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四，这份名单其实非常重要。”柳墨在临行前将苏黎叫到一边，“老师之前跟你讲这个任务轻松，其实是不想让你背负这么多。”
苏黎定定看着柳墨，她从他眼中看到了光，那是在熊熊燃烧永不熄灭的光。
“可是老师想了又想，觉得你也是大孩子了，应该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事情。”
“这份名单中是潜伏在国军中的红党同志们，他们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有一天与其他同志，共同创造一个无产阶级的新明天。”
“这份名单一旦落入到他人手中，敌人将会对此进行大规模围剿行动。
我们得到可靠情报，这些潜伏的同志甚至很有可能会被日本人杀害。”
柳墨手拉着苏黎的手，“老师相信你，一定会完成这次任务。”
“老师们也会配合你！”
“老师。”苏黎眼眶已经红了，她拥上柳墨的脖子，轻声说道：“十四定不会辜负老师们的期望。
我们共同迎接新的未来！”
苏黎眼睛被血模糊，她身上被打穿的窟窿还在向流血，她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人翻来覆去的折磨。
那些人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
周炳包扎好缓步走到苏黎面前蹲下，强迫着地上的苏黎抬起头。
“玫瑰，你看看你这副样子。”
他轻嗤一声，眼中带着嘲讽，“我以为你坚定你的心，没想到啊......”
他将苏黎攻击他的匕首拿在手中把玩，“你的匕首还不错。”
苏黎“噗”地将嘴中的血沫子吐向周炳，“你...你....”
她太虚弱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呼一吸似乎就能要了她的命。
“玫瑰，别怪我狠心。”周炳站起身，用脚尖把苏黎踢翻了过来。
苏黎仰头看着天，黑压压的天空中闪烁着一颗明星。
一阵风吹过，隐藏在云彩之下的星星全部都露了出来。
两颗......
三颗......
五颗......
十五颗......
到最后苏黎数不过来，她感受到身体的轻盈，同感也消失不见，模糊的眼睛死死盯着最亮的那颗星出神。
就连周炳在她头顶说什么她也听不清。
都说人死亡最后消失的是听觉，她却感觉此时此刻，最先消失是她的听觉。
似乎这个结局也不错。
酒店发布的这场游戏就是对人性的一场考验。
要是选择完成任务，将名单给国军，造成的结果就是日本人大肆迫害同胞。
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国人，她永远不会迈出这道坎。
她愿意以付出生命为代价，选择不完成酒店发布的任务。
即使这只是个游戏，即使这个场景可能只是一个程序。
原来她苏黎也能有这么有种的一天。
“哧——”
刀尖刺入皮肉在拔出，血液顺着刀尖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土壤上，消失不见。
“报告，她死了。”旁边的人摸了下苏黎的脉搏回复道。
“嗯。”周炳发出一声鼻音，很轻很轻，将手中的匕首扔到苏黎的身边，匕首撞到石头发出‘当啷’一声。
“埋了吧。”
毕竟是他最优秀的学员，他要给她最后的体面。
“是！”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清晨的街道上弥漫着昨夜留下的烟火味，卖报的小孩开始在大街上叫卖报纸。
“看一看，城西福利院昨夜失火，伤亡惨重。”
“哎，那小孩给我一份。”
接过钱，小孩将那份报纸递了出去，“先生，您拿好。”
继而又跑向远方，“看一看，福利院失火，疑似灯会......”
——
苏黎再有意识时，她来到了一个全白空间，这是个无边无际的地方，她向前看看不出多远，向上眺望看不出多高。
“喂！”
她大声喊了句，没有回音。
她低头看看自己，手脚完好，只不过穿着的衣服样式已经改变。
也是，她已经从游戏中脱离了，不可能还是游戏中的打扮。
“管理者！”
“断层管家！”
“古言！”
“星！”
“扎克！”
“梦洄！”
“皮特！”
一连喊了十几个名字，在这个空间中，就好像是把苏黎的声音吃了下去，没有任何回响。
“咔”
清脆的声响，苏黎回头就看到虚弱的管理者，正坐着看她。
“我是死了嘛?”苏黎朝他走近。
管理者挥了挥手，他的面前凭空出现一套沙发，他扬起手示意苏黎坐下。
“是，你已经死了。”他声音还是一个童音，与他的凝重的面色不搭。
“所以，现在是.....”苏黎摊手示意这个空白空间是什么。
管理者抿抿唇，他原本殷红的唇渐渐失去血色，“我们来聊聊天吧。时间不多了。”
“你想聊什么？”
“你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将文件递给红党？”他歪着头，眼中似是不解，“我明明不止一次警告过你，你会彻底死亡的。”
“你之前问我，完成任务就能回家。”苏黎双手交叠，长而翘的睫毛上下轻扫。
“那么我想说，在国家危难面前，我可以舍小家护大家。”苏黎语调轻缓，抢在管理者开口前开口，“国家国家，为什么国在前，家在后呢？”
管理者手支撑在下巴，他的裤管微微瘪下，他静静听着苏黎的发言。
“因为，有国才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