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礼裙腰间点缀精致的手工蝴蝶，层叠交叉的纱网设计，如烟似雾，美轮美奂，穿在小瓷身上，如同含苞待放的玫瑰，经过雨露滋润，娇气地绽放了。
听出他话意有所指，小瓷后退两步，背靠住墙稳定重心，稍显局促地辩解道：“这是我的习惯。”
不是秘密。
孟沅浠因为长得漂亮身材不错，在大学频繁被人骚扰。她无力自保，只能通过不打扮的方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后来养成习惯，开始裹胸，即便她不出现，孟沅浠来郁家，也会这样做。所以，不算故意隐瞒。
无视她局促而又在意的情绪，郁枫两指轻敲轮椅扶手，声音邪肆地问：“东西呢。”
“……”
被索要贴身衣物，小瓷耳尖泛红，薄薄的怒气在胸口酝酿。半晌，她转过身，一脸屈辱地拿来他要的东西。
本来以为他只是好奇，想看一看，没想到，他居然伸了手……
小瓷抿唇，不情愿地将东西丢到他手里。
反正她也不准备要了。
送给他。
不要脸的变态。
“裹脚布？”
手中布料质地粗糙，摸起来很不舒服，郁枫沉声揶揄，像在讥讽她思想还停留在旧社会，裹胸这种蠢事也干的出来。
“……”
你腿上的毯子才是裹脚布。
小瓷艰难打住，以免祸从口出。她又羞又燥，顾不得语气好还是差，力证自己真不是故意隐瞒：“给你看我大学照片，我那时候就这样穿了……”
“原因。”
郁枫没看，随意出声，语态寡淡。
孟沅浠大学的事，小瓷难于开口，瞬息沉默。
“不说话，那就这样出去。”
郁枫抬起幽沉的眸子，扬高眉骨，等着她回答。
这看似退让，实则威逼，小瓷听后，心立马冷下来，脸色发白。
仔细琢磨，她又从他的话里，听出原本定死的事，似乎还有回旋余地——她可以换其他衣服？只要她说出原因？
“等等，我说。”
郁枫恣肆地笑了，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大一书画题跋课，老师要求女同学穿旗袍，我穿了，下课后，几个男同学把我堵在教室里，他们让我……”
小瓷一边说，一边觉得荒唐。
这件事，学校已经处理过了，处理结果她很满意，不旧事重提，对她，对孟沅浠都好。现在在某人威胁下，必须要尽数剖析，搞得好像她在和他诉苦一样。
他俩什么关系。
“他们让我……把扣子解开……我解了……”
代入孟沅浠，小瓷故意把话说的破碎。
难得承认，孟沅浠虽然胆子小，心肠软，但在大事面前，她还算拎得清，知道该怎么做。
“被碰了？”
郁枫眸色隐略浸深，说出来的话因为太直白，而显得过分。
条件反射又要被说脏，小瓷皱眉，解释道：“没……他们不敢，我也没走光……”
只是扣子开了，露了点皮肤。
“废物。”
“……”
她都不知道，他说这句，是在骂孟沅浠，还是在骂那几个男同学。
阴晴不定惹人生厌，小瓷只想快点把话说完。
“事后我存了监控，去找老师，老师上报学校，把那几个人开除了，是从那之后……开始裹胸的。”
前因后果够详细了。
“伤弓之鸟，你是挺聪明。”
郁枫戾气压眉，说话毫不收敛，肆无忌惮中伤人。
“……”
但凡有更好的办法，孟沅浠也不会这样做。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长得漂亮没背景就是原罪，要是再加上一个身材好，那出社会妥妥遇到潜规则。郁家招聘抄经女，要求整的神乎其神，又是生辰，又是八字，不多留个心眼，难道等着被欺负了再反抗吗。
反抗的过吗。
“习惯了……”
反正现在事情败露，被他知道，最大的危险也解除了，小瓷也不准备让自己继续难受，冬天还好，夏天裹胸真的会中暑。
她单手护住胸口，低声询问道：“我是不用出去了吗？”
什么时候能去换衣服。
“你不出去，外面的戏怎么演。”
上位者压倒性的气势肆意而出，郁枫沉下漆黑的眼眸，凛声警告：“护好你的身子。脏了，郁家不会留你。”
“脏”字咬的很重，很难听。
郁家还管这些……小瓷耻辱又诧异。
她回想起，员工手册里好像确实有写：抄经者在任期间，必须要保持单身。
她有事要做，谈情说爱什么的根本不考虑，所以当时看了，完全没在意。现在重提再想，郁家这是诓人当和尚尼姑，把寺庙那套搬进了家里。
比起孟沅浠裹胸封建，郁家才更顽固无耻，像没开化一样，逼人断情绝爱，违抗本心天性。
“知道……”
话音落下很久，也没有人接，小瓷不想话题停在这，主动又提了一遍：“我想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穿衣自由也好，保守封建也罢，一切都要顺从本心，这是最基本的。
小瓷自知，她身材不夸张，d杯，只是因为瘦，所以显得愈加有分量，弧度又每一寸恰到好处，加上皮肤瓷白，视觉效果成倍放大……礼裙穿在身上，真的很美，可她只想独自欣赏，多一个别人都不行。
被反复催促，郁枫表情变得不耐烦，小瓷看出他随时都有可能反悔，于是迅速想了别的办法。
“重新再找一条裙子很麻烦，我知道！所以，能不能……借我一条毯子……”
郁枫喜恶不定，毯子换的很勤，费洛出门会备很多。沙发上还有三条新的，小瓷打算借一条，用来当披肩。
“去拿。”
“好，谢谢。”
恐生变故，小瓷捡了最上面的，直接往身上披。毯子大小适中，厚度薄匀，盖着刚刚好。
“我等你一个小时，去把事情办了，晚了，你自己走回老宅。”
她有钱，她可以打车。
小瓷心里怨怼，又要让她做事，又要定死时间，当她什么，当她特务吗。
话梗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小瓷很清楚，他的意思是——
事办不成，她滚。事办成，但让他多等了，那她膝盖也别要了。
狠毒如他，到底有没有弱点？
他到底，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