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们还在事发现场继续调查，只有巴尔干和艾丽卡乘坐单独的飞行艇返回学院。旁边坐着一位相关人员，但似乎是疲惫不堪，已经沉沉睡去。
“……刚才是？”
艾丽卡迅速地理解了状况，她的眼睛猛地睁大，急切地询问巴尔干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
“阿尔提夫……那家伙怎么样了……？！还有你……”
巴尔干勾起一边嘴角。
“那家伙死了。另外，你也不必担心我。”
“…………”
艾丽卡的眼皮微微垂下，如同停驻的蝴蝶。短暂的沉默后，她补充了一句，说自己并没有担心他。
“……那里的人都没事吧？当时有很多观众……”
巴尔干耸了耸肩。
“从一开始，就没有观众，也没有那么多演员。舞台上只有一只怪物。”
“也就是说，从入口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没错。”
“这样啊……但是为什么我们……”
巴尔干低下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确切的原因，或许只是运气不好被卷入其中。
“也没有发现疑似波特莱特家族的人。当然，如果他们在场，你也不会遇到危险。”
“……真是祸不单行。”
艾丽卡没有深究他话中的真意，仅仅是接受他传递的信息就让她感到头昏脑胀。
母亲给她的票。
潜伏在剧院里的主教级阿尔提夫。
今天没有安排家族人员陪同。
这一切都像是被“厄运”的丝线串联在一起。
“唉……”
艾丽卡叹了口气，其中夹杂着不安、自责等复杂的情绪。
巴尔干识破了阿尔提夫的陷阱，并将其解决。
而自己呢？
堂堂波特莱特家族的千金，却狼狈地落入怪物的圈套，甚至还欠了那个可恶的舒根哈茨一个大人情。
“…………”
“如果你想说抱歉，想说连累了我，以后再说也不迟。我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
艾丽卡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所谓的男人，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恼火。经历了与阿尔提夫主教交手这种大事，他居然还能如此泰然自若。
某种意义上，她甚至对他产生了一丝敬佩，这让她更加觉得自己不堪。
或许是因为这样吧。
艾丽卡说出了违心的话，不，也许内心深处也有一丝真心实意。
“……你当时应该丢下我走的。”
她微微咬着嘴唇，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她的自信早已跌落谷底。
如果他当时丢下自己，那么这段可恶的关系就能轻易结束了。这段双方都不想要的婚约。
更何况，那张票还是波特莱特家族准备的。
如果巴尔干在发现陷阱后丢下自己，那么他就能顺利地解除婚约，还能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波特莱特家族准备的地方居然出现了阿尔提夫，他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实在没有余力顾及未婚妻。
如果他这样对外宣称，这件事就完美了。
就算会有一些流言蜚语，但至少能避开大部分的指责。
“…………”
“艾丽卡。”
巴尔干叫着她的名字。
艾丽卡没有抬头，复杂的情绪让她无法直视对方。
这时，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毫无疑问，那是巴尔干的叹息。
“我问你，你想说什么？”
“…………”
他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追问道。
“你是想说，如果我把你丢下，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编造故事，对吗？”
“…………嗯。”
艾丽卡微微点了点头。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从声音中，她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些生气了。
“我那样……不，好吧。你说得对，如果我那样做，就能轻易地结束这段婚约了。”
“…………”
“不，也许我会利用这次事件。当你惨死成为肥料的时候，我可以控诉波特莱特家族害死了我亲爱的未婚妻，还让我身陷险境。”
“…………”
“我会像疯狗一样，把波特莱特的声誉踩到泥土里，逼迫他们支付巨额赔偿金。然后我会挥霍着那些钱，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
艾丽卡再也无法忍受他接二连三的恶语，猛地抬起头。
她的眼眶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巴尔干看到了她的泪水。
然后，他笑了。
“你终于肯抬头看我了。”
“……你……你……！”
艾丽卡慌忙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还没等她开口，巴尔干就抢先说道：
“没错，你说得对，我本可以那样做。我可以一刀两断，彻底摆脱这一切。”
“那你为什么？！”
“但是，我没有那样做，不是吗？”
巴尔干将现实无情地摆在她面前。
“那些假设毫无意义。你现在就好好地坐在我面前，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仅如此，你还试图掩饰眼角的泪水，紧紧地攥着微微颤抖的双手。”
艾丽卡，你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我没有抛弃你。
我不会再用刻薄的言语来掩饰自己的感情。
看着巴尔干的双眼，艾丽卡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
……搞不懂。
舒根哈茨，我搞不懂你。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斩断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又要靠近我……
“你想说什么？”
巴尔干逼问道，他不允许艾丽卡用沉默来逃避。
“还是说，你真的想说出那样的话？”
“…………”
她努力控制着颤抖的瞳孔，直视着巴尔干。
不，这不是我想说的话。
我不想用消极的假设来束缚自己。即使在这种时候，我也无法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这是我的缺点。
虽然这样想着，但另一方面，她又不甘心向这个可以随意践踏他人生命的家伙低头。
……。
艾丽卡深吸一口气。
现在的自己，一点也不理智。
情绪过度激动。
这样下去，什么都不会改变，也不会有任何进展。
?不能这样下去。
她暗暗下定决心。
艾丽卡的眼中倒映着巴尔干的身影。
“我仍然恨你，以后也会一直恨你。”
也许，我会用一生来憎恨你。
“我对你没有任何好感，也不想跟你说谢谢。”
“嗯，我知道。你的反应在我的预料之中。”
“?但是！”
这简短的两个字，瞬间改变了周围的气氛。
“但是……作为波特莱特家族的女儿……作为家族的代表……我要向你表示感谢。”
艾丽卡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她一条腿向后屈膝，双手提着裙摆。
优雅的动作，柔和的灯光。
这幅画面美得令人窒息。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艾丽卡始终低着头，久久没有抬起。
即使看不到她的脸，巴尔干也能猜到她此刻的表情。
至少，不会是悲伤或愤怒。
?哒哒哒。
飞行艇微微颤抖了一下。
在两人营造的沉默中，这细微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哒哒哒。
他们都能感觉到这轻微的震动。
返回宿舍的路上。
明天天亮之后，还得应付那些繁琐的流程，向他们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身为学生，在这种时候真是麻烦。
艾丽卡和巴尔干并肩走着，她说不用送了，然后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语气不再像往常那样尖锐，反而显得有些虚弱。
“嗯？”
巴尔干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转过头，与巴尔干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