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磊连滚带爬的挪到桃酥身旁，拍了拍师姐的脸蛋，见她毫无反应，后脑还不断流淌着鲜血，慌忙的背起桃酥，往山上踉踉跄跄的赶去。
他个头本就矮小，身为读书人也没什么力气，却在恐惧的催促下，居然一步不停，拼了命的爬上了山！
他一脚踢开大门，对着内部大声吼道：
“快，快来人啊！”
此时已是半夜，不少弟子都已经休息了，被这少年吵醒，纷纷烦躁的推开房门向下观望。
见有人出来，华磊像是看到了亲生父母一般感动不已，将昏厥的桃酥放在地上，自己跪着对着师兄们磕头祈求：“快来人救救……桃师姐要死了！”
云岚宗的修士们倒是热心，见两人浑身是血，立马有人从房内飞出禀报长老，几个师兄跳下阁楼，探了探地上桃酥的鼻息，确定人还没有断气之后，连忙渡入灵气止血疗伤。
“发生什么了！”
华磊指向山下，大难不死泪流满面：“山脚……有一个疯子，杀了不少人……我们只是路过，差点也被他砍了……呜呜呜——”
“哎呀哭什么哭！”
师兄皱着眉头，在宗门内杀人可是死罪！居然有人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
“别哭了！说明白点！谁在杀人！长什么样子！杀的都是谁？你可知道原因？”
华磊痛哭流涕：“我哪里敢看他！我都差点被他砍成两半了！”
这时，白须长老也从山顶的上三宫飞来，师兄弟们看到长老，纷纷拱手退向一旁。
长老将地上的桃酥撑起，渡入灵气查看着她的伤势，片刻后，点了点头：“没事，只是磕破了头，流血昏厥罢了。”
一颗血丹塞进桃酥的口中，长老将桃酥丢到华磊手中，便准备向山下飞去。
方才问话的师兄拱手道：“长老，小师弟受到惊吓，不知行凶者是何人。”
“无妨。”
长老挥手：“我也察觉到了山下的异变，好似有修士入魔，我去去就来，你们莫要多管，快去歇息吧。”
“是！”
师兄看向华磊二人：“小师弟，会有长老处理此事的，放心吧，你们已经安全了。我姓赵名泉，有事可随时找我来商量。”
“多谢赵师兄……呜……”
“行了，男子汉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快扶这位师妹歇息，明日一早，会有师长与你们问话的。”
华磊一直跪在地上，自己这辈子都没没有这样慌过，他是第一次见到尸体，第一次看到残缺不全的人肉，也是第一次被杀人凶手用大刀指着。
说真的，他根本站不起来，腿抖的与筛糠没两样。
在地上跪了半晌，他的心跳速度才终于降下许多。
这时才发觉，自己因为背着一个女人，一直狂奔，口鼻都流出不少血液，鞋子也跑的不知道哪里去了，脚底板扎着不少小石块和沙砾，但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危机解除之后的平静，要比危机来临时更难熬，他一瘸一拐的将桃酥搬回自己的房间，给师姐盖好被子之后，一个人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抹眼泪。
睡不着，也不敢睡。
如果不是师姐，现在自己已经没了，师姐真好！他之前居然会对师姐有那种坏心思，他真不是人！
就这样哭哭啼啼的委屈的坐了整整一夜……
直至公鸡打鸣，太阳升起。
……
“嘶……”
桃酥疲惫的从床上爬起，感觉头昏脑涨，难受的无法言说。
自己这是？
在哪？
视线扫过房间，应该是外门弟子的单人房，也是练功室。
房间内打扫收拾的很整齐，一摞摞典籍放在书桌上，还有笔墨纸砚，样样俱全，闻上去墨臭十足。
自己的记忆停留在半夜看着疯子下山后便消失了，是有人救了自己吗？
余光扫到床边地板上呆坐的华磊，桃酥皱着眉摸了摸身子，发觉衣服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之后才松了口气。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水池旁洗了把脸，照着铜镜，打量自己。
脸色发白，眼睛也有些充血，脖颈被掐着的手印还没有消除，红肿的可怕。
后脑的伤势已经修复了，摸上去也没有留疤，大抵是在昏迷时得到了救治。
活着就好，应该是这小师弟将自己给背了回来。
“华师弟，多谢了。”
桃酥抱拳，衷心感激。
她想要修炼成仙，若是华磊只顾着自己逃命，把自己丢在树林中，那恐怕就硬生生流血流死了。
华磊见桃酥睡醒便向自己道谢，缓缓摇了摇头，他一夜未眠，此时黑眼圈都瞪了出来。
“师姐……”
华磊有气无力：“师弟我，虎口逃生……”
如果不是桃酥，自己恐怕已经死了，他在地上仰头看着桃酥，一行清泪，便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姐，您缺儿子吗？我以后就是你亲儿子，你救我一条狗命还受了伤，小弟我无以为报啊……”
说着，还真给桃酥跪了下来磕了声响头：“我害怕的一夜都睡不着……要不是您搁我房里躺着我感觉我要被吓死了……”
桃酥：“额……”
华磊磕头：“以后您就是我娘……亲娘……”
行为古怪，但也能理解。
可能是自己前日才杀过人，所以在昨夜那种情况下，只有慌乱，并没有华磊这明显受惊后的恐惧。
这小色鬼经历了一夜生死边缘的游走，看来是精神崩溃，真给吓成女孩了。
“叫娘太夸张了。”桃酥摆摆手：“我也就比你大一岁，少来这套。”
她拿出华磊昨日给自己送的这瓶芙蓉水，一口饮下，顿时感觉药效在体内散开，自己的晕眩减轻了不少，脸色也好了许多。
“对了。”
她看向华磊：“那个人呢？”
华磊摇头：“昨夜长老追了下去，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哪里都不敢去……”
桃酥沉思片刻，昨夜那人好像与这徐家有仇，自己虽然只看到一面，但想来那男人必然实力强大，深不可测。
重伤还能杀死徐阳与他身旁那么多的高手，宗门长老大概也奈他不了几何。
现在徐阳死了，没人追债，自己好像不需要一个月后逃走，做个无门无派的散修。
云岚宗或许能够继续待下去，现在面临的唯一问题，便是哥哥的尸体。
她有了些想法，既然徐阳死了，那么自己一口咬定兄长是徐阳折磨死的，不就好了？
至于手指和脚趾，便是徐阳折磨兄长的证据，反正死无对证，解释权全在自己。
灵根也可以用“被挖走不知道去往何处”来撇清关系，至于自己身上的这水灵根，有华磊作证，是他借了自己钱，在黑市买来的，不就成了……
不过，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决定的许多事情，都因为这一夜，变得没了方向，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