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泽一整个上午不敢从办公室内出去，他怕看到自己恐惧的东西。
李助理敲敲门，“老板，夫人来了，说给你送午饭。”
他眼睛亮起，“她在哪儿呢？怎么不让她直接上来找我？”
苏堇身影出现，“在这儿啊。”
她抬着头，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她还没来过顾行泽的公司，从前有攻略任务的时候，她倒是想过借着给他送饭的理由接近他。
但是每次都睡过头了……
这个计划就此泡汤。
懒觉毁了她的攻略梦。
她把饭盒提上来，放到办公桌上。
“给你的。”
顾行泽感动得差点要哭，“老婆，你对我太好了。”
他唾弃刚刚动摇的自己，怎么能怀疑老婆的真心。
自己真是够恶心的。
苏堇则是浑身不自在，这饭根本就不是自己做的，是她从饭店点的菜，然后摆到饭盒里。
“哎呀行了，你快吃吧，昨天不是嚷嚷着胃疼吗？”
顾行泽露出甜蜜的笑，“你还记着呢，老婆就是嘴硬心软，心跟豆腐一样软。”
苏堇夸张地打了个哆嗦，这种肉麻的话他是怎么能张口就来的？
打死她她都不可能说。
顾行泽打开饭盒盖子，里面是油焖大虾和红烧排骨、红烧茄子。
他由衷的感叹，“宝宝你好厉害，厨艺进步的好快，都快赶上我了。”
苏堇支着头看天，“那当然了，我学什么东西都很快的，哪像你，这么笨。”
这话落在他耳朵里，就是调情。
“对呀，老公太笨了，没有你聪明，没你的话我会被骗走的。”
苏堇感觉有哪儿不对劲，为什么自己说的什么话，在他那里都像变了个意思？
她盯着盒饭里晶莹剔透的大虾，“我想吃。”
顾行泽对上她渴望的眼神，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好，等我。”
去洗了个手，给她剥虾。
细长的手指掰掉虾头，上面的酱汁粘在修剪平整的指甲上。
“好了，张嘴，啊。”
苏堇缩回头，“不是有筷子吗？我自己能吃。”
顾行泽执拗地皱眉，“不嘛，我想喂你。”
苏堇不得已张开嘴吃下，虾肉弹牙，酱汁入味。
她餍足地眯起眼，“还要。”
于是她一个来送饭的人，把菜全炫进自己肚子里了。
吃饱喝足的苏堇拍拍屁股走人，好像只是短暂地爱了他一下。
顾行泽就着素菜把白米饭吃完，堪称虔诚的盖上饭盒。
他一个下午都在时不时看钟表，掐着点下班，抬屁股走人。
可让员工松了口气，听情报还以为今天老板心情不好，看来逃过一劫。
顾行泽刚到车前，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儿子！”
他抬头看去，是顾母。
一霎间，顾行泽思绪一片空白，脑子空洞洞的，他的心沉得像是注满了热铅。
不是因为看见顾母，而是看见她头上的数字。
绿色的59。
非常醒目，那个数字像化作实质扇了他一个巴掌。
看他跟截木头般愣愣的杵在原地，顾母顾不得礼节，上去抱着他哭诉，“儿子，你救救妈吧，妈以后不会再那样了，我不想再跟你爸过了。”
顾行泽仿佛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自顾自打开车门，上了车。
顾母追着车喊着什么。
车开出一段距离才在路边停下。
顾行泽趴在方向盘上，他手抖得开不了车。
“原来……是这样吗。”
他笑了，眼睛却在哭。
0827都有些看不下去，“唉，我们根本就没有十分制，都是百分制的好不好。”
顾行泽根本就没有给它机会说出这个事情。
他边笑边哭，整个车厢是他压抑的哭声，惊奇地是他抹了抹眼泪，恢复从容抬头质问它，“谁派你来的？”
0827缓缓扣出个问号。
大哥，你情绪转变的也太快了。
顾行泽强装镇定，“这数据怎么可能是真的？”
0827急了，“你可以怀疑我的统品，但你不能怀疑我的数据！”
它仔细观察顾行泽的脸色，苍白着一张脸，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
它嘲笑道，“你早就信了，嘴真硬。”
顾行泽强撑着冷静，他现在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掉。
“我凭什么信你。”
0827感觉此人蛮不讲理，“不是？你早上还信得不要不要的，你现在怎么又不信了？”
合着不顺他意，他就不信？
顾行泽软着手掏出手机，给李助理发去消息，让他来开车。
他现在的状态属实不能再开车，太危险，苏堇还在家等着他。
0827心生一计，说道，“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说几个你妻子的事情。”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去娱乐圈吗？”
顾行泽异常平静，“沈砚修。”
0827讶异道，“呦！你竟然知道？”
看来这个挑拨的理由不能用了，顾行泽这个人远远超过0827认知里的男人。
不能用常规手段对付，0827灵机一动，清了清嗓子。
“对，她确实是为了沈砚修进的娱乐圈，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也有系统，她的任务就是攻略沈砚修，不然会死。”
0827想的是既然他不会因为苏堇变心而离开她，那肯定会因为苏堇的生命安全而离开。
如它所料，顾行泽表面维持的镇定在一瞬间有龟裂的迹象。
“……你说的这件事太荒谬了，我老婆不去攻略沈砚修就会死？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0827声音缓慢，像是恶魔低语，“当然是真的，不然你想想你妻子那些奇怪的举动是因为什么？”
“她与你结婚是因为以为你是攻略对象，仅此而已。”
重重的一击。
顾行泽须臾间串联起了所有的事情，苏堇种种转变的行为。
原来连他以为的美好初遇，她都没有动过心。
“哈……那我到底算什么。”
顾行泽轻笑出声，不只是对自己的嘲笑，还有痛苦到极致的压抑。
……
房门响起，面包第一个冲出去迎接。
苏堇稍微抬了下头，“回来了。”
“嗯。”
顾行泽罕见的少言寡语，沉默地整理好鞋子衣物，去洗手间洗手。
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狼狈的模样，捧起一掌冰凉的水洗去泪痕。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