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那阵声音细碎稠密，听起来一个字和一个字都黏在了一起，听起来有些艰涩，感觉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的。
假如声音有形状，何大能觉得，这阵声音肯定被阵阵阴气笼罩其中。
只是稍一愣神的功夫，何大能就感觉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快，念得越来越急促，而且，那声音好像离他越来越近，就仿佛是一个人正在快步追逐着何大能。
何大能不禁心头一紧，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那东西好像随时都要追上来了！
与此同时，楼上也响起了一声哀嚎！
是李瑞池的声音！
何大能心说这玩意儿追的是我，你喊个屁！
难不成，李瑞池那儿也有？！
何大能没工夫细想，就觉得李瑞池的声音听起来那叫一个凄厉悲惨，何大能就感觉到一股血往脑门儿上冲。
淦了！
虽然对这家伙算不上讨厌，但是尼玛好歹他是个人，和自己同样的物种，总不能便宜了鬼！
想到这儿，何大能加快脚步往楼上冲，三步并做两步，差点儿就摔在楼梯上！
而面前这些书也好像察觉到了何大能的想法似的，一本接着一本，飞快地往何大能头上砸了下来！
何大能脑袋里面突然冒出了一个词。
枪林弹雨！
悲壮得何大能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少部分是悲壮，大部分是疼！几本书的书脊正中何大能的脑门儿，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一路跑得惊心动魄，外加大汗淋漓，可是跑着跑着，何大能突然感觉哪儿不太对劲儿。
是台阶！
何大能突然感觉脚底下的台阶变了。
刚开始是地板，那种用了很多年的实木地板，踩上去还有点儿柔软的质感，但是跑着跑着，何大能就感觉脚下的台阶硬邦邦的，还有些阴寒之意，顺着他的脚底板往上蹿！
不太对吧！
正当何大能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感觉周围的光线也变了！
原本，还能透过那小窗户里照下来的月光勉强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但是跑着跑着，月光没了，何大能就感觉周围变得越来越黑！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对着何大能就来了，感觉好像是要抓住何大能的领子，但是这一下瞄得不准，正中何大能的脸，对着他脸上就是一个大逼斗！
差点儿没把何大能给掀翻过去！
这一下算是疼急了，何大能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一股劲儿，一把抓住这只手，心说我去你的吧！
只听咔嚓一声！何大能不知道这只手是不是被撅折了，反正他感觉这家伙的一声惨叫差点儿把他的耳膜给震碎！
不过，动静太大，听起来倒是有点儿耳熟！
只见那只手还在半空中晃着，不过看起来有点儿有气无力的，何大能感觉这要是在他手里给他插个小白旗，肯定很应景。
要是比赛苟和蠢哪个更可怜，何大能觉得李瑞池肯定能比自己多拿几分，此刻有那只乱晃的手，加上比鬼还难听的惨叫声，何大能一下认出是李瑞池，摁着他使劲儿乱挥的手，一把将他从墙上拽了出来。
“哎哟！哎呦呦！”
李瑞池还在惨叫，整个人弓着，胸口和腿贴在一起，就好像折叠凳一样，看来这家伙刚才是卡在窗户里了——何大能都不知道怎么夸他好了，尼玛这家伙应该是想从窗户往里面钻，大概是腿先进来，不知道怎么卡住了进不来，然后他又把胳膊也伸进来了……
“怎么了？这年头有钱人连智商都不需要有了吗！”何大能没好气儿地问了一声，“你叫唤什么呢？！”
“手！”李瑞池可怜兮兮地晃着自己的胳膊，“手疼！”
“我是说刚才！你喊什么！你是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那么长！”李瑞池用没事儿的那只手比划着，“那么长的一根木刺儿，扎到我了！对了！”李瑞池看了眼何大能的背后，“没人？小米呢？”
何大能心说你可别问，要是让何小米看到你这个德行，搞不好有多嫌弃呢！
不过，看李瑞池这表情，身后的确是没人，何大能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就感觉心里咯噔一声。
刚才往上跑的时候，他不是感觉楼梯好像变了么？刚才只是一种感觉，但是现在看了一眼，算是坐实了——背后竟然是一堵墙。
而且……何大能环顾左右，发现不光是背后。
他们前后左右，都是墙。
这地方看起来，就像个牢房一样。
不，好像比牢房稍微好一点儿。
只见这房间很小，四面都是墙壁，不过地面干干净净的，对面有一扇小小的门，门上有个小小的窗户，而地面中间有个小小的桌案，上面还有一张白纸。
何大能马上反应过来。
他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类似的地方，古装剧里，考试的考场，看着就是这样。
想到刚才听到的那阵之乎者也，倒是很应景，之前在培训班里，就有人猜测，这个书店里的鬼可能是个古代的鬼，看来让他们给猜中了。
李瑞池也环视了一周，竟然直接冲着那扇门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你干嘛去？”
“我找小米！”
何大能想问问他是不是喝了？还是说，不喝的时候他这智商也这样？之前只是觉得这人讨厌，浑身一股暴发户气质，看来那时候是没见到他发花痴的样子。
何大能没吭声，就抱着肩膀看着李瑞池往外走，心说反正有个二愣子在前面打探情况，正好省的他琢磨了。
就看到李瑞池刚拉开房门，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怒喝。
“歹！你这考子，不好好作答，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那人直接一把将李瑞池给甩了回来！
借着这么短短一句话的功夫，何大能看了那人一眼，只见他穿着一身皂衣，看起来是古代衙役的打扮，只是帽子下面那张脸好像个黑洞一样，阴气鬼祟，看不见五官。
李瑞池被这么推了一把，人踉踉跄跄两步跌坐回来，胸口那被衙役碰到的地方，还有阵阵黑气往外弥散。
不过这一下倒是让李瑞池清醒多了——也知道现在不是找姑娘的时候，他回头看着何大能，哆嗦了片刻，指着门口挤出来几个字。
“你看刚才那个……是什么？”
“废特么话！这还用问么！”何大能瞪着眼睛看着李瑞池，“鬼啊！”
话音未落，墙上突然出现了一阵笑声，笑声非常尖锐刺耳，感觉连那面墙都在跟着颤抖！
何大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往那面墙上看去。
“写啊！赶紧写啊！”
那面墙上有阵阵灰色的雾气，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还没等何大能反应过来，一阵笑声又从他和李瑞池身后响起。
“再不写，可就没机会了！”
何大能和李瑞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俩人撞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声音突然从两人头顶响起。
“你不写，不如让我们来！”
紧跟着，何大能就看到一阵灰色的雾气猛地向自己冲了过来，那雾气之中好像有个人影似的，张开双臂向他扑上来！
何大能连忙抓着李瑞池一个闪身躲过，那黑雾直接冲着对面的墙就钻了进去，里面的笑声却更加放肆了！
李瑞池这会儿也慌了，攥着何大能的胳膊。
“怎么办？”
哈？！
何大能差点儿都笑了，心说我特么苟了这么多年，头回碰到有人让我出主意的时候！
“还能怎么办！”何大能气急败坏，“写啊！没听他们说么，不写，他们来写！你想让鬼上身？你要请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