有公子喜欢吃这种东西，一股子药味，比峰上的饭还难吃。
万时运冷哼了一声收起药瓶，看他俩吃完饼子之后来不来求他。
“公子……呃，船备好了，公子现在可启程？”
老汉莫名感觉这位公子不太开心，不过转念一想，来这种鬼地方应该也没有几个高兴的。
万时运起身跟着老汉走去，靠近后才发现那船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像是一个放大无数倍的橄榄核一般，通体乌黑，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朽味。
零三先跳了进去，没发现什么然后敲了敲仓壁。
他皱起眉还是拉着斗篷跳了下去，没错，这玩意是个完整的核，只在上面开了一个方口。
阿黎等老汉也进去后，扫了一眼周围才跟着进入船舱。
“呵呵，公子不要紧张，咱们这的船都是这样，不光要防着上面，这下面也有东西不能闻到生人的气息。”
几人进来后顶上的开口就被老汉拉上。
万时运打量着这个船舱，忽然感觉颤动了一下，“老伯，这船是由什么材质做出来的？”
老汉弯腰踢开地上散落的杂物抬头在船舱的一端拉开一个巴掌大的窗口，不太明亮的的光线透了进来。
他犹豫了一下道：“老朽说了，几位别嫌弃啊。”
“但说无妨。”
“其实，其实这个是用装过死人棺材的棺椁做成的，只有用这死气才能掩盖活人身上的生气。”
说完后他又摆手慌忙道：“公子不要害怕，老朽用的时候把棺木里外对调了一下，这里面是干净的。”
万时运察觉到船体又晃动了一下，忍着翻腾的胃液道：“无事，老伯快些开船吧，此地不宜久留。”
“哎，好，公子要是晕船可在这痰盂……”
万时运打断他：“快开吧。”
老汉见他不自在，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从小窗口观察好岛屿的位置，加快了速度。
零三和阿黎一左一右的坐在他两侧，万时运坐的还是有靠背的太师椅，他现在算是明白那日金澂的感觉了。
密闭的空间，浑浊的空气，有些颠簸的船底，还有无法控制摇晃方向的身型。
万时运脸色苍白起来，阿黎见他一直捂着口鼻，忽然灵光一闪。
从乾坤袋里面掏出一个青色的橘子，是在路上随手摘的。
不好吃，但是气味清新。
零三睁大眼睛，忍不住打量起阿黎。
他怎么没想到这个，早知道就不扔了！
而万时运看着完好的橘子却有点不想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