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裘力有什么反应，邱朗朗笑笑，红着脸跑开了。
裘力的嘴唇不住颤抖，整张脸都是麻的，他慢慢撑坐起身，努力地深呼吸，试图从疑似缺氧的状态中摆脱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裘力拇指按压住自己的唇角，那里仿佛还留有一小片温热。
他不敢回头，害怕对上那张真挚热烈的面庞，怕看见那对迷人的笑窝，更怕直视鼻尖上那颗让他眩晕又迷惑的小黑点。
这是他二十七岁的人生中第一个亲吻。
猝不及防......又心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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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他的情感生活一片空白，因为心里永远装着一个无法忘记的人。
年少懵懂时的细节已无从分辨，本能渴望靠近，却也只当是与哥哥间自然而然的爱与亲昵。
直至最后的那个夜晚......
震惊、困惑，愤怒，他无法正视，除了落跑，他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那之后，没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也没有任何解释，山哥走了，永远地离开。
所有人都告诉他那是一场潜水事故，只有他知道，那不是，是他的惶恐逼走了山哥；可同时，他也恨，恨山哥的妄自菲薄，恨他的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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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世界崩塌了。
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痛和恐惧。
那时的他，甚至渴望一场“事故”，自此解脱。
偶然间从书柜里翻到山哥的遗体捐献证书，他失魂落魄了一整天。山哥身故在境外，他只带了一捧骨灰回来，是以没能实现他的遗愿。
所以，第二天，他去了市红十字会，为自己办理了遗体捐献手续，一旦事故发生，也许这具无用的肉身......还有山哥的角膜，还能帮助更多的人，帮他继续看看这个世界。
没想到的是，简单的体检流程，却揭开了心底里巨大的困惑。
当时，他捧着检验报告，疼到无法呼吸。
真相太残忍，冰锥般一下又一下捅进胸腔，所有的痛苦加怨怼千万倍化成悔恨！可他的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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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力松开压在唇上的拇指，低头用力搓了把脸。
邱朗朗的表白。让他不能再继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况且，只有他自己清楚，也许从试图推远邱朗朗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动了心，因为害怕分离、恐惧失去。
他努力管束过自己，可整个过程无异于自我折磨，当看到佟斐对朗朗动手动脚，他愤怒，他暴起，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裘力无法否认动心，只是，有些东西尚卡在心里：如果自己心底深处还亏欠着另一个人，如果他无法回报以同等分量的情感，他有资格开始吗？他会不会伤害到这个本就身无所依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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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牛肉的香气四溢，灶台上平底锅滋滋作响。
邱朗朗用木铲给肉饼翻了个面，偏头望向那个深深埋头于掌心的背影，抿了抿唇。
口袋饼是前两天晚上就准备好的，里边已经摆上一层胡萝卜、青椒和紫甘蓝切成的细丝，煎好的牛肉放进去，趁热铺一片奶酪。
看见裘力终于拖着步子去卫生间洗漱，邱朗朗将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同时快速把一个硕大的红富士切块摆盘。
想了想，他用力呼呼几下，跑到卫生间门口亮着嗓门喊：“裘力哥！你快点儿！一会儿肉冷了！奶凉了！苹果氧化了！”
足足过了好几秒，门内才传出一道低低的“嗯”。
邱朗朗低着头，食指在长虹玻璃的边缘上来回摩挲了阵，还想再说点什么，里边的水流声忽地停了，他赶忙跑回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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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沉缓，裘力侧身坐到高脚椅上，他没戴眼罩，潮湿的额发遮住小半张脸，抬头看向邱朗朗的一瞬，发尖上的一滴水落在大理石台面上。
邱朗朗的心莫名一抽，他本来怕裘力尴尬，想刻意活跃下气氛，这一刻却哑然不知所措，只讷讷地喊：“裘力哥......”
“嗯？”尽管目光有点躲闪，裘力还是迟半拍地应了一声，嗓音低沉却温柔。
邱朗朗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至少裘力没有因为他的告白而生气，也没有把自己关回壳子里。
他笑着摇摇头，把夹好的饼推到裘力面前，说：“没什么，就看你头发有点长了，抽空剪剪吧。”
裘力向后捋了把头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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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餐的功夫，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短短几分钟里天色快速阴沉下来，像是随时准备退回黑夜。
“今天不用上班？”裘力看看表，吃掉最后一口。
“不用，电动车坏了，昨天就和公司请过假了。”话音未落，邱朗朗一个激灵坐直，“完！”
裘力微一挑眉。
“我昨天把小电驴锁路边了，想着从Zoom出来再去取的......”邱朗朗一下子闭了口，视线慢慢落回到裘力脸上。昨晚从Zoom出来时那般兵荒马乱，谁还能想得起小电驴……
一阵沉默后，裘力摸出手机开始叫车，问：“要送修？”
邱朗朗迟疑着点点头：“嗯，得送回总部。”
裘力盯着手机，过了好半天，忽然偏过脸，下颌骨绷了又绷，才道：“昨晚，对不起，我......你......”
“没有没有！” 邱朗朗立刻意识到他是指那句“打算把自己卖多少钱”，慌忙摆手打断他，“Zoom以后我不去了，虽然袁哥很好，也在极力保护我们，但那里的确挺乱的，我——”
裘力抬臂，示意邱朗朗不用替他遮掩：“两码事。无论如何，我不该说那种混账话，对不起。”
他抬眼和邱朗朗对视，目光恢复如常沉稳，“但是，在那里打工就真只是打工而已，不会获得成长。‘发展’那边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和你那位同学，都可以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