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鹏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头晕脑胀的。
扶着头从房间里出来就开始使唤孙燕萍。
“给我倒杯水。”
明明水就在他不远处的茶几上，伸手就能拿到，但他还是不愿意自己动手。
孙燕萍没说什么，走过来倒好水递给他。
然后伸手帮他按太阳穴。
试图让他能减轻点不适。
被伺候舒服的吴鹏心情还不错。
“吴雅粥呢？这个点了还没起？”
孙燕萍解释：“起了，起来把衣服洗了地拖了，现在估计在学习呢。”
吴鹏满意得点点头。
想到什么又嘱咐到：“她这次成绩退步得有些大，你盯紧点，让她早点回一班。”
孙燕萍没说话，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文化不高，吴雅粥遇到不会的题目，根本不会来问她，因为知道她不会。
但吴鹏现在突然给了她这个压力，她有些扛不住。
试探性地提了个建议：“要不请个家教或者去上个补习班？”
“不可能。”吴鹏一口否认了，“那些什么家教补习班的，都是现在资本家的套路，其实根本没什么用。”
他一驳回，孙燕萍就不敢再开口了。
想着私下再和吴雅粥说说吧。
吴鹏又开始说起了自己的那段辉煌经历。
“我那时候有什么补习班？我还不是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了？真要有本事，在家自学能考上。”
正准备出来喝水的吴雅粥刚好听了个正着。
虽然她也不知道上请家教和补习班有没有用，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但对于她爸后面那句，她是非常不赞同的。
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认真学习就能考上大学的时代了。
更不要提自学什么的，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很多人都说现在的教材都有防自学机制，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她确实只看教材是不一定能学会新知识点的。
有时候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大部分知识点都是靠死记硬背的。
都说以前是以扫盲为主，为的是教育，所以教材写的十分详细。
但现在已经不是文盲遍地都是的时代了，需要的是筛选。
只看教材是看不懂的，还必须得配套着教辅资料。
厉害的学生教材和教辅一起看也是能学会的。
但更多的是普通人，前面说的两个再加上老师的讲解都不一定弄懂一个知识点。
所以辅导班即使被明令禁止了，依然还是层出不穷。
换马甲的，挂羊头卖狗肉的，比比皆是。
吴雅粥想了想还是先回房间了。
现在这个话题本来就是针对她的，她出去不就是撞枪口上了嘛。
还是等等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吃早餐的时候，吴鹏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你妈说给你请个家教或者送你去上补习班，你怎么想的？”
孙燕萍疑惑，之前不是都驳回了吗？现在怎么又提起来了？
吴雅粥也以为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会直接问到她面前了。
她没说话，继续假装自己还不能说话。
但吴鹏可没有孙燕萍好骗。
他不管吴雅粥怎么样，不回答那就是在无视他。
“说话！”
吴雅粥也知道再装下去可能就要挨打了。
“我都行，补不补都可以。”
吴鹏对于她的回答很不满意，“你难道没有自己的主见吗？”
吴雅粥是想补的，她也想把自己的薄弱科目提高了。
但这件事其实并不由得她做主不是吗？
出钱的不是她，做决定的也不会是她。
她只要听从安排就是了，从小到大不就是这么过的吗？
但她现在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了。
“那我不想补。”
吴雅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抗拒显而易见。
“啪”吴鹏拍了一下桌子，“就你凭你这不想那不行的，什么苦都吃不了的样子，以后会有什么大出息？”
吴雅粥很想问问他所谓的“大出息”到底是代表什么？
但还是决定不想自己讨苦吃了。
问了也只会得到更多的冷言冷语。
反正她越抗拒吴鹏偏不想她如意。
“这周我就给你报个补习班，你不去也得去，别浪费了我辛苦挣的钱。”
孙燕萍在一旁附和：“对对对，可要好好学，不要辜负我们在你身上花的钱。”
吴雅粥一脸不高兴地点头，就像是他们逼着她去上的补习班。
吴鹏对她这个样子就很看不上眼。
“你有意见？本来就没什么大出息了，我们再不逼你一把，你以后去捡垃圾都不一定抢得过别人。”
“可不是。”孙燕萍又开始拱火了，“你这样嫁人了都要被人赶回来的，到时候你可别说是我们的女儿，说出去我都嫌丢脸。”
吴雅粥现在只想让她妈闭嘴，本来她爸没这么大火气的。
再听她说几句，下一秒自己可能就要挨打了。
“我去我去，别念了。”
说完站起身收拾碗筷去厨房了。
站在水池前叹了口气。
像今天这种场景，真的是吃饭就少不了。
难听话一句接一句，刺耳的话就像不要钱一样，源源不断地从他们嘴里说出来。
这些被羞辱，尊严被击溃地瞬间，都让她心一点点凉了，也一点点变硬了。
有时候是真的忍不住去怨恨父母。
别人都说父母是孩子教育的第一责任人，他们是怎么教育她的呢？
她爸遵循着“棍棒底下出孝子”，只要她有一点不如他的意，关禁闭挨打，一个都少不了。
她妈呢？打压式教育就不用说了，她还会进行愧疚式教育。
之前电击新闻出来的时候，她还感叹过这个机构被除掉的不合理。
甚至动过想把她送去教育的念头，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那时候电击老窝都被端了。
吴雅粥有时间觉得自己也挺厉害的。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虽然间歇性地自暴自弃过，但也一直在努力鼓励自己。
暴力、人为施加的感恩教育，是不可能把她养成他们想的那种孩子的。
只要她有能力了，她第一件事就是逃离这个家。
现在她也慢慢在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改变着成长着。
就比如，补习班她是想上的，但她不能直接说想上。
因为一定会被她爸拒绝的。
就很奇怪，一件事情明明他们也想她去做的，但她只要直接答应了，那这件事百分百是做不了的。
仿佛她爸就是专门来为她修改意愿的。
她愿意的，不可以。
她不愿意的，不可以也要可以。
就是这么奇怪。
所以这次她就是拿捏住了她爸的这种思维。
把想去补习班的意愿藏起来，换成不想去。
果然，她爸就让她去了。
第一次使用这种小手段，吴雅粥是紧张的。
逃到厨房一方面是不想听他们说一些难听话。
另一方面就是怕自己演技不好，让她爸妈看出破绽来。
抚了抚还在狂跳的心，转头看向餐桌那边，发现没人注意她。
吴雅粥才呼出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没发现就好。
还坐在餐桌前的两人也在谈话。
孙燕萍问起，“老吴，早上不是说不送雅粥去补习吗？怎么刚刚……”
吴鹏也知道改口降低了自己的威严，但还是找了合适的借口。
“我同事都送孩子去了，我们不送也不合适。”
其实在之前他的同事都送了，他之前没送，那是因为吴雅粥那时还在一班。
他对外说的都是孩子自己厉害，不用上补习班都能保持好成绩。
但现在不行了，这次因为吴雅粥，他翻车翻大发了。
现在送她去补习班，也能为自己挽回点颜面。
就说是孩子自制力下降了，之前是他惯着孩子，没太严格。
因为这次的教训，他决定狠下心来，送孩子去补习班。
这样别人也不能说他什么了，他可是方方面面都为吴雅粥考虑了。
不夸他是个好父亲，也不至于去指责他不合格。
等吴雅粥洗完碗，吴鹏招呼她过来。
“今天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