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
漩涡之中，鸣海清隆勉强保持着清醒。
等到再次落地，已经身处于一片被海水覆盖的海底宫殿中。
银白绚烂的巨大贝壳床上，一个身形虚幻的女子正抱着玛玛卡。
苍蓝的卷发从身后一路延伸至赤裸的脚踝边，如同大海般深邃。
早坂爱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侧着脸。
时不时还转动几下脑袋，好像正在做梦。
“好久不见了。”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水波滋润心田。
纯净透彻，但又不会让你感觉紧张。
“海之恶魔……忒提斯？”
鸣海清隆毫不畏惧地迎面走来。
眼角的余光扫过女人膝盖上的玛玛卡。
这家伙正像只小猫咪一样，肚皮朝上撒着娇。
满脸幸福的模样。
“如今的我，只是一段幻影和记忆而已。”
海之恶魔忒提斯捏着玛玛卡软乎乎的小脸，慢慢抬起头。
绝美的面容上，那双蓝宝石般苍蓝纯净的眸子，让人一时间有些难以移开视线。
“你似乎提前预料到了今天……目的是什么？”
从海之恶魔的膝盖上抱起玛玛卡，鸣海清隆扛在肩头问道。
不管是不是自己上辈子的老熟人，他都不会放松警惕。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无论是记忆还是情感。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艾斯德斯的味道……她现在过得还好吗？”海之恶魔忒提斯，突兀地问起了冰之恶魔。
“不熟。”
身为钢铁直男，鸣海清隆自然是实话实说。
这反应反倒是逗乐了忒提斯。
“好吧好吧，真是薄情的家伙呢。”
海之恶魔忒提斯伸出手，从面前的虚空中掏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的瞬间，一团冰蓝色的光就这么散了出来。
里面放着的，是一枚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滴。
光是用感知，就能感受到里面蕴藏着的庞大恶魔本源。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海之恶魔的本源了。
“为了等待你的回归，我必须将自身分解降级，才能躲开【秩序】的清算。【虚构】帮了我不少忙，不过我终究信不过它。”
一指头点在水滴上，扭曲的黑气从里面散出，在水波笼罩下迅速溃散。
“老是爱动些自以为是的手脚，包括水晶宫里多出的那些虚构造物……算了，为了躲避【秩序】的追杀，这些年它大概也不好过就是了，懒得和它计较了。”
将水滴递给玛玛卡。
后者下意识地就塞进了嘴里，吧唧吧唧地嚼了起来。
“这份本源，现在的你短时间是消化不掉的……”
海之恶魔忒提斯摇了摇头，也不嫌弃口水，又从玛玛卡嘴里把水滴掏了出来。
单手一扬，一根虚幻的蓝绳从水滴的一头穿过，化作项链吊在玛玛卡的脖颈上。
“你没事就舔几口，当糖果吃就好。”
“时间长了，总能消化干净。”
“嗯嗯~”
玛玛卡点了点头，老实巴交地又把水滴连绳子一起塞进了嘴里，嚼吧嚼吧的。
眼睛也眯成了可爱的月牙状。
看小家伙的反应，那枚蕴藏着海之恶魔本源的水滴，可能真的挺甜的。
做完这些后，海之恶魔的身影越发虚幻起来。
似乎撑不了多久了。
毕竟按照她的说法，自己本身也只是一段记忆罢了，没留存多少力量。
“与其说是新的我，我更愿意把玛玛卡当做女儿。当然，等她重新掌握大海的力量后，曾经的记忆也会回来。”
“那时候的她是什么想法，或许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从贝壳床上站起。
这时候鸣海清隆才注意到，这位海之恶魔的身高居然也有两米五。
“无论如何，能在最后见到你，还是挺幸运的。”
对于海之恶魔突如其来的拥抱，鸣海清隆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
“这一次，要好好重视身边的人啊。”
“不要再孤身一人了。”
虚幻的身影渐渐溃散。
却并没有消失。
而是抓起鸣海清隆腰间的那枚紫色水晶，出现在深海之中。
目光透过数千米的海水，直达海面之上。
“走之前，先把气出了。”
“污秽的东西，真以为大海是汝能随便糟践的？”
“海虽宽广，也容不下汝等！”
几乎同时，海面上。
发现自己发布的任务已经完成的道德恶魔，正疑惑下面的恶魔残躯怎么没被传送上来。
一只千米长的虚幻大手，就从海里猛地伸了出来。
将它连同周遭的空气都一并握在了手心里。
“糙！！”
“海魔，你怎么敢……”
“唧唧歪歪的，几万年没发过脾气，你好像忘了我当初是什么人了？！”
惨叫声中，道德恶魔被无穷尽的海水层层包裹。
相比于那层层叠叠的超强水压，更让它感到惊恐的是……
那源自大海本源的原始净化气息！
对于逆练【道德】概念，一身污秽的它……这东西跟王水几乎没什么区别！
“律法……律法！”
“救我！”
空间被锁定无法瞬移离开，道德恶魔慌乱地从身体里掏出通讯器。
却发现那一头根本无人回应。
作为【秩序】阵营中最强的几个元老，律法的支援是自己目前唯一获救的方法。
说来也是滑稽。
因为一切力量都来源于恐惧，恶魔是不会轻易对任何事物表现恐惧的……那毕竟是对自身【概念】的背叛。
但是，本来连死亡都不畏惧的它，现在却有生以来第一次萌生了名为恐惧的念头。
对大海的恐惧，以及……对【水】的深层恐惧。
就跟过去千千万万的地狱恶魔一样。
“你不能杀我……我是秩序的仲裁者！”
感觉到自身本源正在濒临崩溃，道德恶魔状若癫狂地吼道。
再拖下去，自己多半就要被强行分解成无数下位概念了。
开什么玩笑！
他就他，他就是道德。
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被新的家伙替代！
“我都要死了……”
数千米的虚幻身影出现在大海之上。
海之恶魔笑眯眯地盯着手掌中的【道德】恶魔，满脸温柔笑意。
“管你是谁呢。”
“啊！！！”
惨嚎声中，道德恶魔的躯体彻底破碎，化作五颜六色的流光飞向四面八方的天空。
【道德】……于此刻崩塌瓦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