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求求你，给年年水水。”
强烈的渴意让林小年忍不住出声哀求。
男人被取悦，也担心他真的渴死，大发慈悲地朝着他的小嘴里倒了几滴。
便是那几滴水就让林小年珍惜地砸吧砸吧嘴。
他真的是太渴了。
一壶水去了半壶，投喂到十几个干渴的孩子口中，其中还有大半洒落在地。
男人收回手，显然是不准备再继续投喂。
倒不是他们舍不得这些茶水，毕竟水又不值几个钱，主要还是担心这些小孩喝多了会到处撒尿，处理起来麻烦，索性便让他们渴着，反正只要不死就行。
“行了，别玩了。”另一人坐在桌边，手里攥着一把瓜子嗑着，显得有些不耐。
倒水的男人似乎有些怕那汉子，闻言便将水壶收了起来。
他将水壶放回到桌上，回到笼子边准备将黑布重新盖好，却听到笼子里传来噗嗤一声响，伴随着响声而起的，是一股扑鼻的恶臭。
“艹他娘的！又拉了！”男人一阵气愤，狠狠将手里的黑布丢到地上，一双厉目在笼子里来回穿梭，“谁拉的？！给老子站出来！”
一群孩子瑟瑟发抖，努力蜷缩着身体降低自己的存在，生怕被无辜迁怒。
过了片刻，就在男人越发不耐之际，一个扎着小短辫的小男孩抖着腿慢慢站了起来。
“对，对不起...”他哆哆嗦嗦地道着歉，小脑袋垂得低低的，眼睛里的恐惧似乎化为了实质。
男人一把擒住男孩细瘦的脖子将其整个拎到手里，他这一动作打破了小家伙最后的心理防线，在极致的恐惧之下，他身体的排泄再也控制不住，随着眼泪一起，不断地向外溢出。
男人瞬间感到一阵恶心，手上一扬，小小的身体便砰地一声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响声传到了楼下。
不仅如此，骤然的惊变让小男孩失了控般地嚎啕大哭，但在那哭声响起的瞬间，桌边坐着的汉子手上一扬，利刃如破风般划过男孩的喉咙，哭声戛然而止。
笼子里的孩子吓得紧抱成一团，一道道噗嗤声不受控制地接连响起。
林小年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也害怕得不行，一个激灵之下，感到裤子里一阵潮湿。
他也拉了。
汉子站起身，狠狠地看了男人一眼：“在我回来之前，给我处理干净！”
男人不敢争辩，老老实实地点头应下。
汉子将地上已经死去的男孩塞到一个小箱子里，外面裹上粗布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小孩被划破喉咙，血流不止，尸体不能留在这里。
待汉子出去后，男人面色狰狞地望向笼子里的那些孩子，但又担心再将人吓到失控，生生地忍了回去。
毕竟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死了一个后面还得再补上，不过好在这里离南山还远，到时候路上随便再抓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出门喊了伙计，提了两桶水上来。
待将门重新关上后，他打开笼子侧门，将人从里面全部赶出：“都给我自己清理干净了！”
“你！还有你！”他伸手指向何问初以及另外几个稍大点的孩子，又指了指笼子和地上的鲜血，“给我收拾干净！”
男人下了吩咐便坐到桌边，忍着屎尿的臭味监督一群孩子清洗自身。
“妈的，早知道应该再少喂一点，真他妈的恶心。”
孩子们乖乖照做，过程中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何问初和另一名男孩手里拿着抹布，哆哆嗦嗦地擦着那一滩的血迹，心中几欲作呕，却不敢停下动作，反倒是在男人的冷视下加快了速度，生怕被迁怒。
男人见何问初他们还算听话，便将视线收回，放到那些给自己清理屎尿的小孩身上。
他让小孩们清洗身体，当然不会洗得如何干净，只是草草处理掉拉出来的屎尿罢了。
林小年摸索着脱下裤子，露出白白嫩嫩的小屁股，被风一吹，凉得他伸手去捂。
“要洗屁屁。”
他心里这般想着，伸出小手向前方探去，半天没摸到抹布。
这时，何问初抓紧做完男人吩咐他的事，快步来到林小年身边，抓起一块湿抹布去擦他的小屁股。
“谢谢小初哥哥。”林小年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以后不可以再尿裤子，小初哥哥已经很累了，年年不能老是麻烦小初哥哥。”
男人对此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去，倒是没有强制要求一个三四岁的小瞎子自食其力。
很快，孩子们都已经清洗完，乖乖地回到了笼子里，只剩下几个年长的在清理地上的垃圾。
何问初也是其中之一。
他此时过了最初的恐惧，心中稍显安定，故意放慢了打扫的动作，脑子里拼命想着逃生计策，即便是这次逃不了，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
只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假装意外推倒花瓶吸引外面人的注意？』
“不行！风险太大，而且那两人有足够的借口将来人糊弄过去。”
『偷偷留下信息？』
“也不行。自己手头没有纸笔，根本没办法留，就算留了，也很容易被那两人发现。”
“该怎么办？！”
何问初半趴在地上，用手里的抹布擦着地面，脑中一团乱麻，只恨自己不够聪明，想不出好办法来。
就在这时，男人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低声呵斥了一句：“都磨蹭什么呢？搞快点！”
何问初被吓了一跳，头猛地抬了一下，就是这一抬头让他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靠近了门口处。
“如果这时候打开门冲出去......”这样的念头一起，便再也压制不住。
将门打开后，只要他冲出去大喊一声，让外面那些人看到他的存在，说不定就会有人上来查看，到时他和小年还有其他孩子们就都能得救了！
他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房门，拼命压下心中的恐惧。
“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他微微弓起身，眼中骤然凝起闪亮的光，死死地盯在眼前的那扇门上。
一瞬间，他拔地而起，向着前方冲去！
坐在桌前光顾着喝茶的男人吓得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直接踩着桌面一跃而起，腾空飞向何问初。
但很显然，何问初离门太过靠近，等他刚伸出手时，何问初已经打开了房门。
屋外的喧嚣人声瞬间传入屋内，像是一缕希望之光照在何问初的身上，也照进了那些懵懂而恐惧的孩童心中。
然而世事总是无常。
一道如高山般的身影骤然挡住了那抹希望之光，同时洒下了一道令人恐惧到窒息的黑暗。
“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