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楚楚脆生生地回答，“民女谢公主殿下指教，民女往后定会用心读书。”
玉萱公主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心里想——是啊，她也应该用心读书。
一想起读书，就想到从前读书时，她先找萧景深把拗口的书面文翻译成日常用语，然后再在萧景深的监督下，背诵下来。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喜读书，除了刚开始背诵《增广贤文》时有些兴趣，待开始读四书五经，便抵触得很。
为此，萧景深还想尽办法地哄她读。
他回东越国，她可以理解，毕竟他留下非但没前途，反倒是处境尴尬，随时有危险。
但明妆为什么又要去镇戍关？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开她？
想到这，本来高涨的兴致，逐渐失落下来。
严氏和霍薇两人相视一看——这两天她们两人便谈起过，萧皇子离开北燕，公主便被打击一次；如今明妆离开，也不知公主能否接受。
听明妆说，玉萱公主没有朋友——京城闺秀都是在十一二岁，刚刚开始社交时结交好友，到十七八岁时，金兰姐妹已经固定。
而且十七八岁，正是女子商议婚事、筹备大婚的年纪，心思更是不在交友之上；在议亲期间、大婚之前，闺秀们很少外出，在家安心待嫁，自然也不会有人陪公主玩耍。
抛开这些，武王一派的官家千金，不与公主结交；便是少量中立官员家的千金，也不会靠近公主；而皇上一派官员家的千金，靠近公主，也极有可能别有所图。
总之，明妆一走，玉萱公主应该就形单影只了。
两人心里于心不忍，齐齐叹了口气。
苏明妆对小姑娘道，“楚楚，一会你可以和公主切磋下武艺。”
小姑娘因为震惊，即将失态，“堂嫂，公主殿下习武？”
苏明妆笑道，“当然，公主殿下文武双全。”
“……”玉萱公主——虽然这话听得人舒服，但脸皮有点痒啊！
小姑娘更崇拜了！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里，恨不得冒出崇拜的星光。
苏明妆又道，“此外，公主还会宫廷礼仪、天家谋略，无所不能。”
“……”玉萱公主——不是，这话明妆她敢吹，她都不敢听！“明妆，你差不多就行了。”
苏明妆笑着伸手一指公主，对裴楚楚道，“你要学会公主的谦逊，记得吗？”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民女受教了！民女一定多多向公主殿下学习！”
严氏和霍薇都懵了，不懂明妆为何要说这些，这样岂不是捧杀公主？
玉萱公主暗暗咬牙，“明妆，我们借一步说话。”
苏明妆没接公主的话，又问道，“楚楚，你愿意拜公主为师，以后跟随公主学习吗？”
小姑娘激动得声音颤抖，“堂嫂，楚楚可以吗？会不会……太叨扰公主了？”
“当然可以。”这回，苏明妆终于理玉萱公主了，笑眯眯道，“公主意下如何？”
“我……”
玉萱公主看着小姑娘满脸期待，以及一脸崇拜的模样，拒绝的话在唇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次也不等明妆同意，直接把人拽走，随便找了个房间冲了进去。
焦急道，“不是，你这家伙什么意思？临走还得和我吵一架？我们都多久没吵架了？”
苏明妆挤了挤眼睛，“这么可爱又礼貌的小姑娘，你不想要吗？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得紧，如今算是忍痛割爱，才割给你的。”
“你……”突然，玉萱公主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担心你走后，我太无聊，所以塞给我个徒弟吧？你想多了，我锦绣宫宫女那么多，哪个不会陪我解闷？”
说归说，但心底已经开始痒痒了。
她和萧景深天天一口一个大师父、二师父地叫着，如今自己能当师父，如何不憧憬？
但憧憬就行吗？
人家大师父和二师父有真才实学，她有个屁？教坏人家怎么办？
苏明妆耐心道，“我知道公主不寂寞，但谁嫌乐子多呢？何况，我有我的私心。”
“什么私心？”
“楚楚的父亲接替今宴的职务，进了殿前司，以后要在皇上跟前当差了，如果她女儿是你徒弟，皇上对四叔也会网开一面。”
玉萱公主一愣，这才想起来，确实听说一个裴家人接替安国公在殿前司的职务。
却没想到，是裴楚楚的父亲。
三司与其他官职不同——文武百官除了忠心，还要能力超群，为皇帝分忧解难。
但三司，却是皇帝的亲卫，关乎皇帝安危，首当其冲便是忠诚！忠诚之外，还要忠诚！比其他官员忠诚度要求更高。
所以一般三司多为皇族子弟，或勋贵子弟来担当。
若非皇族、非勋贵的外人来皇上跟前当差，那便说明其备受皇上信任，未来定是前途无量、平步青云。
玉萱公主心里想——如果她真的收楚楚为徒弟，建立了一层关系，父皇也定会更信任裴四叔。
玉萱公主怦然心动，转眼又抓耳挠腮，“不行……明妆你不懂，我不是不想收，我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小姑娘甜甜地叫我师父，我就开心。但……我教什么？”
苏明妆笑道，“现学现卖！你准备教她什么，就提前学什么。你不用天天来教，三五天来一次就可以。在这之前，你去崇文楼找知识，或者直接找太傅，再不行，直接请教皇后娘娘，糊弄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还不简单？”
被苏明妆解惑，玉萱公主的心结打开了，“对呀！你说得对！她只是个七岁大的孩子！走走走！我们去办拜师仪式去！”
说着，又抓着苏明妆回了去。
裴楚楚听说文武双全、尊贵的当朝公主愿收她为徒，兴奋得还没等准备仪式，便直接趴地下磕头拜师了。
趁着一派喜气洋洋时，霍薇把苏明妆偷偷叫了出去，问道，“你突然让楚楚拜公主为师，是怕你走后，公主受不了打击？”
苏明妆点头，愧疚道，“抱歉，我利用了楚楚。”
霍薇爽朗地笑道，“不用道歉，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能攀上公主，楚楚以后的发展，差不了。”
苏明妆转头，顺着门口看见玉萱公主欢喜的模样——这样，她也能放心去镇戍关了。