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回，苏苒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路上，星星叽叽喳喳，气氛倒不尴尬。她知道爸比和妈咪吵架了，而且很严重，回国后，三人从没单独在一起过，所以星星很珍惜。
只不过车子慢悠悠开着，把她晃睡着了。
许漠安提醒：“后备箱里有小毯子。”
苏苒解了安全带，转身伸了手臂去取，许漠安的后备箱里放着个黑色的帆布箱子，里面收纳各种杂物，以前就是。苏苒很容易就翻到了。
车速降下来。
车上再次安静，星星的脑袋枕在苏苒肩上，苏苒其实也困了，但一直撑着，等许漠安说点什么。没想到这人像个网约车司机，除了服务周到，只剩下认真开车了。
还是苏苒开了头：“许律师今天这么空，不用和钱律师约会吗？”
“嗯。”许漠安回得很敷衍，没半点继续聊的意思。
“许律师，星星这边实在不好意思，她总是粘着你，耽误了你和女朋友相处的时间。我以后，会尽量管着她。”
这语气太客气，像极了普通同事间的礼貌，许漠安从后视镜里瞧她一眼，想这女人前几天还说给机会，换脸换得真快，难不成是对那个憨头憨脑的法官很中意？
苏苒又说：“钱律师那边，麻烦你帮我当面和她道个歉……”
许漠安终于不耐烦：“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一句话，又把天聊死了。
又沉默几分钟，苏苒问：“许律师，今天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是说了星星想见你。”
“哦，”苏苒轻描淡写应了，心里想的是星星也不知道地址啊，“许律师，我知道你对星星好，不过下次别迁就她了。不然……挺影响我相亲的。”
还以为是什么好话，许漠安脸上终于有了些情绪：“放着孩子不管，出来相亲？我倒没想到你是这么做妈的。”
“人都是会变的，”车速突然变快，搭在星星身上的小毛毯滑了下去，苏苒捡起，仔细又盖上，“出趟国，总要有些收获对不对？再说，我去相亲，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
许漠安挑起眼皮，等她下文。
“主要是为了星星，我总要为她的将来打算。女孩子，一直生活在单亲家庭，对她的成长总归是不利的。”苏苒装模作样叹气。
许漠安很想问问他，前几天的“给机会”是当个屁放掉了吗？但他问不出，只声音更冷了：“她难道没有爸爸？”
“有是有，我以前也这么想，所以一直不急着找。但这段时间，我突然反思了，有爸爸和爸爸天天在身边，还是不一样的。”
“我也可以一直陪着她。”许漠安盯着前面的车，觉得车灯刺眼得很，他拐了方向盘，变道。
“你这么说，我很感谢你。”星星还在酣睡中，她拿起她小手放在手心里，“但别说你们没血缘关系，就算是她亲爸，我也不敢这么要求。你们都会结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许漠安鼻子里冷哼一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苏苒装没听见：“所以许律师，下次我相亲的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星星，没办法，她现在特别喜欢找你玩。当然，如果钱律师有意见……”
许漠安声音冷得像块冰，截住她的话：“钱律师的事不用你操心，也轮不到你操心。但如果星星吵着要见你，我也只能带她过来找你。”
突然，苏苒提高音量：“我刚才说这么多，你没听进去吗？”
这女人还生气了？许漠安不咸不淡回：“听进去什么了？”
“许律师，你的理解能力没问题吧？我说得够直白了，就是别来破坏我的相亲。”
“破坏你相亲？对我有什么好处？”许漠安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我说了，星星说想你了，我没办法哄她，只好带她过来了。”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苏苒好似放弃了抵抗，又微笑，“幸好高诚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没计较这些。”
许漠安听她喊高诚的名字，心里别扭得拧成一节麻花，他控制着语气问：“这么说，你对他挺满意？”
苏苒嘴角扬起：“他确实还不错，我觉得很适合一起过日子，舒秋也觉得他很好。”
后视镜里，许漠安觉得自己是眼花了，竟看出她些许羞涩，他声音戏谑：“所以，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什么？”苏苒茫然。
许漠安想开口，又停住了，那些话他还真有点难以启齿。他换了个说法：“你自己说过的话，倒忘得挺快。那天在会议室里，你自己说的。”
苏苒心里想笑，面上装镇定，好久，她似恍然大悟：“哦，你是指我说要追你这事？”
许漠安冷漠回：“和我说那些话，又跑来相亲，你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什么时候这么放得开，还喜欢撩男人了？在美国学的？”
这话，是相当难听了。
苏苒倒不生气：“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水性杨花吗？许律师，你这可是冤枉我了！再说了，碗里的我有吃上吗？”
她眼梢微挑，眉目灵动。
后座的光线很暗，但却一一落入许漠安眼中，尤其话里的那点娇嗔，他听得再明白不过。
这样的苏苒，倒是好久不见了。
苏苒这女人，虽在外端庄，但从前一起时她撒娇的劲儿是说来就来。当然，也是许漠安极爱的模样。
有些失神，他一脚油门，踩用力了。突然一阵推背感，苏苒控制不住喊：“哎，开慢点。”
车速又平稳下来。
苏苒直了直身子，像在交代犯罪未遂的心路历程：“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后来仔细想了想，还是不去做小三了。你看我就是光明正大相个亲，就被人说成水性杨花了，要是再去搅和你们的感情，指不定人家怎么想我呢！你也知道，我最容不得的就是……”
许漠安听不下去了，打断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